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不是初见是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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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津美术馆坐落在湖边，玻璃幕墙倒映着粼粼的湖面，和天空连成一片。
沿着石板路走近，江岁安发现参观者比他想象中还要多。展馆门口聚集着不少人，还有几家媒体驾着摄影机在做报道。
展馆大门外，一个穿着米色西装的男人快步走来，语气带着几分熟捻：“易郁，你可算来了。”
说完，他视线转向一旁，随即眼神微亮，热情的伸出手：“这位是江老师吧？久仰大名！我是这次展览的策展人，黎阳。”
江岁安回握，礼貌道：“你好。”
男人继续说着：“江老师，我很久之前就看过你的画了，真的是独树一帜，特别.....”
“先进去吧。”易郁语气平稳的打断他，顺势拉开黎阳握着江岁安的手，自然得像是无意间的触碰。
黎阳挑眉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做了个请的手势：“行，那我们边走边聊。“
说罢便带着他们往展厅走，边走边介绍：“这次展览的主题是‘起点’，每位艺术家都有自己的起点，或者说，是某个让他们决定走上这条路的瞬间。”
“不管是初出茅庐时青涩的作品，还是奠定个人职业的关键之作，都值得被铭记。”
就这样一路走着，看着风格各异的画作悬挂在墙上，旁边附着画家们的创作理念与故事。江岁安心里默默感叹——画面真的是一件神奇的事情，你想表达的，都浓缩在这方寸之间。
来到最后一个展厅。
“这里的画，都是我的起点。”黎阳有些感慨地说。
江岁安在一幅画前停下了脚步，整个人愣在原地。
目光落在展厅中央那幅画上——是自己大学时得奖的作品。
曾是他最满意的一幅画，也是最后一幅公开展出的油画。
“……怎么会在这里？” 江岁安下意识地开口，嗓音里带着未察觉的颤意。
“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声谢谢，江老师。”黎阳轻声道，目光落在那幅画上，“当年如果不是你愿意借出这幅画，我的毕业策展可能根本办不起来。”
“后面一直想当面和你道谢，但是得知你已经转行了，也不敢贸然打扰。”黎阳语气真诚，继续道，“直到一年前，易郁跟我说他看到了你的漫画，知道你还在从事艺术相关的行业，于是我才拜托他，看看能不能邀请你来参加这次展览。”
江岁安沉默着，思绪被扯回了几年前。
他当时没有想太多，只听老师说有位学长在办展，他想着如果自己的作品能帮上忙，那就给好了。况且那时候的他，已经决定去画漫画了。这幅画的送出，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与过去的告别。
“所以那时候的学长是你？”江岁安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错愕。
“不是不是。”黎阳连连摆手，指了指身侧的人，“是易郁去帮我说的。我那时候都不抱希望了，连问了好多人，都没人愿意提供作品。”
“你是第一个愿意的人，这之后我才有自信继续去找人的。”
整理好情绪，江岁安缓缓道：“......其实，那时候我就已经决定转行了。这幅画送出去，对我来说既是告别，也是新的开始。只是没想到，它真的帮到了你。”
黎阳露出些许惊讶：“原来是这样，当时听说你转行，还觉得好可惜，不过想着你这样的天赋，不管在哪里都会很厉害。“
他顿了顿，语气诚恳：“易郁告诉我你还留在这行的时候，我是真挺开心的。总之，还是谢谢你。”
沉默了片刻，江岁安轻声道：“不用谢，你能成功还是因为你本身很优秀，和我的画关系不大的。”
说完，他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的人，有些迟疑的问：“所以，你那时候就认识我了？”。
易郁轻轻点头。
