《独一无二》月之水晶

26、第九章-莫里安·艾博特

　　今夜似乎特别多梦。

　　他不仅梦见从前那些点点滴滴，更多的，还是他和初恋女友在一起的过往时光。

　　就比如现在，她就坐在他的面前，单手托腮，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他们之间只隔着一张课桌。

　　窗外即将落下的夕阳让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呈现出美丽的褐金色，就像一瓶上好的威士忌。

　　他知道就他们现在的年纪来说讨论酒还太早，但他此刻能够记起的就只有父亲酒柜里那瓶珍藏多年的威士忌。当父亲打开酒柜射灯的那一刻，那瓶酒忽然不再平凡，灯光透过酒液照耀在层层折叠的玻璃褶皱上，折射出的璀璨光芒使它看上去就像一颗神遗落在凡间的宝石一样美丽。

　　就好像她一样，尽管家境平凡，但她凭着聪明的头脑和优良的成绩还是成功跻身这所重点高中。如今，他们分别被不同的大学录取，过了今天，他们就将分道扬镳，去往属于自己的未来。

　　不舍，又能怎么办？

　　不管未来如何，此刻，她的呼吸就喷在他的脖子上，浅浅的，痒痒的。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

　　他能感觉到围绕在他们周围的荷尔蒙，它们在催促他吻她。

　　但他不想吓到她。

　　因为那双美丽的眼睛正微微的颤抖着，透露出主人内心的紧张和不确定。

　　有风吹过，一缕头发掉到了她的额前，虽然深褐色更能衬得她皮肤白皙，但它不该破坏气氛的。

　　伸手把头发重新拨到耳后，他忽然意识到指尖触碰到了她的皮肤。

　　慌乱中，他想立刻把手拿开，但他忍住了，试着摩挲她的耳尖。

　　她低下头，耳尖像是充了血一样红，但并没有躲开。

　　他像是受到了鼓舞，大胆的抚上她的脸颊，“黛雅。”他尽量放轻声音，想让她抬头看看他。

　　好像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又好像只过了几秒钟，她抬起头，两只手迅速扯过他的衣领，把毫无防备的他往下一拉。

　　他只觉得有两片柔软温暖的东西贴上他的嘴，没多久就又带着属于她的气息离开了。

　　没来得及震愣，随着她的离去紧随而来的怅然若失让他根本不能理智思考，只能随着本能追上那双准备逃开的唇瓣，紧紧锁住它们，重温刚才的美好。

　　她颤抖的呼吸急促地喷在他的脸上，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空白的大脑终于又重新开始工作，他放开她，怔怔的看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噗嗤。

　　她忽然又笑了，眼睛亮晶晶的。随后拉下他，继续刚才的吻。

　　在一片令人安心的温暖中，有湿软的东西舔上他的唇瓣，沿着他嘴唇的形状慢慢游走，他忍不住用舌尖碰了碰。

　　就在这个瞬间，仿佛有股电流从他们贴在一起的舌尖处流至四肢百骸，让他的大脑再一次空白。

　　等他的大脑恢复工作，他发现出现眼前的是他的办公桌，而黛雅，她就站在对面，秘书长则在一旁说着话，“这位是新来的秘书，黛雅·妮可。妮可小姐将在今后负责协助您的工作。”

　　“您好，叫我黛雅就好。”黛雅向他伸出手。“我的办公桌就在您门外的接待室里，有任何需要随时找我。”

　　“你好。”他握住那只手，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公式化一些，好让这次招聘新人时自己以权谋私的小伎俩没那么容易被他那善于察言观色的秘书长给看出来。

　　“莫里安先生，如果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就先出去了。”秘书长说。

　　“好。”眼见秘书长走出办公室，还带上了门，他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秘书长看起来依旧是恭恭敬敬的，也不知道发现没有。

　　“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黛雅的声音成功的把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终于敢拿正眼去看她，这才发现如今的她早已不同往日。深褐色的卷发代替马尾辫柔顺的拢在左肩，浅色职业套装简洁的裁剪样式代替了学生时代流行的稚气外套，米色浅口高跟鞋代替了她最爱的白色运动鞋。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神，他只能从里面看到严肃、紧张和拘谨，就像财团里的任何一个员工在面对他的时候一样恭敬而又疏远。

　　她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黛雅了。

　　也许她的这种标准的职业化微笑并不只是为了应付秘书长，而是她真的已经忘了他。

　　在他从秘书长拿给他的候选名单中看见她之后，他曾无数次想象过他们重逢的时刻。但现在阻隔在他们之间的这种疏离感已经把他从久别重逢的喜悦巅峰上拖了下来，喜悦轻飘飘的飞离了他的胸膛，现在那里空荡荡的，仿佛喜悦从不曾在那里存在过一样。他的双脚重新踏上地面，理智回到了他的脑袋里。

　　他们之间隔的可能不只是一张办公桌。

　　他觉得他就像个傻子。

　　“一小时后我有个会要开，这是资料，你看下，”他从桌上的文件栏里挑出个黑色的文件夹放到她面前，尽量让自己显得公事公办一点，“会上所有人的发言都记录一下，下班前整理好发到我邮箱。”

　　拿起文件夹捧在胸前，“好的。”她说。“明天您有什么工作安排？”

　　“等下我会发邮件给你，有问题找我。”

　　“好的。”

　　“还有，”他补充，“跟秘书长一样，叫我莫里安就好。”

　　“好的，莫里安先生。”

　　沉默。

　　空气一时间变得沉重无比，他感到呼吸困难。但他还是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想知道她这几年过得好吗，想……想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但他不知如何开口，万一她真的已经忘记他，那他又该怎么办？

　　“你……”

　　他们同时开口。

　　惊讶让黛雅的眼睛睁得很大，也因此让更多的光线照进了她的瞳孔。奇异的，她的瞳孔再一次显现出那种美丽的褐金色，让他想起了夕阳下教室里那个活泼可爱的姑娘。

　　“你先说。”她说的很快，如果不注意听的话，这句话可能就从她嘴边溜走了。

　　压抑着猛然剧烈起来的心跳，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语调保持平稳，听上去就像日常问候一样正常，“晚上你有安排吗？”

　　“没有。”她摇了摇头。

　　刚才她的脸上好像有一片可疑的红晕飘过？

　　“那……介意一起吃个饭吗？”他问得小心翼翼，不清楚自己的这个问题对于目前的他们来说是否太过突兀。尽管他早已成年，也在父亲的带领下在商界摸爬滚打过几年，但对于恋爱一事，他却好像依旧是当年那个腼腆害羞的男孩子。真是的。早知道自己会碰上这种情形就该多看一些书籍、影视资料什么的，至少他会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可以啊。”

　　黛雅终于肯抬起头看他了，这次他看清了。她的脸真的有些红，和她此刻的嗓音一样，好像一枚点缀在欧式色拉里的红色小番茄那样酸甜可口。

　　等下他得问问朋友，上次带他去过的那家欧式餐厅叫什么名字。

　　他忽然觉得那家店的菜也许味道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