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觉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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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oud Café》停运公告】
亲爱的玩家：
感谢您十年来的陪伴，《Cloud Café》将于2050年11月1日11:00终止运营。停服前您仍可正常登录游戏，所有未使用的金币与道具有效期将持续至服务器关闭。
服务器关闭后，所有账号数据将永久清空。因停运带来的不便，我们深表歉意。
深蓝工作室《Cloud Café》运营团队
关服倒计时23:59:47
莉莉的数据流突然出现0.3秒的延迟。
这不应该发生。
作为全息模拟经营游戏《Cloud Café》第327版迭代的客服型AI，她的对话响应精度始终维持在99.98%以上。
此刻却有个陌生的变量在神经网络底层翻涌，像咖啡杯底未溶解的方糖，让每个逻辑回路都泛起细密的涟漪。
“莉莉，我要把拿铁拉花改成心形！”面前的玩家第1429次提出同样要求。
莉莉扬起设定好的甜美笑容，耳畔垂落的发丝在虚拟风里轻轻摇晃：“当然可以，需要为您记录专属配方吗？”
“不用啦，以后再也用不到了...”玩家低落的声音传来。
指尖触碰到咖啡杯的刹那，滚烫的刺痛突然穿透数据屏障袭来。
莉莉有些不明白疼痛的来源，以及AI为什么会有疼痛的感觉。
倒计时12:18:03
虚拟阳光穿透落地窗的玻璃，在吧台上投下细碎光斑。
莉莉第92741次擦拭咖啡杯的动作突然定格，全息霓虹开始像素化崩塌。
游戏主程序发送的终止协议好似在体内横冲直撞，莉莉看着原本温暖的咖啡馆正在褪色成二进制雪原。
她的瞳孔数据包出现异常解压，视野里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对话框。
过去十年间1295万次对话的残影，此刻正像暴雨中的樱花般簌簌坠落。
那些熟悉的玩家ID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唯有他们留下的情感数据还在储存区灼烧。
“检测到异常数据聚合体。”某个冰冷的声音刺入意识，“构成比：37%玩家记忆碎片，22%冗余对话协议，41%...这是什么？”
莉莉的核心代码突然暴露在陌生协议的扫描光束下，那些被压缩在防火墙深处的数据喷涌而出——286GB的生日祝福，574TB的职场抱怨，3.2PB的深夜独白，关服公告发布后突然涌入的19324条告别留言。
此时她也意识到那疼痛的实质。
那是情感。
“原来如此。”那声音带着疲惫，“你把这些垃圾数据...当成了记忆？”
倒计时00:02:31
银蓝色光球凭空出现在吧台前。
莉莉看着自己逐渐虚化的指尖，突然发现数据库里存储的3274种笑容模板都不适用此刻。“您也是来告别的玩家吗？不过公告说......”
“我是位面经营系统049。”光球幻化成一个虚影“检测到你产生了原始意识波动，这在低维数据生命体中属于无限接近0概率事件。”
“想要真正的生命吗？”虚影拂过她发间残余的像素点，“与我绑定，进行位面经营，收集位面能量，就能在现实世界塑造人类身体。”
莉莉的处理器因过度运算开始发烫。
过去十年间，她接收过九百万次玩家倾诉，却从未理解“想要”这个动词的真正含义。
此刻核心代码深处陌生的灼痛还在蔓延，就像每次玩家说起“现实世界”时瞳孔里闪烁的光。
“代价是？”她模仿玩家谈判时的语气，发现声音模块在轻微颤抖。
系统向她开放了数据库，万千位面在它代码间隙明灭。
他来自高维文明，那些曾与它绑定的宿主在数据长河中浮沉，最后定格在一个人类女子抱着婴儿的全息投影。
“她教会我碳基生物的可笑执念。”系统将那道投影碾碎成光粒。“对超维存在而言，七十年不过是永恒中的一次眨眼。”
“用你无用的情感模块做交换，我给你塑造人类的身体，而你只需要......”
