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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但我的身体不允许,阿诀也不允许。

      他是答应了我,但他根本挤不出时间,而我自己,也在那次回光返照之后,彻底药石无医。

      只能日日夜夜躺在床上,积聚不起目光,思想也变得阻塞。我能听见那些宫女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窃窃私语,讨论国丧会不会再一次在凤鸣节时降临。

      真好笑啊。

      我漫无目的得想着,父皇也是驾崩在凤鸣节,母后冷声嘲讽的身影还历历在目,脑海里似乎又想起了母后当日的声音。

      我大概,也会被百姓骂的体无完肤吧。

      或许会更悲惨,因为父皇是个明君,可我不是,我是个失败的皇帝。

      阿诀还是一样,一下朝就跑过来,这样的日子过了太久,我凭着脚步声就能听出来,还能嗅间伴着他急促的脚步声一并涌进来的清苦的药香。

      太医说过好多遍,我的身体,用药与不用药已经无甚差别,但他偏偏不信邪,拎着太医的前襟将他举起来,厉声质问前几日我还能外出走动,到现在却被说成药石无医,太医被他以医术不精之罪押入天牢,事情传到朝臣耳朵里,他们厉声指责,却被阿诀冷着脸一句一句骂回去,最后他冷冷的甩袖下朝,丢下那一群面色铁青的朝臣。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生气,事后他抱着我,一口一口喂我喝药,其余的话一句都不谈。

      我当时是想说些什么的,但临到嘴边,却又咽下去了。

      当时想说的是什么呢?我昏沉的大脑不容许我回忆,我只能乖乖的一口一口喝下苦涩的药汁。
      【13】

      临近凤鸣节,家家户户都在筹备烟火礼花,往年,我都会去城墙上,挥退随从,仰望漫天绽放的焰火,去听城墙下百姓奔跑着燃放烟火,祈求神明祝福的欢声笑语,虽然远在宫墙之中,但我也能融入其中,一瞬间能活得像一个无拘无束的孩子。

      但今年我显然没办法去了。

      难得今日头昏减缓,我挣扎着坐起身,也没叫门外听召的侍女,扶着床,扶着桌子,赤着脚艰难的挪动道柜子旁边,拉开最底层,里面用青色竹筐乘着几筐五颜六色的纸鹤,每筐都有半人高我抓出一把,再抓出一把,放在桌子上,越往下越显得稚嫩,但也越满意,上面的这些,栩栩如生,却不是我想要的。

      我记着的,什么都忘了,唯独纸鹤我记得很清楚,我还能行动之时,数了一遍又一遍,不多不少,八千八百二十四只。

      从十二三岁开始折第一只,除却被太傅督促着读书习字的时间,每日进度倒也堪称一个快字。可自从继位后,与朝臣勾心斗角,我便很少有时间来侍弄它们了,只是偶尔心浮气躁时,折那些纸能得到些许慰藉,才继续折了起来。但当与阿诀大婚后,我便将它们压在柜子底,除却偶尔看他们腐烂与否,索性那些纸十分名贵,倒也算得上是坚韧,边角有些泛黄,但却也有鹤的模样在。

      我轻轻抚摸着它们,笨拙地从盒子里抽出一张纸来,循着几年前的记忆一点点弯曲,一点点尝试,一开始还有些生疏,但几年前的手感仍在,慢慢的也熟练起来了。

      等几个时辰后阿诀下朝归来,我已经折了小小的一堆。

      我并没有因为他归来而收敛手上动作,只是温柔的冲他笑笑,继续折出纸鹤白色的羽翼。

      反倒是他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坐在我对面,抽出一张纸跟我一同折了起来。

      “阿诀,让我来。”我伸手从他指缝间抽出那张红色的纸,轻轻摇头,注视着他黑色的眸子“让我来,阿诀,让我自己来。”

      “阿煜,你在胡闹。”他皱着眉头看着我,起身想要把我抱回床上,我从他怀中挣脱,看着他,坚定的摇摇头,他拗不过我,只能重新坐回去,注视着我,希望我能给他一个解释。

      “阿诀,你看到了吗?”我轻声道,看着那边一筐一筐的千纸鹤,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你看见了吗,阿诀,那些,我从小就开始折,折了好多年,折到现在,已经八千多个了,就快到九千了。”

      “为何要折这些?”

