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妖怪村扶贫那些年》温茶观竹

2、第 2 章

　　苏妙妙面无表情看了一会，村长主动登门。

　　“进来坐吧，不用那么拘谨。”苏妙妙把门让开一点位置，让村长进来。

　　村长身上还是穿着那件破破烂烂的长衫，也不知道是捡的谁的衣服，看起来实在是有碍观瞻。

　　苏妙妙看不下去了，就从储物戒指里捞出来一件老爹穿剩下的衣服，暴力剪裁，然后递给村长：“你试试，看看能穿吗?”

　　她爸个子很高，一米九几，压迫力很强。老村长的个子看起来倒是没有那么高，甚至比苏妙妙都矮得多，苏妙妙干脆就把衣服一小半都剪了。

　　村长抚摸着料子，没见过世面地说：“这料子可真好，真滑啊，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好的衣服。”

　　他换个房间换好衣服，刚好合身。看起来顺眼多了。

　　苏妙妙心想，这布料能不好吗？她爸那个老狐狸最会享受了，衣柜里衣服都是料子最好的、最贵的、最烧包的。苏妙妙经常称呼她爸的衣柜为海兰之家。

　　换好衣服是，村长坐下来。

　　“我们成精……是一整片区域成精的，那天，灵力肆虐，等有了意识以后，我们就直接化为人形了。成精的妖怪没什么规律，看起来就是纯靠实力。我们聚集在一起，就有了桃源村。大家推荐我当村长，因为都听说猴子聪明，有个词不是说猴精猴精的吗？”

　　“但是成精以后，我们还是和普通人差不多，只不过寿命漫长，但在某些方面我们还不如人类，我们不怎么会使用工具，所以这几十年以后过的日子都很贫穷。”

　　村长把桃源村的来源简单说了一下，苏妙妙听得也是很唏嘘。

　　“如果不是上周被误入这里的妖看到，我们这辈子恐怕都是过着这种生活，浑浑噩噩的。”村长局促地说，“村子现在好像都有点不够活了，有的妖怪很能生，生下来我们养不起，就卖了。”

　　苏妙妙：“？？卖了。”

　　村长很无奈：“兔子实在是太能生了，而且小兔子没有灵智，还不如卖了。”

　　“然后呢？”苏妙妙抱着双臂，好奇地问。

　　“十块钱一只，没人要。就放生了。”

　　很多妖怪越是强大，子嗣就越是绵薄。比如青丘九尾狐的血脉，苏妙妙老爹活了这么久，也只有苏妙妙一个女儿，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有其他的子嗣。是他和人类女子生的，只是妖族的寿命无法共享，苏妙妙的娘很早之前就年老过世了。

　　苏妙妙点了点头，村子穷，经济落后。

　　看起来确实是一个任重而道远的任务。

　　“而且……大家也快活不起了，穷。”村长自己都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其他妖怪，得知有人来扶贫他们，村民们都是兴奋极了。

　　“苏小姐，以后村子的大小事宜，你说了算，我们都想过好日子，你往东我们不敢往西，你说什么我们都配合。”村长搓了搓手，黄色的眼睛有些期待地看着苏妙妙。

　　苏妙妙拍了拍胸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既然都是妖怪，岂能有厚此薄彼的道理，我们这个就叫……先富带动后富。”

　　办事处专门给她播了一笔资金，数目虽然不多，但是按照桃源村的贫困程度，苏妙妙觉得这每一笔钱都应该花在刀刃上。

　　“村子里有多少妖？”还是很有必要了解一下村子里的具体情况。

　　村长沉思：“如果只是妖的话，应该只有七十来个。”

　　“人口也不算多。”苏妙妙心里有了底。

　　“同一物种成精的实在是太少了，化形以后肯定是不能找普通的同类结婚了，大家成了精的找不到同类，就只好找其他物种成精的凑合凑合，有生殖隔离，就生不了。”

　　“你还知道生殖隔离呢？”

