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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无头僵尸 ...

  •   村口那棵爬满枯藤的老枯树上趴着只脑袋上长白毛的老鸹。
      树守着村子,据说几百年了。
      叶子没几片、树干也是空了半拉子,平日里还有孩子躲进去玩儿闹的,很是惬意。

      老鸹眼珠子勾勾的落在人身上,也是年纪大了,嘎嘎叫着声嘶力竭犹为凄凉、引得路过的行人牛犊子纷纷抬头仰望。

      他家六婶子骂骂咧咧的挎着竹篮子,里面装着半截儿萝卜,好像是从地头里刚挖出来。
      她憋着小嘴、兜着小脚儿的就到了那群老姐妹当中,“也不知道狗娃子和他老爷子啥时候回来,最近上山的那几个娃子居然也是蹊跷,没啥信儿了。”

      “哎—!瞎说啥呢他婶子!”
      五妗子坐在村口的磨盘上,磨盘旁边就是那颗老树儿。
      她蛄蛹起了干皮的大嘴巴子,脸上还有颗痣子,漆黑点的随着宽厚的嘴巴上下抖动,“小狗子和他爷据说是接了个大活儿,不过营生糊口饭吃的,行当也不容易。”
      “北山上那些儿,前几日那谁家的走前不是还带了刀吗?”
      她自顾自地将手里纳的鞋垫子压得再薄一些。
      “倒是狗娃子那孩子惨呦!没爹没娘的,跟着那黑乎乎的老东西过日子!”

      狗娃子吃百家饭长大的;难免让人牵挂些。
      村里的人没念过书,拢共认识的字儿都未必有人数多;狗娃子和爷爷好歹能看报纸,也好歹算得上是一手遮村儿的人物。
      不巧,近儿个还偏就是不在。

      眼瞅着深秋的日头越来越短,稀疏过往的老婆子、老头子有的没的来搭句话。
      山洼沟子这地方儿穷,穷山穷水儿。

      有些年轻的出去后,回来总是念叨着什么洋车子、洋火、洋装,还能见着几个洋人的汉儿,那叫一个美滋滋儿的。
      人们没见过的,当然无所谓;就光嬉笑着打闹寒暄几句。

      老姐妹儿间的闲言碎语来的快过去的也快。
      说着说着,就扯到了那群去山里挖罐子的后生身上;据说半拉月儿前,村里来了个坡脚汉子,说着什么村里的祥瑞,转手拿走了李老二家里的一个破碗儿,还给了一张不小的!

      这下子可眼馋了大伙儿,村里头的几个胆子大的后生,背着锄头干粮的就跟着李老二家的上了山。
      这一来二去,竟然有几天没回来了,也没来个信儿,就拿人。
      正说着话。
      宋老三家的儿子过来了,招呼他爹,“爹,饭都热好了,回家吃去吧。”

      六婶子憋着嘴打趣,“今个儿天黑得早,你们老俩父子是杀了个鸡/儿还是炖了个鹅?”

      这话说的酸溜溜的,听得周围闲散的人儿都捂着嘴偷笑;宋老三赶忙拿起鞋底板子敲憨憨儿子的头。
      这孩子眼珠子泛白,乍一看总是偷奸耍滑的,可都是婆婆公公家的看着长大的,怎么能做坏事呢?
      家长里短的唠唠,孩子也就大了。

      婆子们碎叨不停下,宋老三赶忙挥着长满茧子的大手,“瞎说啥呢,俺们家穷的都只剩下个门板儿了,咋可能有啥鸡鸭鹅,一天天的婆婆嘴!”

      宋老三的儿子宋铁根儿看不出来有啥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两声算是结了话。
      六婶子打趣儿呢,这么小的村子,几家几户都门清儿,谁家要是真的做了啥肉菜,那香味得飘到北山上去把野狼招过来!

      村里头都是土屋子,村里头有些人一辈子没见过什么叫青砖绿瓦,但就是个吃得饱饭就乐呵呵的心,难得可贵。
      宋老三路过五妗子家的柿子树,见上边还挂着几个金灿灿的灯笼,踹了一脚,刚好就落在了宋铁根儿的脑门子上。
      铁根儿摸愣把脸,“爹,你干啥呢,好好的柿子不吃都给霍霍了!”

      宋老三嘴巴下拉,露出口黄牙,“唉呀你心疼个狗蛋儿劲儿的,这都被野雀儿吃完了,那来的什么柿子不柿子的!”

