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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凤元二十八年腊月三十日,凤鸣节当日,帝王凤祈崩逝于凤阳殿。
      一时间,举国哗然,哭号遍野,其哀鸿程度,堪比建国初期某暴君大肆征战致使百姓妻离子散流离失所的凄惨。
      远大于以往帝王驾崩。
      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太傅大人都啧啧称奇。
      朝臣皆说,是因凤祈明君德治,使凤国生产经济蒸蒸日上,比之邻国一骑绝尘。国人为君主崩逝而哀悼,实应歌颂叹惋。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按照凤国律法,国君若是因病贻误朝会亦或如现今这般突遭不幸,且太子未有处事之能,则由国后代为理政。
      但当朝臣的进言传至后宫,母后推辞了。
      于是治理朝政的大权便有朝堂那些儒生武将们瓜分,他们披星戴月赶至朝堂,仿佛租来的马车晚那么一会就要被牵走。
      该征兵的征兵,该提拔的提拔,他们一口一个为了边疆安稳,为了国泰民安,为了饷粮官位纠缠不休。
      好几次我从凤阳殿前路过时,都能听到里边炸开的菜市场一般的喧嚣。
      文绉绉的儒生们撕破了脸,三寸不烂之舌引经据典喷的武将们满脸唾沫争吵不过的武将则雄赳赳气昂昂一扒铠甲,露出精壮紧实的肌肉,拎起儒生的领子就把他们扔了出去。
      然后便是刹那间的鸦雀无声,而后便骤然炸起强上先前百倍的谩骂。
      我从没想过原来象征一国之纲常法纪的议政大殿,也能那般群魔乱舞。
      他们不许我进入前殿,说我未满凤国律法上十六岁因此没有处政能力,尽管在父皇在世带我参观大朝会时父皇还夸赞过我的治国之道。
      不过不让我去,我也乐得清闲。
      毕竟,我也不是很想让我的风神俊朗的脸被儒生们喷满唾沫之后再被武将们扔出来。
      让他们争吵便是了,我安安静静待在东宫折我的千纸鹤。
      父皇一项不允许我做这种女孩子家家的事情,但我不以为然。
      民间皆说千纸鹤象征着祝福,满九千便能辅以凤国密法能御风飞舞,将纸鹤所传达的祝愿托付给神明。
      九千纸鹤,是心诚。
      本想以后用来祈愿心底对未来的憧憬,不过现在,还是以祈愿父皇的灵魂莫要投向地狱,平安才好。
      而今,我已在读书练字之余攒了五百多只,仔细想想,满九千,似乎也很快。
      偶尔,我也会去看一眼母后。
      虽然母后生前并没有与父皇有多亲近,因为据说除了母后刚入宫时的洞房花烛夜,父皇从没有召母后侍过寝。直到后来父皇选了三批的妃子都因难产或疫疾而薨,才偶尔入了母后的寝宫。
      但也说不得不亲近,往往,都是父皇在凤阳殿处理政务,母后端着小厨房的粥过去,屏退下人看着父皇喝下,而后便坐在父皇身旁帮他整理看完后散乱的卷宗。
      有次我下了堂饿的不行想到母后的小厨房偷喝一口粥,结果被母后发现跪了半个时辰。事后抱着红肿的膝盖,我大概是明白了,母后给父皇熬的粥,只有父皇一人才能喝。
      大概,算是君王与帝后别样的闺中相处之道。
      自得知父皇驾崩的讯息,母后便沉寂于椒房殿,不问朝政,以泪洗面,日日诵经礼佛为父皇祈福。
      朝臣皆道明君贤后,称赞我母后与父皇琴瑟和鸣,实为凤国夫妻和睦之表率。
      只有我知道事实不尽然。至少,母后并没有传言中的以泪洗面,日日诵经礼佛。
      母后的椒房殿在皇城东南,离西北太和殿极远,但距离同处东南的东宫却很近。每次我去,她都是默默地站着,站在那扇镂空的屏风后,透过那一小扇窗就能将偌大的凤国皇城尽收眼底。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抬眼,就是凤阳殿的方向。
      我想,大概是睹物思人?
      毕竟父皇驾崩,首当其冲的,便是父皇枕边的母后,或许父皇于她,就如水与鱼一般,密不可分。
      水去了,于鱼是干涸于沟谷的折磨。
      于是我理所当然的去安慰她。
      从父皇崩逝到现在,短短三个月,我所听到的劝惋之词若是写下来大抵都够出几本书了。
      我还头一次见那些个说自己嘴笨木讷的婆子丫鬟们那般能言善辩。
      什么“人死不能复生,太子殿下节哀顺变”“生者的坚强是对死者最大的安慰”“生老病死寻常事,人生自古谁无死”云云,比大殿上引经据典据理力争的儒生们还要油嘴滑舌三分。
      太傅大人所教导的人不可貌相,大抵于他们也是恰如其分。
      但好在,我能在劝母后时所借他们花样百出的话,不至于一江春水般的思绪,张口却无语凝噎。
      但母后的反应却在我意料之外。
      我本想,即便我这些安慰不能起什么改天换地的成效,但至少,也能一扫母后心底的阴云。
      母后却只是淡淡扫了我一眼,一如往常。
      但也好像有一点不一样,一向平淡的眼底,多出了几分仿佛是释怀。
      “您,并不为父皇的逝世感到悲痛吗?”
