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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几番风雨,怎消? ...

  •   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宫门主,那人是何意?莫非这些都与你有关?”有人嚷道。

      “宫申,你倒是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你们四家都得给我们这些人一个交代!这武林你们把持了这么久,如今倒给人欺负到头上来了,不过说不定还就是你们搞的!”

      “那火药可是解决了?老子可不想被炸得灰飞烟灭!早知道就不来参加这破劳什子武林之会了,反正也轮不上老子!”

      那人把手中之剑掷地,估计这番生死之劫委实把人折腾地不轻……

      四下一片哗然。

      “在下先替四家向众位致歉,此次本是因家父突亡,方使武林一时无序,大家莫要自乱阵脚,在下已经派人去探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陆子修抱拳歉意道。

      “哼,宫申,早知道你狼子野心,却没料到你这般丧心病狂!如今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经过一番调息,楚季荪已是面色如常,此刻亦是出声道。

      单铎光则是一手握住身边长枪,肃然而立。

      “列位说笑了,那轩辕璟想来不过是挑拨是非,欲乱我沐国,大家怎可轻信?宫某自问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列位若不信,自可去玄城四处打听打听。”

      话声一落,便听闻一道低低的笑声。“宫申,你说若是此刻我取了你的性命,可有人能拦我?”

      水清妍探手,那雪衣无风自动,那掉落在地的剑随之落入她手。她凝眉垂首看着手中之剑,三尺青锋染血,五丈前路可扫?没有内力相助的剑法,会是如何呢?她渐渐收紧握剑之手,终是又缓缓松开。何苦不自惜……

      宫申一惊,瞬下又释然,嘴角斜勾起一抹算计,“姑娘若是因刚才的得罪而归咎于宫某,宫某实是无话可说,不过姑娘当体谅在下一时情急。”

      “荆棘丛生,若非无路,实不愿斫之。宫申,这是最后一次。”没有起伏的清泠之音。“既然拿起,如何放下?”她似是对那人说着,但目光却没有着立。

      那把剑堪堪在那人身侧停落。

      “走吧……”

      杜福自是带着罗辰风跟上。

      “姑娘,这次之事尚未查清,烦请姑娘先行留下。至于你与宫门主之间的私人恩怨,大可不必于此刻纠缠。” 语气不容拒绝,却是单铎光开口。

      一柄长枪横面,拦住了水清妍的去路。那老者言语间公正,目光更是坦然。

      水清妍尚未有所回应,便闻人群中又起嘈杂。

      原是一辆马车欲绕过众人而驶上前,被人群所阻。“我们是陆家之人,尔等怎敢相拦?这里面坐的可是我们二夫人。”

      “哼,陆家之人又如何?老子今天受了一肚子窝囊气,还就是要拦你们四家之人。”

      “怎么回事?”众人见陆子修亲自下来,却也不敢继续相难,自动让开一条路。“怎的带人到这里来了?不是让你们在客栈等么?”

      “大少爷,不是您刚才派人让我们速速赶至此么?”那仆人满脸疑惑。

      “喔?”陆子修按下心中惊异,“二娘,子修先行赔罪了,麻烦你赶到这,实是有要事,不过此刻我不便行事,您先在一旁稍等。”

      车厢内未有回应,却有丫鬟掀开帘子,扶着一个身着孝衣的少妇走下车子。

      “出门在外,子修不必多礼,何况今日我来这武林大会,是来忏悔赎罪的。”那少妇一脸哀戚道,只是那柳叶眉下杏眸内深藏着燃烧一切的炙热。

      “二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子修不解。”陆子修本是低头请罪,此刻抬首,霎那有些一直被忽视的东西隐约漂浮上心。心中更是愈见不安。

      那少妇不答,却是甩开扶着她的侍女,猛地举手拔掉发中钗佩,满头青丝披下,又把鬓间的白绒花扯下,她盯着看了那么会儿,狠狠掷于地上,抬首的那瞬间扯开了嘴角,苦涩,执着,带着飞蛾扑火般的决绝。

      这一系列的动作,众人都看的目瞪口呆。这是陆家二夫人,是已逝的陆老盟主近年纳的小妾,但其上大夫人早逝,亦是被敬为当家主母。

      “二娘……”陆子修仓皇唤道,他似是有感接下去的一切将是他无法承受的。

      那少妇的目光深深纠缠于面前的人,似是过了很久,多少年了,她才敢正视眼前的人,这一眼,该是用尽了她今生的福分了吧?

