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奉孝番外（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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颍川是个出人才的地方，各路英豪手下的谋士,十有六七出于此地。他郭嘉也毫无例外地，成为了宝地里的一位天之骄子。
从小时候起，他就天资聪颖，攀谈的对象除了比自己大的孩童外，还有爹爹和管家。每每与长者交谈，他往往有独到的见解,常使他们们自愧不如。
十岁那年，一个外地术士见到小郭嘉,大为惊叹,更美赞他是姜子牙太公转世。
从此,郭嘉在当地就有了一个绰号——“ 小太公”！
“你是我最为满意的儿子，郭家的骄傲！”这话是父亲私底下当着母亲的面对郭嘉的称赞，或者说，那是一种让母子二人都放心的承诺。
只不过，少年时代期就展露出的非凡智慧除了带给他不同常人的光环以及父母的殷殷期望外，更多的是一场灾难！
十三岁那年，他大病一场，卧床不醒发着高烧，浑浑噩噩着，他觉得整个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仿佛魂魄随时随地就要离开躯体，他以为自己这次是真要死了，天妒英才，他郭嘉还没一展抱负，做出一番事业来，怎么就这样死在床榻上了？
他记得市井无赖说过，要死也得死女人的怀里，这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他呢，今生唯一抱过的女人就是他娘亲，身为堂堂男人，还真是白来世间一趟了。
对了，娘亲可是衣不解带地守在自己的身边？自己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意识中有了同命运抗争的斗志，他拼命要睁开眼，当一线光亮扎入眼帘，他知道他活下来了，但是从小伺候母亲这一房的夏荷却哭成了泪人，床榻边没有视自己为心肝的母亲，因为她永远闭上了眼睛，夫人倒下的症状同自己一样，大夫尽了人事，而其他便要看天命，郭嘉挨过去了，可他母亲却无缘看他长大成人。
父亲出门在外，他知道发生在他们母子身上的一切并非巧合。有人要同时置自己和母亲死地，但这些郭嘉不能说，在清楚一切之前，除了要隐忍外，为了自保，他什么都得做。
毫无疑问，他这场“大病”是家中内鬼造成的，想要知道谁害了自己其实不难，只要推断出自己和母亲如果出事，谁会成为受益对象，这个答案便不难得出。母亲因自己的缘故受宠会危及到两位夫人，但大夫人的儿子早就在几年前意外死去，如果他是大夫人，不但不会笨到加害自己，反而还会想尽办法搞好关系，因为大夫人的地位本就是明媒正娶的妻，小妾再得宠，只要她谨言慎行，外加父亲不是个为色昏头的糟老头，所以大夫人缺的，惟独是个能进一步帮他稳住地位的儿子，大户人家过继儿子很常见，郭嘉和不学好的二哥郭凌孰优孰劣，过继哪个一点不难选择。只有亲近自己，才能同有子而依的二夫人李氏一较高下，而且就算将来大夫人和自己得势时，郭嘉还是会对郭凌忌惮，绝对不会做出造反大夫人的事情。如果大夫人蠢到毒害自己替郭凌除去对手，从而讨好郭凌巩固自己的地位，那么她是愚蠢的，不要说是立足在郭家，这种断自己后路的方法没准扫地出门都有可能。
两个儿子都不是她所出，最好最安全的一条法则，就是让两个儿子互相对立，互相监督。
理清思路，郭嘉很快明白他的矛头该指向哪位夫人了。
“ 小太公”不再，他成了烧坏脑子心智停留在小孩子阶段的傻瓜。只要是个人，对那些优于自己的，会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往往都会防范、妒忌甚至陷害，但是对于不如自己的，却毫不在意甚至还会同情可怜。郭嘉深谙这一道理，舍弃尊严，他扮起了不讨人喜欢但绝对可以避开杀身之祸愣头愣脑没轻没重的傻子，一面在郭府生存，一面搜集着李氏的罪证。年迈的父亲为了他头发一夜之间花白了许多，郭嘉心有愧疚，但他万万不能表明用意，一旦他有个三长两短，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才是最大的不孝。
在装傻充愣的两年内，他见识到了人情冷暖，也知道整个府中，除了父亲念旧情外，也只有忠心耿耿的夏荷是自己人。而这两年间，借由暗查李氏害自己这件事，他还意外收获了两件事，一件是大夫人亲生儿子的死也与李氏有关，另一件则是家丑，郭凌的身世可疑。
吃人不吐骨头的狐狸精，一个小妾不安守本分，那就别怪他不仁不义，郭嘉搜集证据的同时还做了一件非常聪明的事情。颍川的父母官沈大人，今年二十出头，胸怀大志且为人正直。郭嘉时常在佯装入睡后偷偷溜出府，以王孝的别名外出，几次有意无意地结识沈大人，两人没多久热络了起来。沈大人并不清楚郭嘉的真实身份，是啊，谁能把眼前侃侃而谈又句句切中要点的书生和郭嘉那个之会吃饭玩耍的蠢材联系在一起？在他看来，他是个年轻有为的后辈。他虽年长郭嘉，但却常常为郭嘉的才智与思虑所折服，甚为奇之，好几次都劝他做官替报效朝廷。
“时候未到！”郭嘉天机不可泄露地摇头，却吝啬于多做解释。是啊，不是不出仕，而是先得清了内忧才行！
