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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继承者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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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夏拾月搭乘的飞机降落在A市飞机场。
一下飞机就看见最不想看见的人——她的青梅竹马金明洵。
“怎么不回我消息?你不会把我拉黑了吧,未婚妻?”一手把她的行李箱领过去,一手就要把她的肩膀揽过去。
夏拾月挤出一个招牌假笑:“几个月不修理你,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吧?”
眼看就要在大庭广众下之后被过肩摔,金明洵只得赶快收回自己那只快要被她掰断的手。
比起玩笑话,还是命要紧。哼,大丈夫能屈能伸。
一坐进保时捷的副驾驶,夏拾月就开始像往常一样提要求。
“明洵啊,在你父母面前,我可不想被质疑品味只有劣质香水的水平。”
这显然不是他想象和期待了一整晚的见面,逢场作戏不像他们从前一起玩耍时那样甜蜜了。
大小姐应该要有所嫉妒才对啊,不是吗。
她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激起他的胜负欲,用一种满不在乎的态度。
嘴上却还是依然像从前那样笑着应和着:“Yes,Madam.(遵命,夫人。)”
说着把外套脱了要甩到后座。
夏拾月却扯了过去丢在地上,踩在脚下。
金明洵十分欠揍地调笑道:“哎呀呀,是谁惹得我们大小姐生气了呀?”
夏拾月望着始作俑者,懒得搭理他,用沉默代替回答。
罪魁祸首只是一脸宠溺地牵过她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个带着安慰性的轻吻。
夏拾月为什么生气,他心知肚明。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他们享受了优渥的生活,就必然要承担起继承人的责任——维护家族的荣耀。
婚姻也只不过是明码标价的交易品,一种算不上时尚的传统。
夏拾月的家族是白手起家的新钱家族,和他家这种历史悠久的老钱家族不一样。
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和他结婚,算是夏拾月高攀。
但自由惯了的鸟儿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被困于金丝笼里呢?
金家的规矩多得很,金妈妈就三番多次暗示夏拾月最好结婚后就一心一意地当好贤内助就行。
毕竟既然已经成年,他们很快就要举行正式的订婚宴了。
一方面她接受的家庭教育是成为高门内的贤妻良母是一条不可错过的捷径。另一方面她阅读的书籍却在不停宣告女性不断满足物欲做别人庸附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野心和欲望既能通往天堂,也能打开地狱之门。
行驶至双方父母为他们物色好的新家,夏拾月立马就把那些若隐若无的烦躁忘之脑后了。
看着夏拾月主动伸出来的手,金明洵识趣地挽了过去。
喷泉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然而最夺目的却不是浮光跃金。
浓烈的花香浓到醉人的程度。
眼前的玫瑰不是成千上百朵,那种计数错误会显得太可笑了。
令人炫目的百万朵玫瑰盛放于此,让眼睛感到不适,一时之间,周遭的世界都被这热烈的红逼得褪去色彩。
那简直不像是玫瑰在散发香味,而是成堆的金钱在叮当作响。
简单的晚餐过后,又开始听取长辈口中那些永无止境的令人头痛的俗套规矩。
“干脆在你的生日那天宣布这个消息吧,23号怎么样?”她的十八岁生日早就过了几个月了,但无人在意。
“既然你已经马上是我们家一员了,我就开门见山了。幸运的女孩,你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之后如何让我儿子开心和幸福,你要尽一切可能地去取悦他,讨好他。毕竟我们家族也不会亏待你的……”
真是有够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符合刻板印象。
终于结束,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梳妆台前卸妆。
却开始不由自主地开始发呆。
忽然脖子上一凉,很凉,一条非常奇怪的项链。
金:“怎么样,喜欢吗?”
夏:“这是什么?”
