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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女儿家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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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在刘备张飞的小屋住下后,我尝试过白天继续摆摊卖手编的草绳,但是介于上次的失火事件,我被按上了“扫把星”这个名号,根本就不再有客人光顾。感叹着古代谣言一传十十传百的惊人传播力以及一旦被黑无法漂白的杀伤力,我碌碌无为了数日,某天清晨,依旧早起带上货,只是我没有上街,而是选择到郡外的小溪边静静坐着。
溪水潺潺流动,时光匆匆流逝,不知不觉,已近中午。
“怎么?偷懒?”冷不丁身旁有人坐下,他悠闲自得地盘着腿,双手搭在膝上,整个人直视前方。
因为他对我的不屑一顾,反而让我没有压力。因为方才我竟然委屈地眼角挂泪了!
趁他没转移视线,我三下两下以手背抹去泪水,吸吸鼻子强打起精神:“刘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正巧碰到的——”他歪头不正经朝我挑挑眉,“你说,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
低头不看他,人家心情低落还尽拣轻佻的讲。
看不清刘备脸上的表情,余光瞄见他随手拾起一枚小石子朝溪中一扔,随即慵懒地双手抱头躺了下。
“刘大哥……”我朝他躺倒的方向望去,心头不是滋味,之前拍胸脯嘴皮子硬号称绝对会靠自己实力还债,可是现在却一个子都没进账,反而在人家家里白吃白住。因为我是女子,张飞同刘备挤到一屋子去了,但是那绝非长久之计,一天两天别人会考虑到我,时日多了,亲人好友都会有埋怨,更何况我们非亲非故呢?
“以后就别出门了,你一个女孩子家抛头露面我也不放心——”他闭眼,却是格外宽厚地说着体贴的话,“你就在家里帮我们大男人打点下,做做家务,生计的事交由我和翼德好了。”
“我——”感觉小脸火辣辣的烫,一直依靠他们却根本无以回报,刘备定是看出了我没有其他的一技之长,才会提议我靠做家务尽力来补偿。但我很清楚,自己自理能力差,生火做饭压根就不会,所以这些天来,我只做打扫工作,但刘备的小屋子本就面积不大,外加摆设不多,三两下就完工了。
区区这些个劳作可以供我在他家吃饱穿暖,还有一间独间占用,刘备其实是吃了很大亏的,或者说,刘备对我,是相当照顾的。
“刘大哥,往后你们的衣服也给我洗吧——”算是默认自己由主外转向主内,我态度格外端正,“还有,做饭我会努力去学的。”
他摇摇头,笑得自得其乐:“你若有心,就洗洗衣服洗洗菜吧,厨房烟熏火燎的,还是算了。”
直到这一刻,原本对他的警戒和提防,才完全放了下。
也许是我不懂这里卖货的规矩,无意得罪了刘备而不自知。刘备为了自己的生计吓唬我也只是表面装装样子,他没有想过要真正伤害我,不但如此,还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拉了我一把。
知兄莫若弟,张飞跟我说过,刘备是个对自己人毫不吝啬,对兄弟两肋插刀的人,像他那样的人,也许对外谦恭有礼,不爱多言与人保持着距离,但实际上却并不冷漠。
在刘备家当家庭主妇的日子一转眼就过了一个月,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惦着脚尖将洗干净的衣物晾在屋外的绳上,刘备却意外比平日更早归来。
男人进屋一见我,眸子闪烁出柔和的光彩,疑惑他为何这个时候归来,迎上他同时不解地将视线定格在他的发上,早上出去还梳着髻的,回来却披散开来,湿漉漉的黑发上有些个小水珠滴落在肩头。
“大哥?”准备晚膳的张飞冲他露出惊讶之色,刘备抿着唇,看起来挺严肃的,都不知道高兴还是不悦,外加扮相跟落水了一样,只是衣衫整洁干爽。
“我去湖边洗了个澡。”他淡淡一点,大家心头的疑问得解。水珠儿顺着蜜色的脸孔往下淌,他很快将手头的东西朝桌上一搁,信手取来一块干布擦拭起头发,完事后不忘抖甩了几下头发,一系列动作就跟电视广告上男模的秀发广告一般,多了几份性感,少了几份做作。
我看得入神,刘备不同于张飞的干净俊秀,他拥有虽不白皙但性感紧致的皮肤,眉毛修长浓黑,虽不如张飞俊逸却更有男子的成熟威严,双目虽不如有的人生得一对好看的桃花眼却熠熠生辉一样能激起万千春水。
“我脸上有什么?”也许他不是很习惯被我这样审视打量,皱起眉反问我。
被他这么一问,我反而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张飞在这个节骨眼帮了我一把,拿起刘备待回包裹于纸内的东西闻了闻:“大哥,这是什么,好香!”
