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你是我心头的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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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找医生问她还会这样多久。
“看情况吧，目前看来已有了好转，但这种病很难讲……”医生含糊其辞，他心里难受至极，却又不敢对医生发火。
太阳每天升起又落下，她的状态时好时坏，时而记得一些事情，时而又陷入迷茫。
两个月以后，他决定改变一种方式。他去找医生，问能不能带她出去，医生考虑之后同意了，并嘱咐他一定随时随地注意她的一切。
终于他挑选了一个周末，早早地去找她，来到她的房间，一名护士正在给她梳头，她穿了灰色的短袖T恤，坐在那里，仿佛已入定一般。
他悄悄地跟护士打了一个眼色，让她离开。等护士离开之后，他拿起梳子给她梳头，他不擅长这样的事，做得有些笨拙，有好几次，梳子缠到了头发，弄疼了她，她轻轻地吸气，并不说话。
虽然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可他始终没有办法把她的头发弄进那个黑色的橡皮圈里，最后索性放弃了，把她额头边的头发往耳后拢了拢，说就这样吧，我们出发。
车子缓慢地行驶，他得一边开车一边小心地观察她的反应。
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她脸上有明显的不安与犹豫，坐上他车子的时候，不安和犹豫加剧，也许是太多的人让她觉得紧张，有好几次，他看到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他帮她绑好安全带，一边对她说：别怕，带你去个地方。
车子启动的时候，她惊了一下，右手神经质地握紧胸口上的安全带。车子穿过街道，她半眯着眼，身体尽量地在往后靠，仿佛想尽量地拉开他别人的距离。慢慢地，她还是放松了下，大概是倦了，他听见她慵懒地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
车子到了郊外，八月的盛夏，太阳早早地便出动了，大地四处都是一派阳光明媚的景象，他把车子停到路边，转头细细地看她，她睡得并不沉，眉头紧蹙，似乎正在梦境里经历什么不快乐的事情。他轻轻地推了推她，她立刻惊醒，睁大眼睛看他。
几个月来，她已经瘦了许多，下巴越发地尖，眼睛也越发的大，每次当她睁着那双眼睛看他的时候他便会觉得心悸，仿佛被人狠狠地拧了一下。他从后座的袋子里拿出一件崭新的红色长袖衬衫罩在她身上，她温顺地穿上了，整个人顿时看起来气色好了许多。
他们选择了分割明显的田埂路，田埂路极窄，最险的地方只能险险地放下一只脚，她走得摇摇晃晃，好几次差点摔倒，他在后面扶住了她的腰，她被痒得笑了起来。
听到她的笑声，他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忍不住又挠了她一下，她痒得不行，咯咯地笑了起来。他被那笑容感染了，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田间有农民伯伯在看他们，脸上带着淳朴的笑容。
气温渐渐地升上来，两个人都热得不行了，她想把红色衬衫脱掉，他拦住了她，指了指远处的竹林，说去那里歇一歇。
终于到了竹林，有农民在林子里搭了小木房子，门上挂着锁，他们进不去，只好躲在竹林的阴凉处，她抬头看高而直的竹子，一边张着嘴喘气，像小狗儿一样，他被逗笑了，用手去帮她擦额头上的汗珠，她没反应，任他动作。
终于有人过来了，正是刚才看着他们笑的农民，他走过去搭讪，没过多久，那农民用钥匙打开了小木房子的门，从里面抱出两个跟足球差不多大的西瓜给他们，他想给钱，农民不要，只是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
农民走了，她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的西瓜上。
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身上没带刀，西瓜该如何切开呢。
她还是不说话，眼巴巴地看着西瓜。
最后他一咬牙，找到一块石头将西瓜砸了上去，西瓜顿时裂成了两半，他用力再撕开，分成了四瓣，然后了一瓣给她。
她接过来，愣愣地看他。
他把脑袋埋进手上的那瓣西瓜，用嘴啃起来了。
啃了一阵，抬头看她，但已看不到她的脸了，因为已经把整个脑袋正埋进了西瓜。
终于不那么渴了，他们彼此对望着，两个人的嘴角四周全是西瓜的汁液，她更搞笑，鼻头上还有西瓜籽，他用手背在嘴上拭了一下，然后看她，她不动，眼睛又去看头顶的竹林。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伸手去帮她擦嘴。
手指头碰到柔软的唇，他怔了一下，停了下来，定定地看她。
她的目光终于从竹林转到了他的手上，低垂着眉眼。过了一会儿，身体往后仰了一点，抬起右手，左一下，右一下，脸上顿时便干净了，只有鼻头上的西瓜籽还依然如故。
她也发现了西瓜籽，正想伸手去抹，他却快了一步，探手过去轻轻一拈便拿走了西瓜籽。拈的动作很快，可把手缩回来的时候就慢了许多，她瞅准了时机，两只手合拢，他的手很快便被抓住了，她头一低张口便咬了下去！
他本能地想把手抽回去，可一看她的脸色又停了下来，她的脸上眼里全是恨意，浓浓的恨意，一个念头忽然从心里闪过：她肯定想起了什么！这是一个让人欢欣的发现，他心里觉得激动万分。
