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不必这么委屈地喜欢我 ...
-
她洗完脸正梳头的时候,伍石回来了,身上脸上看起来脏兮兮的,她有点好笑,指了指他的鼻子,“你干嘛去了?”
“我把车修好了!吃完饭我们就可以回去了,”伍石一边答一边用手背在脸上蹭了一把,鼻子上的那一点黑色污迹被均匀地抹在了右脸上,仔细看过去,左脸右脸的色差不是一点点,她忍住笑,拿了一张纸币递给他。
吃早餐的时候,她依然在不住地打呵欠。
“你昨晚没睡好……”,说这句话的时候,伍石并没有看她。
她手里拿着白而胖的馒头,愣了一下,终于老老实实地承认:“夜里温度低,我觉得脚很冷……”。
他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这样的对话既无趣又无聊,为了避免陷入尴尬,她转移了话题,问他怎么把车修好的。
“这是男人的本能——”,他一本正经地答道。
一个半小时之后,二人踏上了回程的路。
正午的太阳透过玻璃窗射进车里,车厢里是一派温暖而明亮的景象,伍石很专心的开车,说话也不多,仿佛他原本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这让她觉得有些奇怪,本能地联想到是不是在修车的过程中出了什么她不知情的状况,虽然好奇,可又觉得两个人还没有熟稔到可以肆无忌惮地追问心事的地步。
车子平稳行走在细长的山路上,她很快便又有了倦意,长长地打着呵欠,最后头一歪便睡了过去。
她的梦境一向是破碎的,无规则可言也无逻辑可循,常常在这一秒梦见一个熟人,下一秒又变成了陌生人,以至于每次醒来的时候,她只知道自己做过梦,但并不知道梦见过什么,偶而会有极短的片段在脑海里闪过,可真要忆起的时候,却又是一片混沌。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恍惚里觉得车子似乎不再颠簸了,睁开眼时,发现车子果真已经在路边停了下来。
“到了么?”她揉了揉眼问道。
伍石没说话,她转过看他,一转头刚刚对上他一双探究的眼光,她的心下意识地咯噔一下。
“告诉我,林树是谁?”他用很轻的声音在问。
这是她的禁区,他看见她的脸在正午的阳光下一点一点地变得惨白,一双眼眸里忽然流露出莫名的悲伤,接着,她垂下了眼帘,狠狠地闭了一下,似乎想把那悲伤从眼眶里挤出去。
他没有耐心等待她的答复便问了第二个问题:“你的初恋男友?你还爱他,是吗?”
她呆了呆,明明想对他笑一笑以说明自己早已风轻云淡了,可最终挤出来的笑容却是苦涩的,“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也看着她,眼睛里有种她不敢面对的压抑,“是过年的时候你们同学聚会上看到的那个人?”
她点头,轻声道:“他马上要结婚了,前几天公司里来了一个客户,正好是他的亲戚,说起了他……”。
希望这样的解释能让他略有释怀。
车子重新启动,她再无睡意了,心里有奇怪的感觉,恐慌还是愧疚?伤感还是迷茫?她自己也分不清。
伍石依然沉默着,目光平视着前方的路,仿佛车里只有他一个人。
这样煎熬的沉默,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终于,车子转入市区,喇叭声马达声混成一片,终于又还是这个喧嚣的世界,她反而觉得心安,至少不用在那么安静的空间里忍受那样的沉默。
车子到了她家楼下停了下来,她伸手去开车门,门依然锁着,她愣了一下,慢慢地回头看他。
伍石的脸上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却没有放她立即走人的意思,她暗自心惊。他缓缓回头,定定地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波澜不惊,可眸子里的光却让她心惊动魄。
“听着,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可我不愿意我喜欢的人的心里还装着别的男人——”,他说得极其严肃,让她有些害怕,正在这时,他的电话忽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忍了一下,拿起电话,心不在焉地接听。
终于,电话讲完了,她觉得自己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正在等待家长的发落。可他什么都没说,也不看她。过了一会,车门忽然响了一声,她没有再说什么,沉默地下了车,连个再见都没有。
她不太确认他的话的后面部分,但可以想象。
可委屈还是无法避及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他是如何得知蒋林树这个名字的?可不管怎样,她确实是觉得委屈了,是他那么强势地侵入了她的生活,凭什么还要有这么强势的要求?!
晚上的时候,她给他发了一个短信,只有一句话——你不必这么委屈的喜欢我。
没有回复,无短信,也无电话,也许他根本没有收到。
接下来的几天,没有他的一点点消息。
许小凡休假了,她连个和自己一起捉摸男人心思的人都没有了。道不同,不与相谋,她和许小凡不是不同道,只是隔着太多的世俗。其实谁又能比谁更高贵,她和许小凡并无本质的区别,不过就是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故事。
而她和伍石的故事,似乎就此结束了。虽然没有结束语,但谁说故事一定需要结束语才能结束,没有结束语的结束也许就是最不伤人的结局。
又过了一个星期,许小凡来上班了。
与她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个具有爆炸性的消息——她离婚了!!