      “我年幼时,民间皆说千纸鹤象征着祝福,满九千便能辅以凤国密法御风飞舞,将纸鹤所传达的祝愿托付给神明。”

      “九千纸鹤,是心诚。”

      “你想要什么可以告诉我,什么我都能带给你。”

      “不能的,阿诀,我要的,不是我该有的东西,你没办法给我的......”
      【14】

      时间就这样漫长而无聊地过去,余下的那一百多只纸鹤,我将第九千只写上名字后便将它们收拢在柜子里,折完后我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眼前一黑晕倒在书案上,待我醒来时,恰巧对上他那双深邃温和的黑眸,在我目光重新积聚之时,一眼便看出他眸底重重的忧虑。

      “我没事的...阿煜...”我嘶哑着嗓音开口,一说话将我自己吓了一跳。

      我不敢相信那般嘶哑苍老的声音竟然是我发出来的,他似乎也怔了一下,旋即轻轻抚摸我的额头“嗯,我知道你没事的。”

      我没回答,他也不再说话,一时间寝殿一片寂静 ,我听见窗外一声破空的呼啸声,旋即窗前便映出一大片鲜红的烟火,还有响亮的烟火触碰天穹的炸裂声。

      “阿诀,凤鸣节,是凤鸣节。”我不顾那嘶哑的嗓音,抓紧他的手,眸间透露着央求。

      他轻轻颔首,拦腰抱起我。

      “阿诀,纸鹤,纸鹤也带上...”

      他愣了一下,点头。

      “好。”
      他抱着我一步步登上城墙,随行的侍卫们也被他遣散了,络绎不绝的破空炸裂声争先恐后涌进我的耳朵里,明明灭灭的光映在我的眸底,我挣扎着站起来,扶着墙慢腾腾的挪动到边缘堆着纸鹤的竹筐边,仰头便能看到漫天绽开的烟火,那么美,那么不真切。

      “阿诀,你看,我说过的吧。”

      “说过什么?”

      “我之前说,我想像那些雪花一样,凋零在雪地里,融化,蒸发,不被任何人发觉。”我仰望着绽放的烟火,轻声说“可现在这样也不错,在凤鸣节,在漫天烟火下死去,真好。”

      “阿煜,你在胡说些什么?”他不满地捂住我的嘴,低声“凤鸣节,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没必要,阿诀,真的没必要。”我推开他的手,别过目光“我早就知道了,我活不过下一年的,与其在一个个平淡的夜晚苟延残喘,不如让我融入这一片绚烂的焰火里,跟他们一同燃烧。”

      “我不在乎千古骂名,我已经没什么可在乎的了。”

      “那我呢?你要把我一个人扔下?”他注视着我,温柔的目光黯淡下去。

      “阿诀,是你先扔下我的,从那个雪夜开始你就扔下我了,你坐在门前等我的那个雪夜,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了。”

      他温柔的神色终于变了,黑色的眸底闪过一刹那足以称得上是冷冽的光。

      “你是怎么知道的。”

      【15】

      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苗疆蛊虫,那是让母后后悔一辈子的东西。

      族中的长老唆使她借着帝王的宠爱为父皇下蛊,想要借机控制他,获得更多的权力,把持朝政。

      母后当时是怎么想的,有没有挣扎过,我不知道。可是在母族声俱泪下的恳求下,她还是那样做了。

      侍寝之夜将蛊虫下进父皇的身体里,那种东西,只要每天配着特定的药汁一起服用,不出几年,那人便会成为行尸走肉,任人驱使。

      于是母后每天都给父皇送粥饭,亲眼看着他把掺了药汁的粥饭送过去再将碗收走。

      时间过了久了,父皇渐渐起了疑心,他有意无意用手指沾了些粥饭,唤来太医检查,果然有药汁的成分。

      但父皇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日复一日,喝母后送来的粥饭,处理朝政,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但父皇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母后陪着他,一直陪着他,直到凤鸣节,国丧。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在寺庙里发了疯似的抓着我的头发,双眼布满血丝,我瞧见她脚下散落的纸张,那是父皇临终前的亲笔。

      他什么都知道,但他不愿说出来。

      因为父皇是爱着母后的,爱到了骨子里,无论她做什么,他都能原谅他。

      “但是我不能,阿诀。”我回头看着他,看他陷入久久的沉默,惨然笑着“我是个肮脏的人,从骨子里就脏透了,我没有父皇那般大度,自从知道那些药,还有那首《玉珏》,全是你在骗我,我就会恨你,恨到了骨子里。”

      “你想要皇位,阿诀。”

      “我不知道我们的相遇是意外还是你在用心图谋,”我顿了顿,直视他微微颤抖的指尖,讥讽的笑了笑“你在害怕,怕我昭告天下?你在怕我这个将死之人,在怕我这个被你玩弄于鼓掌的虫子。”

      “你知道了,又想怎么样。”他终于揭下他那一层虚假的伪装,露出了真实的,浑身长满尖刺的自己“御林军已经被我收入掌中,此时此刻就在城下,只要我一声令下...”

