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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改行第0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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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星城,科技园区。
飞跃游戏公司的地下办公楼中,挂着“文案组”牌子的室内此时没有灯照,一切都静悄悄的,只能听见机械的运作噪音,和不知藏身何处的智能管家的温馨提醒。
“现在是2045年5月5日下午5点整,科技园区室外温度五十摄氏度,请注意出行安全。”
与此同时,全息工作舱内。
嗡——
盛越水关闭了闹钟,她眨了眨眼,啜饮掉最后一口果汁,从卡座站了起来,充满仪式感地环视一周。
有店员已经注意到她的行动,有些蠢蠢欲动。
但盛越水没急着离开,她状似无人一般,在虚空中点开管理员的操作界面,点开自己的工作舱使用许可证,很好,5点10分到期。
据她所知,AI的新技术接入时间就是今天的5点整,她还有时间。
盛越水深吸了一口气,一脚把面前的玻璃桌踢倒在地。
哗——
悠然自得的顾客、正在擦拭玻璃杯的老板皆循声望过来,他们表情怔松了一顺,随即变得惊恐起来。店员径直冲过来,顿了好几下才出口道:“客人,您这是在做什么!”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
在店员焦急而不失迷惑的表情下,盛越水迅速唤出对话改写的工作界面,将AI预写的“那您也不能破坏我们店内财物啊!”修改为“您要拯救世界吗,请慢走!”
系统弹出确认修改成功。
她等着店员开口。
“您......”
店员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张开双臂,一副凌然赴死的表情,“您就算是要拯救世界,也要把钱赔了再走!”
............
盛越水退出工作舱走进更衣间里时,里面的人正收拾着数据传输设备,门刚一关上,她就抬头看向来者,“刚出来?”
“是,组长。”
“还叫什么组长。”那名女性摇摇头,“叫名字就好了。”
盛越水从善如流,“才姐。”
名叫田才的前组长人如其名,是个天才,听说智力测验得分很高,接触下来工作能力也是强得不得了。只是遗憾的是,AI觉醒的浪潮把这样的人也吞没了,即便田才有着堪称辉煌的就业履历,也不得不和自己一样加入再就业大军。
可以说,她对田才有着罕见的同事间的敬仰之情。因此,田才被裁的消息,也成为了浇灭她对公司不满的第一盆冷水。
只是今晚聚餐一结束,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有交集了。
盛越水面上淡然,开始褪去工作服。衣服摩擦声间,有田才的声音从其中穿过,“以前工作的时候,每次我一进更衣室,就看到你已经换完衣服了。没想到,这样的情景还能反着来,对我来讲有些新奇。就感觉,你其实还蛮喜欢这份工作的。”
“可能是有一些舍不得吧,毕竟里面的人物,都是自己,一手梳理修改的。”盛越水套上白色短袖,“不过,喜欢也谈不上,工作就是工作嘛。现在才出来可能是因为我删了一下个人数据。”
田才嗯了一声,没再接话。
盛越水听着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顿了顿,长吁一口气。
不知为何,自己每次面对田才都感觉压力很大。虽然她也确实是因为删数据才踩点出舱就是了。
盛越水快速收拾好个人物品,关上灯,离开更衣室。不出所料,同事们都在等她。
坐上网约车,从办公楼出发,沿着地下通道一路向前,其间的道路昏黑,只有墙壁上少得可怜的照明设备和来往车辆的大灯提供光亮。
车内,坐在副驾驶的男同事从上车前就拿着手机不放,现在白光映着更显面色惨淡,后排落座的三位女性,有的走神,有的闭目休憩,还有的在听车载广播。
“在AI技术沉寂十年后,XYZ公司再次向科技圈砸下一枚核弹,那就是能成功通过图灵测试的AI。他们宣称,自己的AI技术不但能模拟人类的思考,还能模拟人类的思想感情,除了没有一副人类的身体,已经和真正的人类相差无几。资本市场对此给出了最直白的回应,我们能够看到,XYZ的股价在短短一个月内已经经历几轮疯涨......”
“我们还能看到,网络上有关于XYZ的讨论也是如火如荼。知名专家认为,这代表着人类劳动力的进一步解放。网友戏称说,今年是AI纪元第一年。不过,也有网友表示了不满,直言AI绝无可能替代人类......”
同事徐琳很沉不住气,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还不可能替代人类呢,要我看,把全人类都替代了才好。”
盛越水望着来来往往的车辆,轻笑一声,“支持。”
前面的程焱没忍住跟腔:“你们找工作的进展如何?”
