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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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睁开双眼，无欢觉得头部晕沉沉的，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发生了什么事？
他尝试着动了一下身子，移动很困难，似乎是被禁锢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身子打不直，只能蜷缩成一团。四壁很凉，金属的触感，也许是一个铁箱子之类的东西，而且是在移动着的。被迫蜷着身子，身上只有一张羊皮地图，大片肌肤裸露在外与禁锢着自己的狭小空间的铁壁紧密接触着，泛着冰冷的寒意。
无欢慢慢的伸出了双手。铁箱侧壁的几处通风口透出缕缕微弱光线，斑驳的落在纤细的双手上。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终于可以看清一双手臂上的累累伤痕。这双手还能动，不太灵活。他试着调整呼吸，想要凝聚体力，徒劳。体内的赤媚依然肆虐着虚弱的身体，蚕蚀着他辛苦凝聚的每一分气力。虽然难受，却不是媚药发作时的那种欲望煎熬的痛楚，无欢怀疑自己吃的也许不是媚药，他实在是太大意了。入王宫前，他曾让鬼狼偷过赤媚的解药，倘若不是那个笨蛋办砸了事，就是光明或者别的什么人在算计他。
无欢轻轻按了一下右肩的箭孔，又痒又麻，却不是太痛，应该是被人很好的治疗过；另外此刻他的体温太低，对痛楚的感觉也相对迟钝了许多。他敲了一下禁锢着自己的铁箱壁，很闷的一声。应该很厚吧，这个认知令无欢非常沮丧，他好不容易才挣脱了那根可恶的蛮牛筋，却又莫名其妙地被人塞进了这个箱子。
他的军队，应该已经不在了吧。
无欢嘴角轻轻扬起一弧苦涩，整个北领总共只有一万军队，那个还是那个男人生前辛苦积累的一点资本。失去了军队的北领是无法对付蛰伏多年的北蛮的。那个渴望自由，坚韧而强悍的民族，经历了无数次镇压与血腥杀戮，却始终无法弯曲下那高昂的脊梁。在血与火的洗礼中，他们经历死亡与恐惧，却学会了坚忍与狡猾……无欢不知道是谁擅自调动了他视为性命根本的军队，但他知道，此刻，他的北领应该已经不再存在。
究竟是什么人呢？他虽然交出了金手指，但是除了北公爵本人应该没有人能轻易动他的军队，即便是王！
那个时候……
光明的帐篷里，他光着身子被绑在床上。他挣扎着想要去阻止光明的离去，体内却仿佛有一团火焰猛得涌上了心头，几欲让他头脑爆裂。他的呼吸不禁又急促起来，经脉火烧火燎，闷得浑身的骨头都在发酸，又痒又躁。他咬住唇努力压抑几欲脱口而出的呻吟声，向后抬起左脚，身子弯成了弓形拉到极限，脚趾绷得笔直，却怎么也够不到绳结。他不甘心的换了右脚，还是够不到……
他不甘心的抬眼大量四周。空空的帐篷，除了被绑成粽子躺在床上的他，没有其他人在。帷幕很严实，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夜晚，反正一丝光也无法从外面漏进来。地图下，那座巨大的木案上，依然左右分别点着两支牛脂蜡烛，一只白瓷小碗正静静的立在案上，被噗噗跳跃的火苗反射出杏黄的光。
碗！他的眸子一亮。
挣扎着跳下床，白瓷小碗随着他踢出的右脚，在半空划过一道粗糙的弧线，碎在了地上，啪！他心虚的缩了缩脖子，碎碗的声音似乎大了点，还好没人发现。脚趾颤抖着，小心翼翼的夹起一片看起来还比较锋利的碎瓷片，扬起，噗！瓷片准确地飞出，击在了木案上。中了媚毒后的他，掌握不好力道，瓷片完全没进了木纹中。他不满的撅着嘴，夹起了第二片，这次还比较顺利，刚好露了个尖角在外面。
不过，这个该死的蛮牛筋为什么会那么硬！用瓷片磨了半天，双腕被误伤得鲜血淋漓，也不见它有什么反应。要是内力还在……哀怨是没有用的，他跳到木案上，咬着牙将被绑着的手腕移向了蜡烛那跳跃的火苗。
滋！骤然的奇痛摧筋裂髓一般震入身体，心神一阵阵颤栗，耳朵里嗡嗡作响，他痉挛着将伤痕累累的手腕死死地按在火苗上。一股刺鼻的焦臭，渐渐弥漫在空气中。时间有如炼狱，残忍的摧残着发颤的神经，剧烈的伤痛一波一波在心头膨湃沸腾，无欢几乎咬破了嘴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坚硬的蛮牛筋在火焰的烘烤下，终于有了一些松软。他咬着牙，颤抖着，将牛筋的软处对着碎瓷片狠狠划下！
蹦！那条束缚他多日的蛮牛筋终于断了。
