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之洲》汐泠

15、Chapter 15.

　　吃完早餐，傅霆洲拉着关颜要出门。
　　“换身衣服，带你去个地方。”

　　关颜什么都没问，乖乖地换了件连衣裙就跟着傅霆洲出门了。

　　车子开到市中心，在二环内一处四合院门口停下。

　　傅霆洲拉着关颜，推开了四合院的门。

　　眼前呈现的是一座非常精致且规整的四合院，原木风的二进独院，北房三间独立房，东房则打通为两间，形成一个独立的工作区域，整面落地窗，能看见院内的水景布局。

　　关颜还在想着这是谁家的四合院这么漂亮，傅霆洲就递给关颜一个牛皮纸袋子。

　　掀开一看，里面是绛红色带着国徽的产证。

　　关颜抬头，看见傅霆洲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脸上噙着笑：
　　“这个小院子可以设计成你的工作室。原先是个民宿，老板要出国，我就盘了下来，送给你。”

　　秋天明媚的阳光下，男人深褐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的模样。

　　“上次选戒指的时候你买了九枚戒指给我，现在又送我一座四合院，你……”

　　“给你花钱，我乐意。”
　　傅霆洲没犹豫：
　　“再说了，上回有一枚戒指在我手上，你那儿其实就八枚，也不多。”

　　关颜哭笑不得。

　　“在意大利的时候我记得你跟我说，没想到会这么早结婚，也没想好回国之后要做什么，我觉得，你应该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创作空间，在你还没想到要做什么之前，先做你自己。”

　　傅霆洲的声音在秋日蝉鸣的应和中传进关颜的耳朵，有那么一瞬间，让她觉得这一切好不真实。

　　“傅霆洲，你别对我这么好。”
　　关颜的声音轻轻悠悠，傅霆洲却不明所以。还没开口问，只听关颜又说：
　　“我不知道你对我的喜欢会保持多久，可是如果有一天你不再这么喜欢我了，或者，你要离开我，那么你现在对我的好，在那个时候就会变成杀我的刀。”
　　“我很害怕这种先得到之后的失去，比起失去，我宁愿从未得到过。”
　　关颜嗓子眼儿发紧。

　　傅霆洲没说话，一直低着头看关颜，直到她忍不住先抬起头来。

　　“对我这么没信心？”

　　傅霆洲眉心一拧。

　　“不是，是我觉得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太难维持了，至少我没有这个信心……”
　　关颜看着他，后面的话没好意思说完。

　　是她自怨自艾。

　　是她太过卑微。

　　可是从小到大，从没有人给足她勇敢和底气。

　　傅霆洲看穿了她的脆弱，是她这一路走来，总是会陷于失爱的恐慌中。

　　一阵秋风吹来金桂的香气，阳光透过院子里的树撒下斑驳的光影，傅霆洲捧起她的脸吻了上去。

　　唇齿厮磨，男人略带惩罚性地咬了她的唇，轻轻一口，又吮了一下，非常标准的Franch kiss。

　　傅霆洲喉结轻滚，开口说道：
　　“我也不知道你说的那一天会不会真的到来，至少现在以及未来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会想要一直跟你在一起。”
　　“既然你没有安全感，那就更应该尽可能地、坦然地接受我给你的所有礼物，这样如果未来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曾经赠予你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傅霆洲说完，关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

　　婚假结束，傅霆洲依旧是那个准时准点出现在公司按时上班的大魔王，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早上晨练改在了Kingsize的大床上。

　　关颜连着好几天被他连天带夜地反过来倒过去地折腾，黑眼圈连遮瑕都盖不住。

　　“啧啧啧，瞧你这一副气血双亏的模样啊，黑眼圈要拖到腮帮子了，今儿出来带你好好补一补。”
　　苏熙揶揄她。

　　关颜默默地戴上了墨镜，叹了口气：
　　“爱爱真的好累啊。”

　　“我天你说什么虎狼之词呢！鱼水之欢多美妙！”
　　苏熙白了关颜一眼。

　　关颜回了一眼，两人相视，不约而同地“哈哈哈”起来。

　　“说吧，今天约我出来，想去哪儿？”
　　苏熙油门一轰，小跑车悠悠地开上路。

　　“想让你陪我去沿江花园。”