盛越水有些意外,男同事是那种内向到极点的类型,平日和他的交流基本局限在工作里。透过视窗,她扫过后视镜,那张发亮的面孔此时有些不虞。
徐琳也朝她看了过来。
“找不到,行情太差了,投一份拒一份。”她随口答道,“我妈让我回家找个厂上班。”
徐琳跟着问:“才姐呢,才姐找到工作没。”
田才睁开眼,转头看向徐琳。
“少说点话,待会多吃点菜,撑不死你。”
“撑不死的,”徐琳嘻嘻哈哈,“才姐请客,我一定大吃特吃。”
徐琳说到做到,席间还和程焱比拼酒量,两人喝得大吐不止,被另外两人扭送进酒店。等到盛越水帮徐琳清理完,从她的房间出来时,已经是半夜两点。
田才比她先行一步,正在和前台沟通,让着照看一下两个醉鬼,小心出事故。
嘱托完,田才又看着盛越水,“我们去那边的位置等车。”
盛越水顺从地跟过去,坐到面对田才的单人沙发上。
“大半夜辛苦你了。”
“我不过出了一点力,才姐才是破费了。况且,他们都喝成这样也是情有可原,我也不能放着失去自理能力的人不管。”
这一点盛越水和田才想的一样,万一出事了呢?
“你没找到工作,心里也该不好受吧,怎么没看你喝点?”
“酒精伤身。”盛越水挑眉,“而且我要是跟着他们一起喝,才姐不就要以一当三了,多不好意思啊。”
田才苦笑两声,心中仍是有些过意不去。对面的女性面容疲惫,衣服也皱巴巴的,只有扎着的马尾纹丝不乱。
还在工作的时候,他们采用AI评分制来计算绩效,不同于徐琳、程焱忽高忽低的成绩,盛越水的评分稳稳当当保持在八十分左右。作为旁观者,很难不认为盛越水隐藏了实力。可是当田才阅读过AI提取的工作报告后,又察觉不出具体的问题出在哪里。
因为工作体系不注重合作,即使是同事,也很难在现实世界有长时间的接触。盛越水在一众同事之间,性格显得不那么鲜明,表现得像是没什么长处,也没什么可令人指责的短板一样。
如果不是评分的异常,想必她也不会关注这个人。
思来想去,田才决定赌一把。
“越水,我有一份来自XYZ的工作邀请,可以带一个人,你要来吗?”
这才是田才的真正意图。在路上、席间都没有问出来的问题,她都没有出口的欲望,但现在,她又捕捉到了那抹异常。
田才紧紧盯着盛越水,等待着。
她先是愣了一会,缓慢地眨动了两下眼睛,一副陷入了迷茫思考状的模样,“您是说,那个推出最新AI技术的XYZ?”
“对,就是那个XYZ。他们要在新星城设立分部,需要人手。”
“这,”盛越水皱起眉头,“工作内容是什么?我没法想象我能做啥。”
“工作内容其实挺简单的,就是做测试。”
“测试不是有专门的岗位吗?为什么会找上我们?”
“XYZ想进军全息游戏行业,他们贪婪又挑剔,既想要所有有经验的人加入他们公司,为AI的崛起作贡献,又不停地考察着人才们,而我也不过是他们招揽的其中一位罢了。”田才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表,心头估算着时间,“测试的重心不在其本身,而是其他更广泛的方面,官方说法是,通过游戏引导AI学习,使其行为模式更适配人类社会的法则。”
盛越水沉默了。
游戏是什么?除了是一种娱乐、一种消遣,还是一种学习行为——尤其是儿童。
XYZ真的想要创造出“人类”吗?
他们真的做得到吗?
不,不可能。她否定了内心的想法。把自己开了的老主顾飞跃,它接入的AI就来源于XYZ,可今天短短几分钟的体验,却不足以让人刮目相看。
但她仍不能下定决心接受这个邀请,却也无法拒绝,她心头的疑问灼烧着神智。
田才的手机震动了两声,“我叫的车到了。”
盛越水的思路卡住,“才姐,我——”
“越水,今天在更衣间的时候,我在想,你是不是也试用了新的AI技术。”
田才的话语像是鬼影。
她心头开始狂跳。
田才站了起来,靠近盛越水,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低下头。齐肩的短发发梢落下来,抚过她的脸庞。
“你不想再体验一下吗?或者说,确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