      “悲痛?为何要悲痛?”她淡淡地质问我,但也没等我能回答出来,指着窗外渐渐隐去的月光“朝生暮死的蜉蝣,它们的一生何其短暂,人们皆为他们而悲痛,焉知蜉蝣或许并不需要也不曾拥有人们附加于他们身上的悲痛。”
      “在这世间,焉知长生便不会悲痛?于我而言,于你父皇而言,驾崩于今日,未必不是好事。我只悲痛为何今日灵堂中的不是我,而是你父皇。”
      “那你,是从未爱过我父皇吗?”
      我不理解她的想法,她并不为父皇崩逝而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感伤。
      或许她对父皇爱得深沉,亦或许,她从未倾心于父皇。
      “你来的时候,听到朝堂上的争吵,民间的哭号了吗?”
      “听到了,但这与您是否爱过父皇并无关联。”今日的母后,不知是不是因为父皇的逝去,跟我说的话像极了太傅大人的教导。
      “那你以为,他们都在是为了你父皇而焦灼惋惜吗?”
      “那当然!父皇一向勤政爱民,昔日我跟随父皇上朝时,他们君臣和睦,父皇微服私访,从未见有流寇乞丐,臣民皆安居乐业,如今父皇崩逝,他们失去明君,自然......”
      母后突然笑了,笑得放纵肆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夹杂的讥讽毫不收敛。
      “你知道吗?你跟你的父皇一样天真,一样愚蠢。”她失望的看着我,字里行间的嘲讽里压抑着我不理解的沉重“你真以为他带着你参与朝政,带着你微服私访,是让你看他治下一派清明,让你效仿他做个明君不成?”
      “亏他当年夸你天资聪颖,若是你今日的这番话被他听见,怕是要连肠子都悔青了。为了你父皇?你去凤阳殿,你到凤阳殿门口去好好听听,一字一句给我听仔细了,他们可有一句在谈论你的父皇?你去到灵堂看仔细了,你父皇停灵三个月,你到灵堂祭拜多次,可曾见那些忠心不二的朝臣有几个去吊唁的?你只听得凤阳殿争吵激烈,明日便是丧礼,他们可有一人提过一句丧礼仪式该如何进行?他们都在用你父皇的玉玺,挥霍执政大权,卖官鬻爵,拉帮结派,为你父皇哀悼?为你父皇惋惜?他们可曾有一人是真心为你父皇?”
      “那至少,百姓应是为父皇驾崩惋惜吧,毕竟父皇为他们做了那么多事,如今国泰民安,就算不歌功颂德,至少他们那些哭号是为父皇。”
      虽然我想驳斥母后,但我却未能找到她话间的漏洞。只是没想到,大朝会表现得那般君臣和睦,都是装出来做做样子。
      但百姓,百姓总不会像朝臣那样!他们并不会挥霍皇权,也不会卖官鬻爵呀!
      “是,他们或许是为了你父皇的逝去而惋惜,毕竟明君,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有的。”母后突然打断了我,她大概看出了我所思所想,但,却不蒂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人心,不得不承认,母亲的这种方法,对于我以后的人生,的确产生了难以估量的帮助。
      “但是,你就敢肯定,民间一定都是为你父皇的崩逝而惋惜吗?他们难道就没有人,在暗暗咒骂你的父皇吗?”
      “咒骂?不可能!”
      父皇一代明君,任劳任怨为百姓安居乐业,且不说民间对父皇的赞颂举目皆见,单单就凭死者为大,父皇崩逝,怎么可能还有人会去咒骂他?
      “因为你父皇死的不是时候。”母后轻轻叹了口气,只有这一刻,我从她眸底捕捉到了惋惜“年度凤鸣节皆是为除旧迎新。摆脱今年所有命中不愿有之灾祸,传承凤国子民今年所拥有并妄图延续的福缘。凤鸣节这一天,民间是不许有白事的。纵然有,也要隐瞒称是节前或节后。节前则可以说是今年的祸弥,节后则是开门白事,让后面一整年的祸事都不忍苛责。但唯独凤鸣节这一天......若是有白事发生,则相当于告知神灵,这世间应有悲惨之事,会致使来年灾祸不断。你的父皇统领整个凤国,就意味着,明年整个凤国都将遭遇不幸......”
      “可......那是子虚乌有的神明啊!就仅仅是为了一个兆头,一个不切实际的传言,就对一个丰功伟绩的君王......”
      “你要知道,人性本就是自私的。纵然是谣传,但只要威胁到他们的利益......”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母后,朝臣两面三刀,我承认,但是百姓......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母后,我决不承认,凭借子虚乌有的怪力乱神之语,就能把一个丰功伟绩的人给压垮!”