可手上却越来越痛，她的牙可真利，他想。
这个动作大约持续了一分钟，她停下来，眼眶里有眼泪，可没有落下来，她抬头看他，然后松开了他，身子往后仰了一点，低下头来。
过了一会儿，她又没事人似的不再看他，继续看头顶的竹林。
已经快正午了，太阳让人觉得窒息，他牵起她的手说我们回去吧，她不说话，温顺地站起来，和他一起往车子那边走去。
车子里全是热浪，他让她门在一棵树下，自己先开了空调，过了一阵才让她上来。
她慢慢地走了过来，手上还抱着一只西瓜。
生病之后，她的动作慢了许多，仿佛每个动作都要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能完成。就像现在的她，抱着西瓜，就像抱着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
她里面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濡湿，他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件T恤，向她做了一个手势，让她坐到后排去换，自己把脸转到另一边。
过了一会儿，他估摸着她已经换好了，于是转过头来。
她只穿了BRA坐在那里，表情平静安详，一条肩带从肩头滑了下来，松松垮垮地搭在手臂上，看见他转头，也跟着转过身去，嘴里吐出三个字：扣不上。
她的两只手各拿着BRA的两端，其中一边多绕了一圈，她扣了几次总是扣不平整。
他定了定神，探起身子去帮她，手指头一不小心便碰到了光滑细腻的后背，他不得不摒息静气，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把缠绕的带子解开，扣好之后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许多片段从脑海里闪过，他想得面红心跳。
她却不以为意，只当他透明一般，慢慢地穿上衣服，坐定。
回去的路上，他开得很快，只有这样才能让他集中注意力。
车子刚刚开进市区，她忽然说话了：我要回去！
“还有一会儿就到了，我们先吃饭吧！”他说。
她不说话，也不看到，过了一会才缓缓吐出几个字，他当即便愣住了。
她说是她住的小区的名字。
虽然心里激动，但他强自忍着没有表露出来，手上方向盘一转，原本停在十字路口的车迅疾地了调转车头往相反的方向开去。
很快便到了小区里面，门卫多看了她几眼，脸上略微有些诧异。
他给罗锦文打了电话，罗锦文也很高兴，说半个小时内必定赶到。
“去我那边坐坐？”他低头向她提议。
她依旧是不说话，只是痴痴盯着自己的楼房，眉头紧蹙。这些天来，他第一次读出她眸子里的情绪，紧张，激动，纠结，痛苦，烦恼……统统都是不良情绪。
车厢里很安静，他不敢说话，只能默默地看着她。
许久之后，她才转过头，依旧不看他的脸。
“她呢？”她问。
“谁？”
她停顿下来，低头，上齿扣在下唇上，像是在思索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
“你——和她结婚吗？”她慢慢地问。
“不——”，他懊恼地打断她的话。
她立刻安静下来，像是根本没有说过话一般静止了下来。
他打开车门，走出驾驶位，然后又拉开后排的车门坐了进去，拉起她的手。
“对不起，锦瑟！”，他直视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她不说话，头微微转开，眼神落在他房前的台阶上。
“请你原谅我的不理智，对不起，你那么一走了之，我承认自己愤怒，不是因为你和覃哲锋有那样的过去，我只是恼恨别人骗我，我一直憎恨这件事情，不管是谁……越是我觉得亲近的人我越是没有办法接受……所以我才会那么做，对不起，我那样折磨你，我受不了你好象什么事情都过得去的样子，你太容易就把我抛下了，我受不了那个……Clare是我妈妈看中的人，我没喜欢过她，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受不了你和那个小男生在一起，所以才故意利用她来刺激你……我知道这样很偏激，我错了……请你原谅我……请你快点好起来，你快好起来吧！”，他语无伦次地对她说了一大通话。
她静静地坐在车里，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诉说着，眼神却落在车外不知名的地方。
“对不起，请你快点好起来……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那样的事情，你知道这几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每天晚上我都在做梦，梦见你指着我的鼻子问我是谁，那天我去医院，你昏倒了，我把你抱起来，你一直说一句话：罗锦瑟死了，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我恨不得杀了我自己！我去找过你哥哥，他说你来这里之后一直过得很郁闷很难受……瞿飞也来找过我，骂我是混蛋……我承认是我混蛋，但请你别这样，别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这个混蛋，你打我骂我都成……只要你快好起来！求你快好起来！”
她仿佛听得倦了，慢慢地阖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你是我心头的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