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先生，你好》汤小右

5、像小太阳一样

　　冯千千看出了余书杰脸上的不悦，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余书杰反应过来立刻松开冯千千的胳膊：“不好意思，我今天恐怕不能和你一起回家了。”

　　“没关系的，下周一，学校见。”冯千千笑着朝余书杰挥手然后转身离开。

　　余书杰黑着脸坐在汽车的后排，当汽车从冯千千身边行驶时，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许林凡骑着自行车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快速骑了过去。

　　“千千妹妹，今天怎么是一个人回家？那个一直在你身边的小帅哥呢？”

　　冯千千看见许林凡的时候吓了一跳：“你是说余书杰？他今天坐车回家了，学长你怎么会往这边走？晓晓姐家不是在那边吗？”

　　许林凡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看见冯千千就情不自禁地走了过来，但他就是很想和她说说话。

　　“我……我有朋友在这儿，我正好要去他家。顺便就看见你了，要不一起走吧？”许林凡从自行车上下来。

　　冯千千点点头：“好……好啊。”

　　两个人走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你今天的话怎么这么少？”

　　冯千千愣了一下：“我以前话很多吗？”

　　许林凡想起了之前看见冯千千在余书杰身边的时候，开怀大笑滔滔不绝的样子。

　　“你好像在我面前一直话都挺少的，是因为我比你大两岁不是同龄人吗？”许林凡自嘲地笑了笑。

　　冯千千连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

　　只是因为喜欢你，所以不知道该说什么才不会让你反感和讨厌。

　　“只是什么？”

　　“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你平时和余书杰都说什么呢？”

　　“嗯……因为余书杰是从北京来的，所以我就经常问他关于北京的事情。对了，你知道吗？余书杰说他数学考130分在北京的时候都不算学霸！”

　　冯千千聊起余书杰的时候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冯千千说得越多许林凡的心里就莫名地越烦躁。

　　“余书杰竟然还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就刚才有一个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开着汽车来接他回家……”冯千千越说越起劲完全没注意到脸色难看的许林凡。

　　“够了！！”

　　许林凡没忍住冲冯千千吼了出来，她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无助。

　　“不好意思，学长，我是不是话有点多了？我快到家了，我就先走了，学长再见。”冯千千背着书包仓皇逃离。

　　冯千千跑到家门口的时候连忙擦掉脸上的眼泪，露出笑脸推门走进去：“外婆，我回来了。”

　　许林凡站在冯千千的家门口伸出手想要去敲门，但犹豫了很久还是没能去敲。

　　当天晚上许林凡就向林晓要冯千千的联系方式。

　　“你要千千的□□号干嘛？”

　　“我……你别管，给我就对了。”许林凡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林晓解释他现在对冯千千那种复杂的情感。

　　“千千是我妹妹，我可不能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许林凡一脸无语地看着林晓：“喂！我还是你弟弟呢？”

　　“你该不会是……”

　　“不是你想的那种！！”许林凡心虚地连忙打断林晓的话。

　　“我还没说是什么呢？想要千千联系方式也行，但是你要帮我一个忙。”林晓笑得不怀好意，许林凡警惕地看着她。

　　“什么忙？”

　　“嘿嘿嘿。”

　　吃完晚饭后冯千千坐在书桌前满脑子都是许林凡发脾气的样子，她想自己大概是被他讨厌了。

　　冯千千趴在书桌上难过地小声抽泣，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早上顶着两个黑眼圈。

　　“哎呀，千千，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又熬夜玩手机了？看看你这两个大黑眼圈像熊猫一样。”

　　冯千千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外婆，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消黑眼圈。晚上是晓晓姐的生日会，我可不想顶着两个黑眼圈过去。”

　　“你等一会儿，外婆给你找。”

　　过了一会儿外婆拿着苹果片走了过来，冯千千伸手就拿了一片塞进嘴里。

　　“哎呀，这不是让你吃的，这是要敷在眼睛上面的。”外婆把苹果片敷在冯千千的眼睛上。

　　“外婆，这苹果片冰冰凉凉，好舒服。”

　　外婆也坐在冯千千身边：“千千，你想好给晓晓送什么生日礼物了吗？”

　　“没有，我也不知道晓晓姐喜欢什么。”

　　外婆从口袋里拿出一百块钱塞到冯千千的手里：“买个好点的礼物，晓晓平常对你也不错而且在你小时候还帮过你。千千，做人一定不能忘恩负义。”

　　“好，千千，记住了。”

　　冯千千以为外婆会给她塞十几块钱，却没想到会是整整一百块。

　　冯千千拿着一百块走到商店挑选礼物，她本来想贪污十块钱但一想到外婆说做人要知恩图报。

　　冯千千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花一百块选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发卡用礼物盒包着。