金明洵轻哼了一声,不无得意地炫耀:“Surpeise!我亲手做的冰项链,小时候你不是喜欢看《青铜葵花》吗?”(注:《青铜葵花》为曹文轩创作的长篇小说,葵花由于家中贫穷,没法在大麦地表演时借到一条银项链,于是哥哥青铜为妹妹葵花亲手制作了一条冰项链。)
“你渴望的不过是我的金钱,权力和你们家族那该死的荣耀。”
看着夏拾月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他掏出那枚蓄谋已久的古董红宝石戒指。
“亲爱的,你我心知肚明。你不是什么温柔的淑女,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但以后只要你愿意讨我欢心,我们就是天作之合。”
戒指圈住她的手指,和脖子上那很快就会融化的项链一起以爱为名把她的命运紧锁。
她的思绪和被融化的冰水打湿的衣服一样一团糟。
金明洵和他妈有着一样的傲慢。
就像他一直以来对她的任性无比纵容,也许有一些情分的因素掺杂在里面,但更多的只不过是并不在乎。
诸如染发和发脾气这些行为只不过是失去人生掌控权的廉价的叛逆。
而轻松地对这些感到毫不在乎的人才是真正掌权的上位者。
她的手被紧握住,可脑海中却被装睡的那个午后和那个止步于一步之遥的吻占据。
仿佛一个无法阻止的肆意生长的诅咒。
Little Scarlett,Good night.(亲爱的斯嘉丽,好梦)。
黑暗之中,他轻声道晚安,然后绅士地给她关上卧室门之后离去。
从某种角度来看,他们还真是天作之合,她喜欢钱,他喜欢作秀。因此任由他给她取些不同的称呼。
方才称呼她为斯嘉丽,怎么,他以为自己是白瑞德吗?呵,差远了。不过,只要他玩得开心,少来烦她就行。(注:斯嘉丽和白瑞德是美国女作家玛格丽特·米切尔小说《飘》(别名:《乱世佳人》)中的主人公。)
二十一日,互联网新贵之女和房地产大亨之子即将订婚的消息,不出所料占据了所有大小报纸的新闻头版。
名声显赫,势均力敌。简直是所有人梦想中的王子和公主的故事。
这个新闻热点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因而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八卦报纸角落里一则关于江家私生子的新闻。
江家早年间是和金家齐名的两大家族。当时江时民是名噪一时的传媒大亨,可惜家族人才凋敝,加之新媒体和科技新浪潮的冲击,日渐式微。
这是大众熟知的一种说法。事实上当年有小道消息称江家是因被金家设计,现金链断裂才倒台的。
当然不管再怎么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江家怎么也算得上第一流的豪门贵族,根基在那儿。
那个盛放着百万朵玫瑰的庄园就是江家曾经独有的朝露园,而如今金夏两家共有的绛雪居。
夏拾月怎么也没想到会再见到江星星,而且还这么快。
订婚前夏父突然在家里宣布,夏拾月订婚前所拥有的股权将会有三分之二以上转给另外一个人。
至于是谁,为什么,夏父三缄其口,讳莫如深。
夏拾月简直快要气疯,她顺着父亲的心意牺牲了爱情和自由,只为成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现在不知他老人家是哪根筋搭错了,又是从哪个垃圾桶里捡来个哥哥来和她分遗产。
拾月的头衔本是夏家唯一继承者,现如今——并列为继承者…们?
该死的,平时看不出来啊,看起来特别老实的老头子花花肠子还挺多,什么时候的事,竟然冒出个私生子?
更关键的是一向善妒的母亲竟然一点都不生气。这就更让她惊奇了。
那如果不是有血缘关系,俗话说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爱钱如命且吝啬的老头子怎么会……
金明洵传来的一条简讯,替她解决了所有的胡思乱想。
“你家老头子可能是怕我们金家对你不好,提前转移婚前财产。不用谢,夫妻一体,为公主排忧解难应该的。【飞吻jpg.】”
附件是一张亲子鉴定,结果为排除亲子关系。
夏拾月松了口气,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个混蛋还挺靠谱。
甚至没想过为何如此没来由地就信任了他。
当晚迎来各自的单身派对。
夏拾月邀请了全女性阵容,虽然其中不乏塑料姐妹花。
但总体来说比起她未婚夫那边火热的氛围,这边就明显正常多了。
直到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上流社会之间没有秘密。
互相牵制又互相扶持的关系中,大家只是十分默契地对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家最近认回了长久以来漂泊在外的私生子——江昀礼。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传闻中的江昀礼竟然就是江星星。
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本来就很帅的人,稍微打扮一下,整个气质更是贵气逼人。
和从前截然不同。啧,这下不知道又要祸害多少小姑娘了。
到底是从小经历过无数大场面的大小姐,夏拾月故作镇定道:“江家公子来此,有何贵干?我记得并没有邀请你来吧?”