苍白着脸，靠着篷壁慢慢站起来，赤裸的身体因为虚弱不停的颤抖着。他小心抬起伤痕累累的手臂，长时间的捆绑已经令他的双手麻木得几乎忘记了主人。左手还好，勉强还能活动，右手却几乎完全失去了知觉；适才他烤牛筋的时候，火焰也是偏向右腕的——他不能让自己的双手同时失去作用。
扯下那张羊皮地图裹住身体，用牛筋系紧了，他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一辈子没那么邋遢过，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让光明好看！想到光明，他心中有隐隐的失望：光明真的是他的偶像，他真的很崇拜他。可是光明却一直不肯相信他，他为什么不愿意相信他呢？
不过……他不稀罕。
他不稀罕，什么都不稀罕。光明也好，鬼狼也好，他统统都不稀罕！
还有多年前的那个小女孩，父亲，母亲，以及那些愚蠢的人们……他真的不稀罕，一点也不……
只是他的心却莫名的痛了起来。
他颤抖着，轻轻掀开了帐篷上那重重垂落的帷幄，小心的探出头去。
然后他看到那些人，其实什么也没看清，只是隐隐约约一些模糊的影子。尖削的下巴被一只大手猛得捏住。他中了赤媚，失去内力，连反射神经也慢上许多。随即，一张沾了麻药的手巾就重重地掩住了他的口鼻，虚弱的身体，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命运之神，又在开他的玩笑了。
不知道他究竟昏多久了？一路上似乎总有人给他灌迷药让他始终处在一种半梦半醒之间。这只箱子一直是在移动的，他知道，只是不知道会被运到哪里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的头实在晕得厉害，知觉与思维也变得麻木模糊。没有人对他说过话，也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只有身体上激越的寒冷与渐渐的麻木痛苦，提醒着他生命的存在。有人在固定的时间内会打开箱子，将少量水和食物强行塞进他的嘴里，无法抗拒。然而最令无欢无法忍受的，却是不得不置身在自己排泄物的困扰中。即便铁箱通风良好，但素来爱洁的他，还是痛苦得想要死去。他的身体从来不与沾上灰尘的任何东西触碰，无法忍受的屈辱与肮脏，对他而言绝对是场噩梦！倘若他的意识始终清醒，此刻的他也许已经发了狂。
究竟是谁？是光明还是别人？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为什么！
努力屏细着呼吸，无欢用劲咬住了唇。无论是什么人，竟然这样对他，他一定要他付出十倍的代价！
移动着的铁箱子猛得停了下来，咚！头部重重撞在了钢铁铸成的箱壁上，突如其来的疼痛，令无欢不禁颤了一下身子。
哐！的一声，铁箱子的顶盖被人打开了。
“就是他吗？”随着头上传下的尖细嗓音，无欢的双臂分别被人抓住，拖出了铁箱子。双手被反扭在身后，强行摁跪在冰冷的石地上，巨大的力道几乎把他的胳膊折断，他没有反抗的力气。
“小东西长得还不算太丑，就是太瘦弱了，从哪里弄来的？”声音的主人用一根乌黑锃亮的鞭梢，托起了无欢的下颌。
长得还不算太丑？听到这种评价，无欢几乎吐血。他愤懑的瞪着眼前的人，大约五十左右，身材勉强算敦厚，挺着的肚子让无欢联想到南瓜。他身上裹着条银色的袍子，缀满红色和蓝色的碎宝石，长长的拖曳在地上，使他看上去有种非常滑稽的感觉。头发厚厚的顶着，喷了不少金粉。他的额头非常高脸却很圆，五官被堆积的肥肉挤成一团，面颊上还涂抹着大量的白粉，倘若不是下巴上几根稀疏的胡须，旁人一定会混淆他的性别。
无欢的唇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大胆！”
有只手猛得抓住无欢垂落的头发，擦过下颌的鞭梢，将他的脸狠狠的摁在了地上。
一个粗厚的声音在无欢上方响起：“谁允许你用那卑贱的眼睛瞻仰伯爵大人？”无欢看不到那个人，只听到声音换了个柔和而谄媚的语气继续道，“大人，这小子看起来是弱了点，身子骨还是挺结实的，一点赘肉都没有。”
伯爵？无欢的心中有微微的诧异，却没有作声。
“不行，没有赘肉才糟糕！他还是太弱了，估计支持不了半柱香，你们不能让我在那种场合丢了面子！”
“大人，您一定得留下他，这是上面的意思！”
“啊？”
“他不会让您失望的，我们可以保证！”
“哦，算了算了，把这小东西处理一下，弱就弱点吧，希望我的宝贝们会喜欢。”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第 2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