      又或只是一瞬,她绕过陆子修,昂首抬步走上青石坛。

      “列位英雄,我一妇道人家,本不该抛头露面,只是今日……”她顿了顿,半晌,目光坚定,“陆盟主是为我所害,三年前,我便在其饮食中下毒,而给我毒药的,便是今日想用火药灭绝武林豪杰的宫申宫大门主。”她惨笑,从袖中抖出一物,赫然是宫家令牌。

      众人大惊失色,这女子,便是传闻中与陆盟主老少情深的陆家二夫人么?这女子,便是一肩挑起陆家上下事务,行事不乏侠者之风的陆家当家主母么?

      水清妍亦是一震。

      “我实不忍众人皆被此伪君子愚弄……今日,贱妾愿以死谢罪!”那女子说完,便举起暗藏袖中的短箭刺入腹中。

      “二娘……”陆子修未及制止,惊呼,跃上,迅速点住那少妇的穴道,“你……”何苦?

      只是那鲜血仍是不断渗出,素白的衣裳一片鲜红。

      “子修,你可知,我的闺名是……若……娘?”她用仅有的力气扯住他的衣角,低低地哽咽道。

      此生若染思,此情若君知,此景将何堪?天涯海角的距离,她一步一步迈地那般艰难……君若知,以何报?若非,若是……

      用我命,换你安,以我命,绝此缘……

      “若娘……”他摹地看清那柄短箭,双臂不由颤抖。

      “宫申,你可真是把我们耍的好苦!”

      “大家一齐上,誓把宫家铲平!为陆盟主报仇!为武林除害!”

      女子倒下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清醒,羞愤,怒意,悲壮之情叫嚣着。

      “哈哈,事已至此,我也无需相瞒了,反正你们都会死,届时我自会重组个武林的!”宫申面色顿变,随即却又狂狞大笑。

      这又是何意?!众人与宫家之人相持着,惊疑不定。

      陆子修这边却飘来一段白色衣袖,以俯身的姿势,那人纤手搭在若娘的后背,“我可以护她不至失血而死,或许尚能救她……”以冰魄之力,以回雪之功,助其凝结伤口……只是……

      莫非那声嘉许,当真让自己着魔了?水清妍微扯了下嘴角。

      若娘迷离间听见耳边有声音,柔软而空灵,她竭力睁开眸,朦朦胧胧看见一片素色,不知为何就想到豆蔻之时,从漫漫水间小心翼翼摘起的一朵白莲,她轻扯唇角,原本拉着陆子修的手无力垂下,便是这人了吧……

      陆子修抬眸,万分诧异,万分感激,却苦于心中激荡,未发一言。

      “黄昏散……”宫申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单剑架住单铎光的长枪,“单兄,何必徒劳?”

      据说,黄昏散入酒,会使普通的酒变得如陈年老酒般醇厚,滋味妙不可言……

      据说,黄昏散,黄昏便散场,夕阳西下的那刻,生命回归平和宁静……

      据说,黄昏散,散尽浑身精气,学武之人若是妄动真气,便是加速自灭……

      昨夜的洗尘宴!

      而就在此刻,群雄中突然有几十人的外袍震裂,皆现黑色里衣,突地向身侧之人发难。而其余宫家之人亦是纷纷动手。这才发现,宫家竟集聚百来人于此,而其余三大世家却只是数十人,且除暗中之人,尽皆中毒。刹那兵剑交击,杀戮横生。

      少女的肤色越来越淡,黯了光泽,唇紧抿,一手紧攒。杜福在旁护着,警惕地看着四方,因此也未注意到。罗辰风却是看得分明,他双拳紧握,紧紧地盯着少女,满腔悲愤,究竟为何呢?只是一个陌路人而已,为何你却能对她如此善心?

      “华朔,洄笙……”白芷微微皱眉,吩咐道。

      青衣童子从一个小瓷瓶中倒出一颗棕色丸子,塞入若娘口中。

      与此同时,水清妍收手,她阖眸静立了会,思绪纷飞,却又似什么都抓不住。再睁开时,视线飘过众人,滞于罗辰风处,最后停于白芷身上。白芷任由其打量着,眸色深邃莫名。她微垂首摇头,发丝遮掩了那一缕苦笑。

      “二位厚恩,在下铭记于心。”陆子修抱起若娘,清风剑扫开挡路之人,将她安置于马车内,“去找玄城最好的大夫,无论如何,她的身份仍是陆家的二夫人,听明白了没?”