      父子俩一前一后,来到个土墙前头;土墙不高,有些地方甚至还能看着小道儿上半个人的脑袋,土墙中间加这个摇摇欲坠的木头门,今儿个刚被铁根儿修得好些了,至少北风又刮又吹的能坚持得住。
      宋老三看着门外的一撮斜阳,紧了紧裤腰带;家里穷,今年收成不好,没得饭吃,得寻思寻思过冬去啊。

      往里头端锅子的铁根儿看出了老爹的无奈,压低声音悄摸说道着:“爹,俺也去北山上咧,俺也见着了那些个宝贝!”
      宋老三一听,顿时来了尽头,拉着铁根儿的胳膊肘子进了屋。
      等煤油灯一点,这才看清了黑漆漆的屋堂子、门后头的边上塞着个黑包袱。

      包袱油滚滚的,像是不知道从哪里刚掏出来,里面的东西有些臭,宋老三还没等儿子把东西拿出来,就被熏得连连后退。
      “这啥玩意这是、你上哪儿搞得,人家李老二家的可没这样儿。”

      念叨着,宋老三猛地记起同儿子一起进山的那些个后生,赶忙拉着儿子的手问,“那些人哪儿去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哎呀爹!”铁根儿眼珠子贼溜溜的转了几圈,把门从里面拴住,拉着自家老父亲说道,“你也知道俺那是偷摸跟着去的,怎么能给他们发现喽,再来,村里头那些叔子、婶子、妗子的,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咋可能的就。”

      宋老三稍稍松口气,“那他们去哪儿了?”

      “北山上太冷了,除了树皮也没个儿吃的,这会子估计都落雪了!他们一股脑儿的往里头钻,谁知道会不会遇见啥恶狼野鬼的!”
      铁根儿握着手里头发黑的窝头面饼子,“爹,俺可是老小就听说北山上不太平,如今这一遭,可凶险万分啊!”

      赫然,窗户外头的老枣树上传来几声老鸹的嗷嗷叫声,宋老三打眼儿看着纸糊的窗户外头,黑了天,有些话那肯定是不宜说的。
      山沟子里冷风呼啸,对于那几个没带啥吃的喝的后生来说,八成是难办。
      他拿过笼屉里半块儿黑面饼子,塞进嘴里,猛地咬了大口咸菜。

      “没出息。”他暗骂道。

      夏日里头天长,村里头的人儿总是聚成块,或进山捞野菜或下河摸瘦鱼的;冬日就显得犹为寂寞,那些三五婶子倒是能聚成块说个家长里短,但事儿拢共就那么多,也凭空边变不出来啥。
      父子俩老光棍儿,也没点火盆子,草草吃了两口饭就上炕睡着了。
      今夜儿的月亮不错,圆滚滚儿的,周遭还有圈彩色的光,好看;只是乌云也是多,很快的就遮住了。

      宋老三喝汤喝多了,连灌三大碗儿,这会子有些尿急;借着夜光,他瞅着屋里头没拿进来尿罐子,啐了口吐沫开始披衣服;冷风穿过纸糊窗户上的几个小口子打在他几乎都要发霉的背上。
      他打了个寒颤。
      “咚—!”

      屋外头传来阵敲门的。
      大半夜的,谁这么不长心;宋老三没睡醒,脸黑着准备起夜、还想就着睡衣睡到明个晌午呢!
      他推开屋门,外头冷风刮在他没有几根毛的秃驴脑袋上,格外的给人激灵儿。

      木门虽然被修好了,可上头的铁门环儿还是有些陈旧;来敲门的力气不小,哐哐的好像要把门推开。
      宋老三吸了口冷气,心里暗戳戳的边骂又盼着是村里头的小寡夫。

      “咚—咚—!”
      正合着半张眼皮走在石头道上,趿拉着不太合脚的鞋子难免有些费时,一不小心,还差点被石头给绊倒甩个狗啃泥。
      他喊着“我/糙”慌忙站住脚,打眼儿稍微一瞥,高低不太平的土墙上似乎挂着个人。

      或许是此时乌云盖了过来,遮住了本就不多的月亮,也大概是宋老三看花了眼儿,这大半夜的,墙头上咋会有个人脑袋呢?
      难不成是铁根儿带回来东西的事儿告诉了别人?
      他环顾四周想找根子木头棍子,万一要是有人来抢东西或者做别的啥事儿,那自己也好让拳头替着说话。

      正当眼皮子四处洒摸着,猛然间,敲门的声音愈发大了;那本就脆弱的木头,似乎下一秒就要被打碎。
      宋老三瞬间清醒了,赶忙拎着棍子想去门那边悄悄,可一阵舌头敲击口腔的空灵声音传到耳朵里,清脆,但在个没啥星子、也没月亮的夜晚,就显得不太正常。

      无意间,他又看向墙头,格外的黑;屋舍之间的道路并不宽,一般隔着道儿邻居的屋子、声儿也都能听见,这儿会子,竟然丝毫没了踪迹。
      黑咕隆咚的东西就卡在刚好凹下去的土墙上,不停地发出声音。
      木头门也在有节奏、有规律的被敲打。

      这难道是做梦?
      宋老三想起狗娃子他爷黑老狗说的“梦魇”一事儿;可那多半是哄孩子的,怎么能当真?
      他吊起胆子,对着木头走去,就想看看,到底是那个孙子,这么没见识的来打扰他“宋爷爷”睡觉。

      宋老三脚步声愈近,敲门的也是急促,彷佛下一秒,就会破门而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无头僵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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