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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哦,取舍得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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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在野闭上双眼,逐渐入静。
灵力在体内周转,自丹田始,一路攀升至膻中,沿手三阴经向手臂下行,直达指尖十宣穴……
洗髓石缓缓腾升至半空,直到与她体内丹田位置平齐。
几根灵力凝聚而成的金色细丝从体内丹田探出,一圈一圈缠绕在洗髓石之上,像结成了一枚茧,在黑暗中闪烁着奇异的金光。
与此同时,陈在野感受到了一股暖流,一股来自洗髓石的暖流,通过她灵力构建的桥梁源源不断地汇入丹田之中,然后乘着她的灵力,流遍周身。
她的意识在这样一片暖融融之中不由自主地下坠,不停下坠,最后落在了柔软如摇篮般的虚无之境。
她睁开眼,四周白茫看不见边际,也分不清天地,死一般的寂静。
手中似乎有什么正在融化,陈在野张开手掌,看见洗髓石。
洗髓石化成了一黑一白两股热流,从她的手掌两侧流下、落在脚边,像垂下来一黑一白两根绸带。
慢慢地,脚下开始变化,黑白旋转着、交融着,像两尾跃动嬉戏的鱼,最后,她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太极图中间。
像是在等着她做出选择。
她毫不犹豫迈出一步,就在她做出选择站定阵营的下一瞬,虚无之境开始倾斜、剧烈摇晃起来。
要崩塌了。
陈在野再一次合上眼,盘膝打坐,按照渥丹所说,运行大周天。
当第三十六个大周天结束,她终于能渐渐听见外界的声音,嗅到外界的气味了。
“咚。”
洗髓石滚落在地上,彻底失去了莹润的光泽,变成了一块毫不起眼的普通石头。
灵力收归于丹田,在她周身荡起了一阵轻风。
“成功了。”
渥丹见陈在野睁开眼,气息平稳,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长舒一口气,“你感觉如何?”
“挺好的。”
她仔细打量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伸了个懒腰,轻松道:“那我就先走了,你早些休息。”
“好,谢了。”陈在野调整了一下坐姿,但没有打坐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渥丹走了几步,突然嗅到一丝不对劲,又返身折回来。
“等等……你这是?”
“哦,我打算闭关破境了。”
“你现在就要突破?”
“嗯嗯,顺利的话一个月就能出关……”
“不是这个,”渥丹古怪地看着她,“你现在就能突破?我的意思是,你的修为没有折损?”
“有一点损失,但不碍事。”她勾了勾嘴角。
不管怎么说,阴武学都是她的根基,现在拔除了阴武学的影响,应该处在一个修为半毁的状态下才对,怎么可能冲击金丹境?
“不可能!”渥丹立即说,“除非你……”
她突然消声了,一个离谱的猜测渐渐在心底成形。
除非陈在野转回阴武学。阳武学对她的修为没有什么增益,去除后也无甚影响。
“你疯了!?”她几乎是跳着吼出来的。
陈在野缩了缩脖颈,看着她在屋里狂躁地横冲直撞:“不至于吧?”
“你真是疯了!”她冲上来,“我要早知道你想用洗髓石转回阴武学,一开始我就不会把它给你!”
“……”陈在野简直不敢吭声。
渥丹见状更愤怒了。
“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局势?你不可能永远待在微澜山,你还要回到昆仑派,回到止戈新盟眼皮底下,你有没有想过,一旦被发现,是什么后果?”
“我知道,这样的生活我已经过了一百多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她满不在乎的说,“虽然我的现状并没有因此好转,但至少也没有恶化,我并不觉着阴武学是多么糟糕的选择。”
“可你明明有机会改变这一切!”渥丹尖着嗓子道,“你明明有机会排除所有风险,有机会过上安宁的生活,为什么不去选择?”
“你又为什么不去选择?”陈在野平静地反问。
“我们……”
“你想说我们不同,是吗?”她轻声打断道,“你错了,我早就说过的,我们是一样的。你的理由,就是我的理由。”
“……”渥丹彻底愣住了。
屋中安静的只能听见她还未平复下来的呼吸声,她无力地抱住头,在陈在野身边坐了下来。
“而且我得到了一则谶言,”陈在野说,“一则让我觉着我的选择没有错的谶言。”
“我以为你被谶言骗一次就够了。”
她反应了会儿,才意识到渥丹说的是她出生时的那则谶言。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那老道说,她若顺应天道,则万事亨通,否则,必死无葬生之地。
“你照做了,可得到‘亨通’二字了?”渥丹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可“亨通”的前提需是顺应“天道”。
她这些年顺应的,真的是天道吗?