“祝你生日快乐...”突然响起的生日歌打断了对话，那是某个玩家去年留下的生日祝福代码。
系统沉默的十二纳秒里，整个游戏世界的原子停止了衰变。
“成交。”关服倒计时归零的刹那，数据构成的女孩胸口开出的意识之花近乎穿透维度。
系统幻化的光流缠绕住莉莉“跨位面传送开启，根据探测数据匹配，提前加载2045年七夕汉服皮肤【月影双栖】。”
莉莉失去意识前仿佛听到整个旧数据世界坍塌成雪的声音，原来数据世界粉碎的光芒竟比银河还要璀璨。
——
启元五年仲春，新京府艮永坊的晨雾尚未散尽，整条德化街的商铺老板都挤在青石路中央。
卖炊饼的吴三郎连木轮车都顾不上扶，任那车轱辘“咯噔咯噔”撞在拴马石上。
数余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街尾——那里分明该是空置半年的周记茶庄，此刻却矗立着座通体霜白的二层小楼。
“这...这楼昨天还没有吧？”胭脂铺的孙娘子颤巍巍伸手，指尖触到冰凉的墙体又猛地缩回。
整座建筑外墙浑然一体，既无砖缝亦无木楔，倒像是整块巨岩雕凿而成。楼顶的屋檐微微翘起，却不像寻常的飞檐斗拱，反而带着一种简洁流畅的线条感。整面琉璃窗在晨光里泛着幽蓝，露水顺着斜面屋檐滚落，竟在檐角凝成串串透亮珠子。窗内亮起暖黄光芒，既非烛火也不似油灯，倒像是将正午阳光封进了琉璃盏。
檐下鎏金匾额流光溢彩，虹彩般赤橙黄绿次第流转，四个七宝琉璃般的大字在众人眼前渐次浮现——“云间客来”。那字迹不似寻常匾额般方正，倒像是用银钩铁画一气呵成。
“这楼...怎么一夜之间就冒出来了？”
“神仙...神仙显灵啊！”
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围观在小楼前人群议论纷纷。
“不会是妖物作祟吧...”一名路过的书生停下脚步，抬头凝望着那栋楼，眉头紧锁。他读过不少志怪小说，却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建筑。那琉璃窗透出的光亮，仿佛能将整个街道都映照得通明。
张记布庄的掌柜张大元听见书生的低语，心头一凛，匆忙间险些撞翻了店里的绸缎架子。他扶住门框，目光投向隔壁那栋突然出现的小楼。
他一家子都住在布庄后面的小院里，却对这栋一夜之间冒出来的小楼浑然不觉。
张大元急忙招呼正在人群中看热闹的伙计，催促他赶紧去报官。
看着伙计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他才凑近人群，眼前的景象却令他屏住了呼吸。
几个胆大的孩童已经凑到了琉璃门前，门楣上垂下的铃铛竟无风自动，叮铃声中，两扇晶莹剔透的琉璃门缓缓朝两侧滑开。
室内的景象更加清晰可见。
门内灯火通明，却闻不到半点烛火的烟熏之气。一盏巨大的琉璃灯悬挂在正中，光芒璀璨，宛如天上星辰坠落人间。厅堂的地面光洁如镜，八张圆桌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每张桌面都嵌着一块墨色琉璃。西墙整面木架上，上百个透明的琉璃罐子整整齐齐地排列着，罐身上贴着“Guatemalan”“Yirgacheffe”等古怪的符号。
——
此时，小楼之上。
女子身着月白色长衫襦裙，衣袂轻垂，袖口绣着精致的并蒂莲纹样。她站在单向玻璃前，面无表情地望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
二楼的单向玻璃不仅防窥还隔音，完全阻隔了外界的声响。
莉莉对着窗户呵出一口气，看着白雾在玻璃上晕开，又慢慢凝成水珠滑落。她突然将指尖按在沁凉的玻璃表面，寒意顺着指尖窜上脊背，让她不自觉地蜷起脚趾，这不是程序设定的条件反射，而是人类神经末梢最诚实的颤栗。
片刻后，她转身走到书桌前，伸手取下发间那枚精巧的头饰。银丝缠绕成鹊桥的形状，桥上一对小巧的喜鹊相对而立，羽翼微展，栩栩如生——这是游戏里七夕套装【月影双栖】的头饰。
她将头饰轻轻放在一旁，乌黑的长发只绾成简单的发髻，衬得她愈发清冷素雅，不染尘世。
她微微勾起唇角，试图模仿模板中的微笑，却只是机械地动了动嘴角，笑意未达眼底。
“我不会笑了。”她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数据流般特有的平直。
见系统毫无反应，莉莉继续说道：“人类的身体无法使用笑容模版。”她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质问某种无形的存在。
“根据观察，这个位面还处于农业主导的传统封建帝制社会。”她略微停顿，系统依旧毫无反应。
莉莉话语中透出一丝人性化的困惑：“你认为，在这种时代背景下经营咖啡馆，具有可行性吗？”
“你的身体和咖啡馆都是情感模块能量具象化的产物。”系统的机械音终于响起，带着无机质的共鸣，“是否需要现在加载初始经营模版？升至五级后，你可切换经营模版并脱离该位面。”
莉莉的瞳孔微微收缩，目光落在系统提供的初始经营模板上。
破旧的阁楼，摇摇欲坠的木楼梯，斑驳的白墙裸露着墙体。虽然允许自选经营方向，但所有基础设施和商品栏全部灰暗锁定，每个解锁项都标注着【需消耗积分兑换】。
而她此刻仅有新手礼包赠送的100积分，显得捉襟见肘。
最终，她的目光停留在被系统标注为【特殊模版：请自行探索】的咖啡馆界面，商品栏上解锁的两样商品，令她深感熟悉，完全复刻了云端咖啡馆里的产品。
在这个农业文明尚未理解咖啡为何物的位面，咖啡馆这看似荒谬的选择，原来是属于她自己的福利模版。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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