      “大少爷放心。”陆子修一招手,突现几人跟上马车。二娘,若娘,这已是玄城陆家最后的力量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条半旧的白色手绢,只见其上绣着一朵芙蕖,他紧紧握紧,又重新塞回怀中,然后大步往回走。

      也罢,就让它陪他一渡黄泉吧……

      场中已尽是血腥杀戮,彼时黄昏尚未至,药力尚未全部发挥,众人集聚最后的力量拼死一搏。而以玄衣男子,白衣少女二人为中心的那方天地竟是无人敢靠近。那是种无形的气场,那二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彼此打量。

      “呵呵,殿主,你看这帮蠢人竟然在自相残杀,我魈殿大可趁此机会,一举控制武林……”

      “你这臭小子,本殿主何时干过趁人之危的事了?”有一声音不屑应道。

      “殿主大人,这正邪不两立,我魈殿无论如何行事,都逃不开一个邪字,您又何必自欺欺人呢?”还是先前那个少年的声音。

      场中众人皆清晰地听到了那二人对话,那刻,有一个念头浮上,我沐国正道武林当真要灭绝于此了么?

      “这话倒是有理……”“啪”地一声,似是有人拿折扇敲了另一人的头,然后便闻一阵大笑声,带着几分邪佞,张狂,那身着宝蓝色长衫的男子突然而现,其后还跟着一个银发少年。

      本与宫申缠斗一起的几人全力一击之下迅速分开,陆子修执剑之手愈觉无力,单铎光、楚季荪二人亦是感觉力不从心。几人分侧而立,谨慎地打量着来人。

      宫申看着来人,眼中闪过一丝阴毒。这人现在出现,不知于己是祸是福,最好……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冷笑,挡路者,死。

      那人对满场争斗似是不见,只是不管不顾地走近白衣少女,“姑娘,本殿主此番为你亲自前来,不知你可还能保他第二次?”男子犀利的眸子扫过被老人护在后的男孩,向着面前的少女笑道。

      “非如此不可么?”

      “两年之前,魈殿已是大折颜面了……这收人钱财,总要替人消灾吧?”那人手中折扇一指,却是对着白芷身后的青衣童子言道。“这位少侠,你觉得呢?”

      两年之前,罗家庄虽是被流贼提前屠杀,却一直未找到正主,魈殿的猎物一夜之间竟然了无踪迹。因此,这次罗家孤儿重现,魈殿杀帖慎重重至,这便是魈殿行事的骄傲,纵性。

      华朔看着眼前笑的欠扁的脸,面部一抽,心下已不知骂了千遍万遍。

      “我若愿以钱相抵呢?无论多少……”水清妍看着掌心纹路,轻道。

      “呵呵……”似是未想到眼前的少女会作如此回答,男子笑的莫名开怀,“姑娘,这武林行事,自有规矩,我总不能砸了自己招牌吧……”

      “既然如此,那你便动手吧……”抬首的瞬间,少女眸中没有半分怯意,半分迟疑。明眸秋水涤荡万千情绪。

      “佑伶草乃世间之珍,传说能避百毒,你既已把它给了罗家少年,那么你现今应已中了‘清音’之毒……”

      世间有三大奇毒,一为夺魂,二为紫媚,三为清音。

      日前的那次劫杀竟是在那宅院之外便被拦截,更查报那少年身佩有稀世之珍“佑伶草”。

      那日,宫申送来的请帖,说是一定要她亲自接收,她随意接过,随手打开之际,便已知中毒,也罢……这毒与她似乎很是相配呢!

      华朔在听闻“佑伶草”之际,心下纳罕,这佑伶草不是只有师傅才有一株么?

      罗辰风却是大惊,怎会是这样?他不可置信地盯着仍然毫无异样的少女,心潮翻滚。

      “那又如何?”仍是无谓的回复。

      “姑娘,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那银发少年突地出言,眸中满是跃跃欲试。

      这时,突然有一些粉白的花瓣飘落,顺着晚风悠转,慢慢洒在每一个厮杀中的人身上,染上血迹,蒙了众人的眼,迷了各人的心。

      这个时节,怎会有如此娇嫩妍丽的杏花?!

      伴随着那缓缓如梦的杏花雨,又有悠悠的笛声传来,由远及近,淡了血腥,静了血斗。

      这景应是很美,只是那青衣童子却是撇撇嘴,一脸不屑,那老头的品味,故弄玄虚……

      却见有几人慢慢前来,为首的二人,一人头戴巾帽,一身儒雅书生气,一人却是手执浮尘,是个青衣道姑。其后各有四个妙龄少女,均轻纱蒙面,手执竹笛,吹奏着不知何曲,只是那曲音一片祥和,慈悲。

      “杏门!是杏门!”有人突然呐喊道,于是众人都应和起来,那刹那仿佛重新看到了生的希望,放佛一脚已踏入鬼门关,突然有人告诉他还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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