　　“啊？那不是之前你和你妈妈一起住的地方吗？”

　　“嗯，是的，我爸爸把那套房子给我了。”

　　“那还算你爸爸有良心，给你留着点念想，我真以为他会把那里给处理掉的。”
　　当年关颜被送出国，苏熙没少骂她爸爸，居然忍心把十几岁的她一人丢在国外。

　　关颜也曾心生怨气，觉得爸爸并没有他说的那样爱着妈妈和她，不然为什么每次在重要的时刻，被舍弃的都是她们母女俩？

　　车子开到沿江花园，老城区的街道没有新区那么繁华，却处处透着安逸的生活气息。

　　阔别多年再回到这里，关颜内心百感交集。

　　她原本想着一个人回来看看，当时近乡情更怯，还是想拉着苏熙一起来。

　　初中的时候苏熙也经常来关颜家，她特别喜欢关颜妈妈做的饭菜，清爽可口又很美味，家里布置得温馨又很有格调，关颜的艺术细胞大多是遗传了母亲。

　　站在门口，关颜捏着钥匙的手有些颤抖。

　　苏熙在一旁看她有些局促，扶着关颜的胳膊：
　　“颜颜你还好吗？要不……我帮你开下门？”

　　关颜看着她点了点头，苏熙接过钥匙，在门锁里转了两圈。

　　钥匙上已有些锈迹，门锁也常年没开过，导致转到一半的时候卡住了。

　　“咦？怎么转不动了？”
　　苏熙嘟囔着。

　　关颜见状，也来试了一下，确实拧不动。

　　就在两个小女人站在门口捯饬的时候，从楼上走下来一个人。

　　“喂，你俩干什么呢？”

　　关颜吓得一激灵，回头一看，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穿着T恤短裤人字拖，站在半截楼梯上，冷眼睨着她俩。

　　男人朝下又走了几节台阶，站在她们身后皱着眉头，扯着烟嗓又问：

　　“嘛呢？鬼鬼祟祟的？”

　　苏熙一听这口气，大小姐脾气窜上来了，转身朝着那个男人晃了晃手里的钥匙：

　　“什么鬼鬼祟祟的！我们有钥匙的好不好！”

　　“有钥匙还搁这儿鼓捣半天？唬谁呢。”

　　苏熙还想争辩，被关颜拉住了。

　　她柔声解释道：
　　“是因为这个门太久没有开过，钥匙生锈拧不动，我们再试试，不好意思打扰了。”

　　男人冷眼看了她好几秒，看得关颜心里发毛，才听见那男人又开口：
　　“这一户很多年都没动静了，你们哪来的钥匙？”

　　关颜一听，语气也变得不那么客气，反问他：
　　“你住哪一户？”

　　“这户楼上。”

　　“钥匙不是‘哪来的’，是本来就属于我。”

　　“……这是你家？”

　　“对，是我家。”

　　男人看着她沉默了，关颜也不想跟他多废话，转身从苏熙手里拿过钥匙继续拧锁，可还是拧不动。

　　烟嗓又传来：

　　“让开，我试试。”

　　苏熙本想拒绝，但是一看她和关颜，俩女的，手无缚鸡之力，才翻了个白眼让开位置给那个男的。

　　关颜也识趣，朝旁边挪了两步。

　　钥匙还插在锁眼里。

　　男人走过去，伸出左手捏住钥匙，右手握住门把手略微用力一提，门还是没动静。

　　他顿了一下，又咬着腮帮子使了一把劲儿，关颜看见他脸颊上的咬筋抽动了一下。

　　只听见咔嗒一声，门开了。

　　拉开门的一瞬间，带出一股风，夹杂着灰尘和霉菌的气味。

　　“我去……咳咳咳……这么大味儿……”
　　苏熙忍不住咳了好几口。

　　男人也挥了挥手，驱散点儿灰尘。他朝后退了几步：
　　“行了，钥匙还在门上，记得拔。”

　　说完便转身继续下楼了。

　　也不知道关颜说的那声“谢谢”他听见没有。

　　“这人还真爱管闲事儿。”
　　苏熙没好气地吐槽：
　　“不过好歹帮我们把门弄开了。”

　　关颜拍了拍手上的灰，看了看屋内，尘封的记忆像是开闸泄洪一样，在她的脑海中涌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