刘备唇角挤出一抹快意的笑:“天香楼的狗肉,还有厨子做的几个小糕点。今儿个正巧遇到一队途经此地的商队,爬山的时候鞋子磨损了不少,每人在我这里买一双,是以一下就售罄。难得生意那么红火自是要庆祝一番,今天就别忙做饭了,吃顿好的吧。”
刘备同张飞解释着发小财的前因后果,但整个过程他都是冲张飞笑,跟张飞说得一清二楚,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我看他出神惹得他不愉快了,他从头到尾没看我一眼。我被当成透明的忽略在一边有好一会了。
张飞将纸包打开,狭小的屋子立即充满了香喷喷的好味,勾得我咽了咽口水。
“时候尚早,晚上咱们兄弟可以边喝酒边吃这五香肉。现在先尝尝这酥饼?”刘备建议着,但敏感的我却格外纠结于“咱们兄弟”四字,他没有点到我的名,想想也是,我这个借住的怎么能跟屋子本来的主人平起平坐呢?有些灰心丧气,我还站他们面前莫不是等人施舍?这点尊严我还是有的,不请自来的事绝不干。
“小小,先别忙了!”我扭转身,耳后传来刘备不紧不慢的招呼声。因为大家住一起也有段时间了,他们同我不再陌生,也无需客套称呼我“公孙姑娘”,早在不久前,他们就直呼我的名字,而我也管比我年长不了多少的张飞叫“翼德”,只是刘备比我整整大七岁,我还是循规蹈矩尊称他“大哥”。
刘备喊了我,我应声回头,但见他一手手上拿着方才跟翼德提及的酥饼,一手拍拍身边的位子,俨然是朝我发出邀请。
喜出望外,感觉整个人轻飘飘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唯恐曲解了他的意思一般再三确认:“我也有?”
他笑了,就像是大人对爱胡思乱想的小孩一样没有芥蒂:“当然,三块糕饼,人人有份。”
我笑出了声,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小动物一样崇拜地对着刘备冒着星星眼,半巴结半感激地从他手中接过点心,如果说之前不清楚男人的底,不明他的真性情而对他身份表示怀疑,那么现在我可以肯定,这个大器晚成的男人一定就是历史上仁厚得人心的明主刘玄德。
“慢慢吃——”他给我倒了杯水,虽然他也给在座的翼德来了杯,但此时此刻,光是打量着他游刃有余的一举一动,我的心头却止不住如小鹿乱撞,那种莫名的悸动前所未有,而就在这一刻,我突然有种预感:我恋爱了。
当晚有了加菜,我喝了点小酒,因为不胜酒力,几口下肚就开始头重脚轻,脸颊热辣辣发烫起来。
“大哥……”杯子从手上滚落在地,我只觉得我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巴住身边刘备的胳膊,之后就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了。
云淡风轻的早晨,阳光明媚得令人舍不得睁眼,裹着被子依稀听得空中偶尔传来的几阵鸟鸣,偶尔有微风吹过,卷着床外清新的花朵气息,令人觉着似是做了甜美的梦一般。
我似乎做了个梦,梦到我被刘备抱起,随后我贴着他的胸膛听得他有力的心音,他好像低着嗓音说了什么……
睡意朦胧之间,我努力想回忆,猛地睁开双眼,轻轻摇了摇头,还是有些晕,不过人并不难受,料想体内的酒精已经散去,整个人慢慢坐起单身撑在榻上。
不对,我为何只单着一件里衣,莫非是刘备脱去了我的衣裳?眨眨眼整个人完全清醒了,开始四下打量屋子的每个角落,我的外衣呢?翻身下床,没有多想推开房门,冷不丁对上屋子外院的刘备只穿了条黑色长裤,男人整个上半身英挺修长,因为未着寸缕,让人一眼就瞧见精壮的躯干以及没有一丝赘肉的腰部曲线。
“呀~~~”我尖叫着,同时整个人跳到门后。
“你等等——”他依旧声音听不出太大的起伏,但我听得他脚步移向了别处。
贴着门缝,我小心翼翼打探,但见刘备早以转身走向院内晾晒衣服的地方,身材高挑的他手一抬就取下了上头的衣服。抖抖了,三下两下折叠得大小适中后边捧到我屋外:“小小,你衣服我一早就洗了,现在已经干了。”
为何帮我洗衣服?有些不解,我满脑子问号。
“昨天你吐了一身……”他没有继续。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突然灵光乍现,刘备不是干粗活的苦力,即便摆摊,他都是穿得整整齐齐,不忘修饰边副。可现在,他却没穿上衣!我不但因醉酒吐得自己一身脏一身臭,如无意外,我还吐了他一身!
整个人藏门口,只露出脑袋,歪着头满面歉意伸出手取来自己的衣衫:“刘大哥,我昨天真是对不住。”
煞有介事努嘴点点头,他循循善诱着:“还有呢?”
还有,我还做了什么?莫非我不但吐了他一身,还对他毛手毛脚?忙不迭胡乱套上外衣,我站到他跟前,忐忑不安一边发问一边观望他的表情:“刘大哥,我还做了什么?”
“有!”他眼睛微微一张。
“我做了什么?”声音越来越小,整个人气短了。
他唇角扬起目的得逞的弧度:“昨天你还唱歌,我把你放床头要离开,你硬拽着我要我继续听……”
不是吧,糗大了。
“不过小曲儿唱得不错。”轻描淡写带过,随即礼貌地轻拍我的肩,“能有你这歌给我践行,我也知足了。”
践行?他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