　　想想这村长说话时不时蹦出来几个成语，看起来是跟其他妖怪不一样。

　　苏妙妙看向村长的眼神也多了一丝赞许。

　　文化是进步的阶梯，苏妙妙想了想，搬出来自己的电脑，临时出了一套简单的试卷，每一道题都是不同年级的难度，她想想看看这个村子的大致文化水平。

　　用便携式打印机，把试卷打印了一百份左右。

　　村长看着打印机，也有些眼馋。他们村子的落后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很落后，意思就是，全村连一个打印机都凑不出来。

　　苏妙妙平时出门就有囤囤囤的习惯，这次来扶贫也是带上了很多东西。

　　她拿出来一把中性笔，吩咐村长：“这里是一套试卷，这是笔，你把卷子分给每一个村民，让他们把卷子做一遍然后交给我。”

　　“辛苦了。”

　　苏妙妙安抚地笑笑。

　　等村长把卷子都逐一收上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

　　没有了单位的食堂，苏妙妙就吃得很随便。简单吃了点泡面，岁妙妙屏气凝神看着这些收上来的试卷。

　　试卷一号，1+1＝*&&，pass。

　　试卷二号，白日依山尽，______。依然是鬼画符，pass。

　　……

　　把所有的试卷都看过一遍，苏妙妙只找到了一个画画不错的好苗子，对方在试卷上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海龟。

　　全村都是文盲怎么办？

　　苏妙妙的脑海中蹦出来这么一个念头。

　　要办扫盲班，如今妖界正在努力和人界融合，总是要秒不了和人类接触的，不学习怎么行？

　　看来，这个夜间学校就不得不设立了。

　　苏妙妙跟村长说：“要扫盲，村民们大字不识，这不行，还得学，不说考状元，但总得识字，免得以后被人骗了都还替人数票子。”

　　村长化身复读机：“要扫盲。”

　　“村子里还有没有空房子，要是没有，先来我这里也行。条件可能有点简陋。”苏妙妙心想，她的储物戒指里面有白板，还有投影机，实在不行就从儿童早教课开始看。

　　这年头做什么不需要文化？

　　要是连阿拉伯数字都不知道，那是真的完蛋。这些村民在还没有成精之前，本来就是附近山上的各种物种，这桃源山远离人烟，妖怪们自然和外人没什么接触。

　　纯纯的，大字不识的文盲。

　　第一步，扫盲。

　　第二步，通电联网。

　　第三步，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就比如画海龟画得那么好的一个妖，要是能够专门进修画道，那也是未来前途不可估量。

　　苏妙妙在清北美院的朋友，画得都不一定有这位村民好。

　　别看苏妙妙继承了九尾狐的美貌，但冷着脸的时候还是有点唬人的，村长连忙点头：“我这就通知他们晚上过来上课。”

　　村长对扫盲这件事，是举双手双脚支持的。

　　他自己就是读书的既得利益者，要不是因为他以前偷偷溜到人类的村庄里好奇跟着学堂里的学生学了点东西，这个村长之位可能就不是他的了。

　　说起来，苏妙妙的确还没有真正和村子里的村民见过面。

　　下午，一辆神气的黑色专车出现在村子里。

　　苏妙妙挑眉，车牌号111111，除了他以外，应该没有人这么嚣张了吧。

　　司机恭恭敬敬地打开车门。

　　苏妙妙把嘴巴里的糖果咬碎，浓郁的草莓味迅速在口腔之中扩散。

　　装装的。

　　说了让宋绛再派来点同事，以便于更好地进行扶贫工作，然而，好像把王座上的那位请过来了。

　　糖果好甜。

　　苏妙妙皱着眉头看过去，只见青年穿着西装革履，墨色长发及腰，面容冶艳，眼角下点缀着一颗粉红的泪痣，那张脸恐怕连狐妖都要甘拜下风。

　　“怎么是你来了？”苏妙妙走上前，手指戳了戳他的腰，反被他握着手指，“你进村干活穿西装干嘛？”

　　谢伏攥着苏妙妙的手指：“不希望我来？”