　　冯千千手里拎着礼物兴高采烈地往家走却在路口看见了余书杰，她蹦蹦跳跳地走过去。

　　“我不转学，你们到底还要让我转多少次学才满意！！”余书杰第一次朝母亲大喊。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落在余书杰的脸上，冯千千连忙跑过去挡在他面前：“你！你怎么能打人呢！？”

　　“我在教育我的儿子，和你有什么关系？”余书杰的母亲盛气凌人。

　　“就……就算你是他母亲，那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下打他。”

　　余书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个子矮矮的冯千千，眼圈慢慢红了。

　　“夫人，会议要开始了。”秘书站在她身边轻声。

　　冯千千看着她越走越远才松了一口气，转头看着余书杰红肿的脸：“你没事吧？疼不疼？”

　　“你还是第一个挡在我面前，敢和她当面对质的人。”余书杰无奈地笑了笑。

　　“你还有心情笑，明明脸都已经肿了。”冯千千眼睛里带着心疼。

　　余书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刚才你和你妈妈吵架，晚上是不适合回家的否则一定会被暴打一顿的。这可是我的经验之谈，所以你还是和我回家吧，外婆一定知道有能让你脸消肿的办法。”

　　冯千千拉着余书杰的胳膊，但他却愣在原地。

　　“跟你……回家？”

　　“哦！我忘了，你是大少爷，不知道普通老百姓的家，你住不住得惯？”冯千千突然想起来余书杰的身份不一般。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

　　余书杰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冯千千解释一个女生邀请男生回家，代表着什么意思。

　　“哎呀，你别磨磨唧唧的，跟我走。”

　　余书杰就这样被冯千千拉回了家，外婆看了看余书杰的脸一直摇头啧啧。

　　“你妈妈下手也太没轻没重了，怎么能把孩子的脸打成这样。”外婆满眼的心疼。

　　“外婆，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消肿啊？”冯千千的手里永远都有吃的，她把苹果掰一半塞到余书杰的手里。

　　“等着，外婆去冰箱找冰块。”

　　余书杰拿着被毛巾包裹的冰块敷在红肿的脸上，没一会儿的功夫脸上的肿就消了不少。

　　“谢谢，婆婆。”

　　“别客气，外婆最喜欢家里面热闹，小杰有时间就多来家里坐坐，外婆欢迎。”

　　冯千千举着手：“我也欢迎！！”

　　余书杰的眼眶有些发热，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被人关心的感觉是这样的。像冬日里的暖阳，照进他冰封已久的心房。

　　“……谢谢。”

　　“余书杰，我跟你说，外婆做饭可好吃了。对了，你妈妈做饭好吃吗？我看电视剧里，有钱人家吃饭是不是坐在特别特别长的餐桌上吃饭？然后吃饭要戴着口水巾，左手拿刀右手拿叉？”

　　冯千千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余书杰，他沉默片刻点点头：“嗯。”

　　“哇塞，那你是不是经常吃那种死贵死贵的牛排？怎么样？好不好吃？”

　　一提起吃的冯千千就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还行吧。”

　　“那……那你吃饭的时候，周围是不是围了一圈的仆人？”

　　在余书杰的记忆里别墅里一直都是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白天仆人打算完卫生做完饭就都离开了。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吃饭，母亲不喜欢我和别人接触太多。”余书杰提起家人时的神态总是那么难过。

　　冯千千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安慰：“没事，我爸妈也忙。从小就是外婆把我带大的，我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嗯。”

　　饭桌上冯千千一直滔滔不绝，余书杰时不时也会被她逗笑。

　　“婆婆，碗我来洗吧？”余书杰连忙起身接过外婆手里的碗筷。

　　“那怎么行！你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洗碗？”

　　“今天来家里打扰，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如果还不让我干点活，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冯千千把手搭在外婆的肩膀上：“没关系的，外婆，不要把他当客人。”

　　外婆见拗不过只好作罢。

　　“外婆，你去午休吧，我陪他就行了。”

　　“好好好，外婆就不打扰你们小同学之间聊天了。”

　　刚吃完饭冯千千的手里又拿着从院子菜地里摘的黄瓜，她靠在洗碗池旁边。

　　“今天晚上有一个姐姐的生日会，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玩儿？”

　　“可是……我不认识，贸然去会不会太打扰。”

　　冯千千看着余书杰快要沾到水的袖子，连忙把黄瓜塞进嘴里，动作自然地帮他把袖子卷起来。

　　“没关系的，你只要带着礼物去就行了。”

　　“那买什么呢？”

　　“嗯……等会儿去商场看看，我帮你选。”

　　冯千千拉着余书杰在商场里选了很久选来选去才决定下来：“就选这个手表吧，一百块钱和我的礼物价格一样。”

　　“好。”

　　余书杰手里拎着礼物盒跟在冯千千身边，以前他觉得逛街购物是一件浪费时间浪费精力的事情。

　　但现在好像不一样了，冯千千突然瞥见了一个套圈的小摊，她兴奋极了跑过去把余书杰拉了过来。

　　“余书杰，你套过圈吗？”