      我不想,也不敢,若是母后说的是真的,那父皇为百姓力排众议层层艰辛下推行的改革,三更灯火夜读奏折召朝臣商谈治国之道,为百姓之苦夙夜忧叹,那些,又有谁能给父皇一个交代!
      是母后偏激了,是父皇的死带给了母后太大的冲击,一定是!
      我忘了我当初是怎么怒气冲冲地闯出椒房殿的,只听到些许母后目送我离去的母子争吵的闲言碎语,我也没功夫去管了。
      就在我回到东宫痛饮一壶酒闷头大睡一天一夜后,丧礼的消息传来了。
      作为父皇唯一的子嗣,亲立的东宫太子,四更我便被侍女喊起来穿戴整齐,马不停蹄地往灵堂赶。
      尽管我睡眼惺忪,如同牵线木偶一般顺从着礼官的安排沐浴,熏香,更丧服,跪拜,然后在庄重肃穆的大朝会上面对国民与朝臣致悼词,而后目送父皇的灵柩被送进皇陵。
      一套程序下来,累是肯定的,但更多的是感伤。
      亲眼目睹了一代帝王的崩逝后被送入皇陵,纵然尊贵如君主,除了礼制繁琐些,和普通百姓依旧没什么两样。
      纵然他生前做过多少事,纵然他有多大的贡献,千年后,仍旧是一抔黄土。
      【2】
      丧礼上我一个个看过百姓脸上的神情,有惋惜,有哀叹,有遗憾,有麻木,唯独没有悲痛。
      我想,我大概有些相信母后的话了。
      或许于他们而言,父皇大概只是无足轻重的。
      父皇的时代告一段落,但,国不可一日无君。
      于是关于是否允许十四岁的我成为新一任的帝王,凤阳殿又开始了一场鸡飞狗跳的争辩。
      最终以我为新帝,太师等人辅政结束这场争执。
      于是我,在父皇丧礼的一个月后,穿着小一号的明黄色龙袍,蹩脚地坐上了凤阳殿那个父皇的位置。
      玉玺依旧,御案依旧,只是物是人非。
      我能说什么呢?
      我该说什么呢?
      连大朝会也变得不一样了。
      犹记得父皇在位时,百官商议他一人决断,而如今我坐在龙椅上,只能静静听着他们争吵商议,然后亲手在他们上贡的文书上盖下玉玺。
      不管我是否对那些决议满意。
      我的决定,于朝臣而言,和父皇的死一样无足轻重。
      我成了母后口中的傀儡皇帝。
      那些日子里,我一度浑浑噩噩。我仿佛就只是皇权的象征,是帮助他们继续挥霍皇权的机器。
      我想摆脱这种困境,但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我能做什么。
      无奈之下,我只能去找母后。
      父皇丧礼后她便搬至皇姑寺日日诵经伴青灯古佛。
      她说她要洗清心底的冤孽,只是六根未净,不愿削去三千青丝。
      我去见她时,她正在抄写静心咒。
      我知她抄写经书不愿被打扰,于是便盘膝坐在蒲团上看她抄写的经文。
      通篇只有一段话。
      “尘沙劫又尘沙劫,数尽尘沙劫未休。当念只为情未撇,无边生死自羁留。”
      母后曾说佛语千变万化,异人则所悟不尽然相同。
      或许是我佛间道行浅陌,我只悟得母后许是放不下的情劫未度,却不知若是如此,她为父皇逝去而欣慰,又有什么情劫。
      至于其中深意,怕真正只有母后一人可悟得。
      在我还在思忖母后抄写这些经文的体悟时,她已经抄完了经文,抬头看向我。
      眼神依旧古井无波,只是好像比以往更加透彻。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还是一样地了解我,“你来寻我,是想让我出主意摆脱这傀儡皇帝的束缚。”
      对于我的赞同,她并不意外,就好像只是为了印证,她对自己儿子的了解。
      她平静地看着我,但我感觉,她又好像在透过神似父皇的脸来看我的父皇。
      我不明白她的想法,只知道她若是不帮我,这世间便没人能为我出谋划策。
      我或许就要在那张冰冷的龙椅上,当一辈子的牵线木偶。
      她注视着我,我也回看着她。
      良久,她幽幽叹口气,看透世间沧桑一般却又浸满人间烟火“为何一定要执着于皇权呢?如今这般对你才是最好的。”
      我不知她是忧心我会在反抗的血路上成为愚蠢的牺牲者,还是怕我因此番行动若是失败便会丢了父皇打拼多年的江山。
      我只知道,若是我永久沉寂在傀儡之下,那我便对不起我的父皇,对不起先祖南征北战的伤痕。
      或许我是对皇权有所贪恋吧,但更多的,我不想让凤国衰败在我的手上,让它沦为文臣武将们相互争利瓜分的肥肉。
      我也不想,迈入我父皇的后尘。
      许是母后终于被我的决议打动,她开始指导我,夺取属于我们凤家的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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