　　苏妙妙展颜一笑：“没有的事，谁敢阻拦你啊，不过，既然你来了，我的活就轻松许多。怎么，妖王陛下，这些可都是你的子民，为子民们通电联网这事难不倒你吧。”

　　村子里现在没有通电，也没有通水，总体而言十分落后。

　　都什么年代了，亲眼目睹这样的贫穷也是一个巨大的冲击力。

　　谢伏点头：“包在我身上。”

　　“西装换了，万一还需要你下地干活呢，你穿这么好给谁看。”真正的九尾狐妖有些不怀好意地眯着眼睛笑。

　　谢伏倒是没有反对，打了个响指，身上的衣服瞬间从西装变成了宽松的便服。

　　回到苏妙妙在村子里的住处，苏妙妙把白板之类的教具准备好，而且还贴心准备了儿童早教课，很适合蒙学，就算是两岁的小朋友应该都能听懂的那种。

　　“小苏老师还挺有派头。”谢伏的满头乌发散落，笑得像个妖孽。

　　苏妙妙转了个身，“确实，我本科当家教，教过好几个学生呢，我教资也过了，而且我还去农村支教过一个月。”

　　但她说后面这句话时明显有点不高兴。

　　本来是抱着支教的目的让农村的孩子也能学点知识，但是没想到穷山恶水出刁民，遇到过朴素善良的村民，也有过被学生的男性家长骚扰的经历，最后当然是苏妙妙说服山里的老虎把那男的吓得够呛。

　　晚上村民们吃过饭以后就来了，一般妖怪化形都难看不到哪里去。基本上都是男帅女靓，一眼看过去就很养眼，当然，一群人身上都凑不齐一套正经衣服的画面实在是有些不好看。

　　苏妙妙决定明天一早就去批发市场批发店衣服回来，这种辣眼睛的画面她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了。

　　“我是苏妙妙，任务是帮助大家过上过日子，大家只要踏实肯干，日子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苏妙妙习惯性地画大饼，可对于这些土生土长的村里妖怪而言，她画出来的美好蓝图，他们的想象力贫瘠到连想都想象不出来。

　　看着村民们茫然的表情，苏妙妙整你让他们先看着白板上播放的早教课，扫盲毕竟才是重中之重，总不能一点知识都不进脑。

　　谢伏坐在角落里，存在感实在是强到让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忽视，哪怕把威压都收敛了，可还是会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让再顽劣的小妖怪都支着脑袋认真听课。

　　苏妙妙挑选的那种儿童早教课是下载在平板里面的，一开始她是想着那些村民们生下来的小妖怪可能会用到。妖嘛，本性就是散漫的，她挑选的那种早教课是动画和知识相结合的，趣味性很强，哪怕当成动画片来看都没有问题，不经意间就把知识记到脑子里。

　　好在，效果很奏效。

　　所有的村民都看得很认真，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效果。

　　苏妙妙本来都做好了，要是他们不想学的话就释放出来一些狐族的威压，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了。

　　为期两个小时的早教课结束，村民们的脸上露出迷茫又新奇的表情。

　　村民们别说看电视了，更是连手电筒都没有用过。

　　村子里的照明方式还是很原始，把自己身上的灵力团成球，简单能看清楚就行，更何况，大部分妖的夜视能力都不错。但从苏妙妙这里见识到这么新奇的玩意之后，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我们以后也可以用上那个吗？”黄牛精询问，因为他的头上牛角还没有收回去。

　　苏妙妙微笑：“大胆点，还能更好。”

　　“这个，我也想要。”兔妖是个秀美的少年，红眼睛指着投影仪，一脸的神驰向往。

　　苏妙妙点头，总结：“只要你们愿意付出自己的劳动，这些都是最基础的。”

　　“现在我来考验一下你们今晚学习的成果。”

　　苏妙妙随机抽查提问，发现基本上所有妖都把今天的东西学到了，才放他们离开。

　　哪怕走出去很远了，也依然能够听见妖怪们叽叽喳喳，听起来就很兴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