“那你……”他欲言又止，半晌，才继续道：“你怎么没早说？”
对方笑了笑，声音低缓：“怕你不记得，提了也没意义。”
——难怪总觉得这人行为熟络，第一次见面时就像是早已认识一般。
原来是真的认识自己啊。
这个认知浮上心头，他心里生出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有点不习惯，又有点复杂。
还没等深入探究，就被一阵急促的话语打断。
“黎总，采访时间到了，方便跟我们过去一下吗？”工作人员快步走来。
黎阳点点头，转而说：“我去忙一会儿，等会儿再过来找你们。”
只剩江岁安和易郁并肩站在原地，气氛短暂的安静下来。
“你后悔转行吗？”易郁率先打破了沉默。
“......不知道。”
“但你不讨厌现在的生活，对吗？。”
“嗯。”
“那就不算后悔。”
他的话像是一点微温的风，吹过心墙，让江岁安恍惚了一瞬。
他看着那副熟悉的画，喃喃地补了一句：“或许吧。”
是呀，每条路的风景都是不一样的，选择了这一条，就好好享受，不要去想另一条路是否鸟语花香。
没过多久，黎阳采访结束，十分诚恳的表示要请江岁安吃饭，以示感谢，他不忍拒绝，最终三人一起来到了附近的饭店。
许是今天的事情触动了什么，在黎阳提出喝酒助兴的时候，他没有推辞。
两人兴致颇高，喝到一半，黎阳又给自己和江岁安倒了满满一杯酒，高举着杯子：““来，再喝一杯，敬江老师当年慷慨相助！”
他也抬手去拿酒杯，却被人拦住了。
唯一没喝酒的人在旁边看着他们，语气不疾不徐：“他明天还要工作，喝太多不合适。”
“行吧，听易总的。”黎阳把杯子放下，耸了耸肩。
江岁安撇了撇嘴，正想继续去摸酒杯，就直直对上易郁的眼神。
他莫名感觉后背有点幽凉，没再坚持，默默收回手，低头吃起了菜。
酒过三巡，黎阳率先撑不住了，趴在桌子上，含糊道：“欸，我还要喝，我杯子呢？”
易郁看着歪倒在椅子上的另一个人，有些无奈，只好一手扶着一个塞进车里。
黎阳的家离得近，很快就到地方了。
车停稳后，易郁下车把他弄到门口，按了门铃，等家里人出来接人。
黑暗中，他挥了挥手：“江老师，下次再喝哈，你......你这人爽快。”
江老师靠在车窗上，没搭理他，整个人昏昏沉沉地，像是已经睡过去了。
等黎阳被扶进去后，易郁回到车里，看了眼旁边的人，声音低柔：“江岁安。“
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睫毛微微动了下。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窗外的霓虹灯光落在江岁安微红的脸颊上，映得眉眼都带着点温软的感觉。
等红灯时，易郁本以为他已经睡着了，谁知，下一秒，衣摆被人轻轻扯住。
他低头，就看见江岁安半睁着眼，迷迷糊糊地盯着他，声音有些发闷：“易郁。”
“嗯？”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神有点飘忽，过了两秒，江岁安才开口，语气带着点醉意和不确定：“我是不是其实......挺厉害的？”
易郁怔愣了下，轻轻笑了：“是，你很厉害。”
他的声音带着点哄人的味道，像是在安抚一只不安的小动物。
江岁安闭上眼， “哦”了一声，似乎有点满足了，慢慢松开了他的衣袖。
车子停在楼下，易郁半搂着江岁安敲门。
没过多久，江母打开门，一眼就看到自家儿子软趴趴地挂在易郁身上，皱眉上前扶住：“是小易啊，让你见笑了，这孩子怎么喝成这样？”
“今天有朋友请吃饭，气氛太好，他也就多喝了几杯。”
江母叹了口气，无奈道：“辛苦你送他回来了，真是麻烦你了。”
“应该的阿姨，您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啊。”说完，江母半拖半扶的把人带进屋里，门缓缓合上，隔绝了易郁的视线。
他站在原地片刻，感受着刚刚怀里残留的温度，在夜风的吹拂下逐渐散去。
最后，转身离开，背影融进静谧的街道。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不是初见是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