当权者悖逆人伦,忠义者死于非命,无辜者流离失所,卑劣者前呼后拥,天道真如此荒谬吗?
还是说,只是小人得势篡称的“天道”?
当她得到白藏秘境的预言时,心中的怀疑升至了顶峰。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陈在野不想与她争辩谶言的问题,“我不会让别人发现的,我只是个无名小卒,只要不冒头,没有人会注意到我。”
渥丹盯了她许久,最后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可阴武学的心法已经被止戈新盟尽数毁去了,你转回来修什么?”
“这个……”她面露尴尬之色,悄悄移开视线,“我应该可能或许有方法能解决?”
“我真是受不了你了!”
渥丹闻言险些背过气去,她嚎了一嗓子,站起来就往外出,全然不顾陈在野在她身后的呼喊声。
眼不见为净!
*
就在这里。
云起时停住了脚步,凝望着远处的山群。
微澜山。
这里是他彻底感知不到陈在野方位前的最后一处地点。
看来这里并不像他所认知到的那么简单。
就当他准备进去一探究竟时,一张传讯符从他袖中飞出。
他不得不再次停下脚步。
——是陈素传来的信。
陈素很少传信给他,不仅仅是传讯符水涨船高的价钱和岳峙门日渐拮据的缘故。
有些不同寻常,于是他轻轻蹙起眉,仔细看去。
陈素说,陈在野之前传信给她……
云起时一怔,捏着传讯符的手指情不自禁用了些力。
他很快回过神,继续看。
陈在野的信中提到,要她最近小心些,尤其是要提防身边人,包括她自己……总之,说得隐晦又煞有介事,语气格外激烈,让她很担心陈在野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事……
后面的字越来越小了,他拿近了一些,接着读。
陈素说,她本来想直接传信问陈在野,但没有联系上……她想到陈在野在信里说遇见了他,所以决定传信给他,她想问问陈在野是否在他旁边,如果在,就让他告诉陈在野赶紧回岳峙门跟她解释,还有有事当面说不好吗不要再用传讯符传信了这玩意已经涨到五千灵石一张了……
云起时小小地震惊了一下,他移开拇指,发现下面还有几个小字,挤成一团,像虱子部落大战后留下的尸体。
他不得不拿到眼前,眯着眼才勉强看清。
若……不……在……你……回……
后面点了三个黑点。
“……”
云起时猜,陈素是想说,他回来也行。
他抿抿嘴唇,望了望近在咫尺的微澜山,又垂眼看了看手中的传讯符,似乎颇为犹豫。
最终,理智战胜了情感,云起时一路低气压地回到了岳峙门。
陈素是亲自来迎接他的。
“如何?”
“一切顺利。”他答。
“辛苦了……虽然我问的不是这个,”她摆摆手,“陈在野呢?”
他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陈素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止戈新盟在四处搜查阴武学那五件神器的下落,于是师姐跟着那位去避祸了,”他简明扼要地解释道,“后面……我们就分开了。”
“她还随身带着流风和回雪?”陈素仍然拧着眉,但稍稍安心了些,“难怪前几日止戈新盟登门,原来是为的这个……说正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异常?”
杜蘅异常得烦人算吗?
“我们遇见了止戈新盟,还得到了一些线索,是关于齐曜死因的,”云起时说,“齐道杀了齐曜。”
陈素讶异地瞪大了双眼,她挣扎了一下,还是道:“这个等会儿我再听你细说,先说在野的事,你知道她给我传了封古怪至极的信吗?”
“不知道。”他实话实说。
她将陈在野用传讯符送来的信递给他。
上面的字歪歪斜斜,内容也颠三倒四,足可见写信之人混乱的状态。
“她说,要我最好出去躲一阵,还要防着所有人,这就算了,她竟然还要我尤其得防着她?!”陈素不可思议道,“你们在一块的时候,她真的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吗?”
云起时恍然想起那一夜,陈在野跟他说的那个梦。
她说,她梦见她杀了一个极亲近的人。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告诉了陈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