　　“没有。”

　　“我跟你讲，套圈可有意思了，就是我从来没套中过。”冯千千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沮丧。

　　套圈的老板一下子就认出了每个周末雷打不动都来套圈的冯千千：“哟，小姑娘又来了。”

　　“老板，那个八音盒能不能放近一点？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冯千千想用撒娇卖萌来打动老板。

　　但套圈老板却根本不吃她那一套：“小姑娘，上次我放得够近吧？可你还是套不中啊！”

　　“我就不信了，老板再来五块钱的！！”冯千千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五分钟后，她手里的圈全都抛出去了但依旧没有套中那个八音盒。

　　冯千千心如死灰：“余书杰，我们走吧。”

　　“……等一下，我想试试。”

　　余书杰一次性买了五十块钱的圈，一共有一百个圈。

　　冯千千又把希望全部放在余书杰的身上，他是第一次套圈，第一个圈轻轻一丢直接丢出了栅栏外。

　　“没事没事，再来。”冯千千站在一旁安慰。

　　余书杰没想到这套圈会那么轻，第二个他明明瞄准的是最中间的八音盒但套圈还是套中了旁边的一个玩偶。

　　“哇塞！！你套中了！余书杰，你太厉害了！！”冯千千开心地从老板手里接过玩偶。

　　但余书杰脸上却没有一丝开心的模样：“不是八音盒。”

　　“没关系的，只要套中我就很开心了。”

　　“不行！必须是八音盒。”

　　余书杰用了五十个套圈依旧没有套中八音盒，但却套到了其他的东西。冯千千手里抱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偶，她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消失过。

　　但一旁老板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不好看，余书杰用五十个圈做了实验慢慢摸出了其中的窍门。

　　后面的圈不仅套中了八音盒还把小摊上其他的东西也全部套中，余书杰笑着把八音盒递到冯千千面前。

　　“给你。”

　　冯千千看着余书杰手里的八音盒开心到落泪：“它真的好漂亮，我真的很喜欢。但……它是你套中的，我不能要。”

　　“算是今天你帮我的谢礼。”

　　“如果你这样说的话，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谢谢。”冯千千又立马喜笑颜开。

　　“那个……小姑娘还有这位小帅哥，我这是小本生意，你这都套中了，我……”老板欲言又止。

　　余书杰看着冯千千：“除了这个八音盒，还有什么其他想要的吗？”

　　“嗯……没有了。”冯千千笑着摇摇头。

　　余书杰拉着老板走到一旁两个人神神秘秘的：“我们只要那个八音盒，但是……以后她来套圈，还希望老板能把玩具放得离她近一些。”

　　“当然！当然可以！我肯定放到小姑娘面前，谢谢你啊！小伙子，祝你心想事成。”老板的目光朝冯千千瞥了瞥。

　　余书杰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耳垂却瞬间红了，他连忙走到冯千千身边。

　　“余书杰，我好累啊！要不我们骑共享自行车回去吧？”

　　“可是……我……不会骑。”余书杰面露尴尬，冯千千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不会骑自行车？那你以前上学的时候都怎么回家？”

　　“家里有车接送。”

　　“害！瞧我这记性，我忘了你家很有钱。”

　　“要不，你骑自行车，我走路回去。”

　　冯千千灵机一动：“要不，我教你骑，很简单的。”

　　冯千千像小时候外婆教她骑自行车一样把手抓在自行车后座扶着，余书杰踉踉跄跄地坐在上面骑。

　　“眼睛看前面，不要看脚下。身体坐直，不要东倒西歪。慢慢骑，一点点骑，很简单的。”

　　冯千千突然想起小时候她骑着骑着，外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后面松了手等她往后看的时候外婆已经站在很远的地方。

　　没了外婆在后面扶着冯千千吓得直接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从那以后她就学会了骑自行车。

　　今天她也想模仿当年外婆的做法，她慢慢松开了手看着余书杰一个人动作笨拙地往前骑。

　　“千千，谢谢你。我突然很庆幸自己转学来到这里，然后遇见了你。”余书杰转头看的时候却发现冯千千站在很远的地方朝自己挥手。

　　扑通一声，他摔在地上。冯千千连忙跑过去：“余书杰，你没事吧？”

　　“没事，我第一次觉得原来骑自行车还挺有意思的。”余书杰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那以后周末或者放假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骑自行车出去玩。”

　　“好……刚才你什么时候松的手？”

　　“你刚骑没一会儿，我就松开了。外婆说学自行车只要摔一跤，就学会了。我以前学的时候，也摔过。”

　　“那我现在是不是已经学会了？”

　　冯千千笑着点点头：“是啊！”

　　许林凡拎着林晓的蛋糕路过公园，刚好看见冯千千在教余书杰学自行车。

　　他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每次一看见冯千千和别的男生在一起说说笑笑，他的心里就有一股无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