正当郭嘉手头握有的能绊倒李氏的证据越来越多之际，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遇见了小小。
之后有小小相伴的日子，他过得挺乐，有事找小小，没事找事找小小。
只不过，小小才来了几天，李氏就派心腹小翠送来了热气腾腾的点心，并交代两位“趁热慢用”！
傻小子一样馋红了眼，张嘴对准碗中央，一道透明有弹性甚至能拉出丝来的口水线从他的下唇直直流淌下来，糟蹋了李氏的“好意”。顾不得小小的脸色有多难看，不知天高地厚，不怕死地将矛头对准小小那碗，墨迹斑斑的手指在小小的甜汤里搅合了没几下，乳白的汤水开始泛起丝丝浑浊。
小翠面色铁青，郭嘉低头不让人看见他嘴角那扬得得意的弧度。
“奉孝——给我面壁去——”原本脾气好的人也是可以很容易就抓狂的，郭嘉讪讪地遵命，小小娘亲，他这样做可全都是为了她啊，对于救命恩人，怎么能如此态度？
也罢，看在白天她教了傻小子读书识字的份上，暂且不计较了。
不过有一点郭嘉甚是奇怪，小小全名公孫小小，但她的“孫”字字体非常奇怪，第一眼郭嘉没有反应过来，但料想她读的书不多，只是顺水推舟读成了“公子小小小”，结果她还较真了，明明是小小自己记字不记全教了错字，还反过来将错就错？在郭嘉看来，小小是个小文盲，但孰料小小教他的其实是千年后改变成简体的“孙”字？
小小同他一起的日子明明不多，但每一天都很惬意很安心。她从来不嫌弃他傻里傻气，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偶尔揩油而记仇好久。她本分地以长辈自居，爱好打抱不平，但真的碰到流氓却还是六神无主等着被人救。
一次被流氓逼得躲到垃圾堆里，他偷亲了她，起初的占便宜纯粹是郭嘉无聊想逗逗人家，但是后来她真生气了，而且一定是因为胡思乱想她竟然流露出要走人的蛛丝马迹。
“娘亲——奉孝会在正对门口的石假山下等你，这样娘亲一回来奉孝就能看见了。奉孝会一直坐那里等娘亲的哦。”
他知道她要走，但是他赌她会回来！他知道小小的性格，所以他能猜到这句话能带给她的影响力。果然，主仆之间一唱一和，他来装可怜，夏荷装无头苍蝇，三两下就骗回了小小。其实那不叫骗，小小是自愿回来的。
重新牵起她的手，他反思了自己的过错，玩笑开太大了，以后不敢了。小小的手白白的，光是牵起她的手，他就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暖，那柔软嫩滑的手掌触感，和自己的母亲很像，但却又有不一样的地方。
只是因为自己这么一场挽回“娘亲”的烂戏码，可怜的小娘亲病了，李氏却“好心”送来了汤药，嫌小小病得不够重？他故计重施打翻了小翠端来的药剂，随即佯装害怕惩罚呆呆地站小小床边不出屋子，为的是能够看她入睡。只是这么一看，却整整照看了一晚上，当晚小小咳得很厉害且浑身发冷，郭嘉不放心离去，扶着她发烫的额头，他苦于没有现成的伤寒药，最终大胆地退去自己的衣裳，小时候有一次，亲娘就是以此法让自己好受点的。
“害你受委屈了，明天一大早我就让夏荷给你抓药去。”被窝中，他搂着小小，明明小小冰冷的身子骨依着他，他却觉得周身因为某种念想热得就要烧起来，强行克制自己越来越混乱的思维，他只知道一件事，今天他玩过头了！
趁着小小养病的日子，郭嘉没有闲着，之前李氏所犯下罪行的证据中还有一条没有下落，那就是郭凌生父的下落，但几经调查，他却查到对方的老底，皇天不负苦心人，下一次父亲回家的日子，他就要清理门户。
只是在这个节骨眼，小小却失踪了！
“三公子，衣服准备好了。”夏荷的话将他的思绪拉回。
“我去去就来，今晚，我就要清理门户。”他的用意很明显，小小的事情拖一天就越麻烦，一个善良柔弱又完全无害人之心的女子要在这乱世活下去谈何容易？他等不了父亲回来了，还是找沈大人来府中，以公证人的权威身份揭开这个狐狸精的真面目，只有早一天将狐狸精打回原形，她才会老实交代小小的下落。
昨天，狐狸精找人冒充大夫人的手下把自己骗林子里自身自灭，凭郭嘉的记忆力，沿途走出林子不难，本是想回家后就对此事只字不提的他却不曾料到小小会撑着久病初愈的身子一路寻过来，莫非是李氏嫌小小坏事，所以将她怎么了？
林子的事情，他姑且忍下了，但是小小的事情，忍不了！
只是有一点他搞错了，李氏的事情解决后，他查了很久才知道，当日小小无端失踪，是宝小姐派的人。
因为自己冲着好玩拖着小小找宝小姐“表白”，小小因为不满自己被人恶言中伤，出言威胁说已经派人向宝小姐脚踩的几条船揭穿宝小姐花心的真面目，其实那只是口头上的威胁，小小没有做。但事后，那几条船还是送其他途径得知宝小姐的为人，纷纷跟宝小姐不再相见。因为迁怒小小，宝小姐采取了极端报复的手段。
宝小姐雇佣的人已经找不到了，她只是让他们把小小扔到乡下，越远越好。
“小小……”即便不甘心，但郭嘉知道，如果小小不是在周边区域，要打听到她的下落犹如大海捞针。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奉孝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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