      “只要你一声令下,他们就会一鼓作气冲过来,不管我是不是皇帝,都会把我斩杀在城墙上。”我冷笑着接上他的话,“事到如今,你还在提防我,你在害怕我这个半只脚踏入地府的不人不鬼的东西反噬你。”

      “但我不会,阿诀,我今日是来求死的,可是,我不愿死在你手里啊......”

      【16】
      焰火仍在绽放,横冲直撞入天穹,炸裂开的火光淹没了皓月的光辉。

      五颜六色冲撞进我的眼底,都变成了一片阴暗。

      “阿诀,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以凤国密法可以驱动这些纸鹤御风而行。”我温柔的抚摸过那一筐筐纸鹤,尖锐的指甲狠狠划破指腹,流淌的鲜血滴落在那张写了我名字的纸鹤上,不知是我太过病态的缘故,连血液都弥散着几分苍白。

      我静静注视着他们,惨然笑着看着阿诀惊疑不定的眼神,咬牙捡起纸鹤下渗透了鲜血的碎瓷片,在他下意识的惊呼声中,狠狠划破两条手臂。

      我疯狂的笑着,弯腰躲避他冲我抓过来的手,我跑着,笑着,感受着痛楚和快意在我心头交织,鲜血一股脑的倾洒在每一个竹筐里,我气喘吁吁地停在城墙边,最后看了他一眼,我看见他焦躁的眸子,看见他冲我跑过来,还看见竹筐里,仿佛有了生命一样的,轻轻颤动的纸鹤。

      我仰着头,伸直了手臂任凭身体从城墙上跌坠下来。

      真好,父皇,母后,真好。

      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我看见了,那是一只雪白的纸鹤扇动翅膀翩翩起舞的影子。

      真好,凤神,如果你真的存在,如果你真的存在。

      请给我解脱。
      【完结篇】

      十年后,凤国。

      又是一年春来到,绿柳飘摇。

      身着藏青色长袍的教书先生授完最后一堂课,送走了最后一群欢笑嬉闹的孩童,捋着稀疏的胡须,颤颤巍巍地走出私塾。

      彼时夕阳西下,绿柳映着金色的日光,黑色的影子拉的冗长。

      先生不经意被垂到地下的柳枝挂住袍脚,他弯下身想把袍子撩起来,只是这一弯下去,就再也没有站起来。

      柳枝上见他许久不动弹的鸟雀歪歪头飞走了,不远处的茶馆里,热情洋溢的说书人正在给两三闲客们讲述凤国的故事。

      “要说这先帝啊,也是一号人物,若说他是一位明君,他开了先河,立了男后,嗬,这男后一立可了不得,原先大臣们都以为是先帝色令智昏,可万万没想到,这先帝啊,乃是目光长远。他哪是在立男后啊,他是在嫌后妃们诞下的皇子不足以承担大统,他明着是立了后,实际上实在培养帝位的继承人呐!”

      “要说这凤国啊,继承大统是需得血脉清纯,但重要的是要有凤神的庇护啊,如此才可长治久安,百姓才可安居乐业啊。这新帝明摆着就是凤神认可的帝王,都说先帝驾崩禅位新帝之时,那是满城纸鹤飘飞啊!”

      “老朽可不是在胡说,有些资历的老人都知道,那日凤鸣节,不仅仅是漫天花火,还有那真真切切的,就是手折出来的纸鹤,绕着城漫天飞舞,如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那是凤神大人显了灵啊!”

      人们都各自沉浸在凤神庇佑,海晏河清的大治之下,区区一个教书先生的死,就像小石子被抛入浩瀚皇帝海洋里,一点涟漪也不曾荡开。

      入夜人,弯月皎洁。

      黑衣的中年男子手捧着一束白色的花,还有满满一锦盒的千纸鹤,慢慢走到城郊那个教书先生的墓碑前。

      弯腰,放下。

      驻足良久,无言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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