“不敢贸然打扰,只是您的父亲邀请我和我父亲前来,让我们明早同他一起出席夏小姐的订婚宴。我是无意之间迷路了,听见这里有音乐声,想来问路。”说完就打算退出去。
鬼使神差地,她出言把他留了下来,那就是事故的开始。
塑料花姐妹之一的周嘉佳看热闹不嫌事大,提议玩一种叫天堂七分钟的游戏。
这是一种比较流行的派对游戏。
游戏的玩法就是选出两个人(通常一男一女)一起躲进衣柜或其他黑暗密闭空间中七分钟的时间,两个人可以说悄悄话,也可以做其他限制之外的任何事(限制是指双方提前设置好的界限,以防做出出格的事情),也可以什么都不做。
作为在场的唯一男性,江昀礼担当固定嘉宾之一。
所有女孩中选出三位,按照顺序依次来玩这个游戏。
看着不停旋转的瓶子,夏拾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后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瓶子转了三次,分别抽中了周嘉佳、柳苏苏和文莉。
好巧不巧,全是和她有过节的。
不是暗箱操作,就是老天爷在开玩笑。
整个房间关了灯,为了增加刺激性,歌曲特意被换成了《Bad Liar》。
其他人躺在地毯上,三三两两靠在一起说悄悄话。
角落里小A仔细看了看周围,确认夏拾月不在周围,于是贴着小C耳朵说悄悄话。
小A:“哎,你觉不觉得,夏拾月和这个江昀礼之间气氛怪怪的啊?”
小C:“我去,不是吧,嘿嘿,好刺激的样子。但是为什么这么说啊,有什么证据吗?”
小A:“你没发现大小姐没被抽中时脸都直接黑了吗?”
小C:“可是,这很正常吧?我是颜狗我也失落啊。会不会是你想多了?毕竟金家大少爷也不差啊。”
小A:“哼,不信算了,等着瞧吧。他们俩之间绝对有事。”
黑暗之中,夏拾月悬着的心上上下下,就算屏气凝神去听,除了吵闹的音乐声,什么别的都听不见。
听说不要把喜欢的歌曲设置成闹铃,呵,此刻,她深深领悟到了——派对音乐同理。
而从衣柜方向偶尔传出来的笑声显得格外刺耳。
游戏结束,灯亮了,仿佛谜底揭晓。
周嘉佳脸上泛着可疑的红晕,柳苏苏在假笑,至于面无表情的文莉,看起来是唯一的正常人。
夏拾月妒火中烧,快要燃尽理智。必须要马上去做点其他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她找了个借口无理地把他赶出房间,给他指路如何去往自己家里的会客厅。
枕头大战,飞扬的羽毛散落了满地,还有空中不断洒落的五彩缤纷的彩带,隔开这里和外面的世界。
女孩们疯狂地舞动,沉醉在掀翻舞池的鼓点中。
她们就是这样的女孩,受到爱的诅咒般孤独,但又没心没肺地享乐,或许会悲伤,但永远高傲。
指针指向午夜的十二点。
魔法消失,公主们要各回各家了,如同辛德瑞拉。
夏拾月头晕脑胀,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叹了口气,关了灯,准备回二楼的卧室。
有很急的脚步声传来。
谁啊?忘拿东西了?
就在她准备再度开灯时。
感到一副身躯从后面贴了上来,抓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