虽然早有预料,可锦瑟还是觉得突然,也许是这件事来得太快了!而按照许小凡的解释,这件事之所以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也是源自一次极为偶然的见面。
当许小凡东倒西歪地倒在唐胤的怀里的时候和何启才狭路相逢了,而彼时的何启才正和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十指紧扣着。
谁还能想出比这更戏剧性更狗血的场景么?!
许小凡的酒醒了,何启才也松开了身边女人的手,可惜一切都覆水难收。
两人面面相觑,除了惊赅又惊慌的对视之外,两人像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
第三天的时候,两个人和平分手,平静地去民政局办了手续,楚楚判给了何启才,财产平分,房子是何启才的婚前财产,不参与分割。
一岁半的楚楚对发生在自己身上天翻地覆的变化没有任何概念,许小凡最后一次回那个“家”的时候,孩子看见是她便冲了过去抱住了她,嘴里软软地叫着妈妈,然后搂着许小凡的脖子咿咿呀呀地说着只有自己才明白的思念。她不知道,从今往后,这思念不会只是一时的,而是一生的。
说到楚楚的时候,许小凡带着哭音,锦瑟这才发现她今天化了很浓的妆,也许只有厚重的脂粉才能遮住痛苦的痕迹。
“你瘦了……”,她有些怜惜地说。
许小凡吸了吸鼻子,自嘲地说:“就当是减肥吧!”
“你们也太草率了……”,她还是忍不住唏嘘。
许小凡想了想,“离婚这件事我想了很久,其实那天在那种情况下见面的时候,看到何启才的样子,我真的是有些动摇……他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也会象他那样吧……当时他的表情挺受伤的……当时我就在想是不是我错了,其实他是爱我的,至少还有一点爱的吧,好歹他是我孩子的爸爸啊……”
“然后呢?”锦瑟有些奇怪。
“后来我回去的时候,楚楚在客厅里玩电子琴,声音特别吵,我听见他们母子娘在说我离婚的事情,他妈说了一句话让我下定了决心……”
“什么?”
许小凡忽然笑了起来,脸上充满了揶揄与嘲讽,“他妈说离了也好,不然的话,他们老何家就要断后了,还说让何启才赶紧把那女人领进门给她瞧瞧……”
如此现实的理由让锦瑟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唐……胤知道这件事吗?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她又问。
许小凡摇头,“我没跟他说,过两天他要回台湾,等他回来以后再说吧……”。
“那你现在住哪里?”
“……”,许小凡没说话,锦瑟愣了一下,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她的意思。
看样子是住在唐胤那里。
最后她叹气,“那你就这样啦?”,她指的是许小凡和唐胤的现状,但许小凡似乎会错了意。
“还能怎样?反正坏女人的称号我是坐实了,就继续坐着呗……好在TONY的嘴严,公司里知道我情况的人也只有你和他了……”。
“好了,不要再说我的事了,没劲儿!说说你和伍石吧,你把人家怎么啦,我听胤子讲这两天伍石天天喝得酩酊大醉,你不是对他挺上心的吗?怎么说不理就不理了?!我听胤了讲,伍石过去的历史可以写一本书,这么一光辉的人物你可别错过了……”
她呆呆地听着,心想原来越有历史的人越在乎别人的历史,心下无端地变得烦躁起来,过了一会儿才用开玩笑的口气道:“象他这样有光辉历史的人物,还是远观比较安全,我就不去亵玩了!”
“打住打住,你肯定想歪了,胤子说伍石虽然以前交过许多女友,但真上心的也不多啊,人家这次对你可是上了十二万分的心……”。
她心里越发的恼怒,忍不住讥笑许小凡,“瞧你开口胤子闭口胤子的,也不嫌肉麻!”,许小凡听完便作势要打她,正好TONY出现了,站在办公室门口叫锦瑟,她有些忐忑地进了TONY的办公室。
“Jessy,你一定得救我!”,这是TONY的第一句话。
除了大吃一惊,她别无选择。
等TONY把原因说出来之后,大吃一惊变成了愤恨交加。原来在伍某人消失期间,TONY成了祸害,天天把人拉出来喝酒。
“其实我并不厌恶喝酒,可象他那样的喝法,我实在是受不了!”,TONY一脸苦相。
“他怎么喝酒了?”
“就是喝酒,然后一句话都没有……”
“这样不是很好吗?”,她反问。
“这样好吗?问他发生什么事情了,他不说,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喝闷酒,他也不说,你说要走吧,他就用杀人的目光看你……”。
在她的印象里,伍石的酒风应该是不错的,她实在想象不出TONY所描述的那个人就是他。
“关我什么事?”她还是甩出最无情的一句。
“怎么不关你的事?!上周末是你跟他一起出去的吧?不是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吗?怎么你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那天晚上我去找他,他一脸的不爽,就差跟我打一架了!”,TONY倒是振振有词,完全没有上司的风度。
没想到这样的事情居然都被TONY知道得一清二楚,心里面像煤气罐被点燃了似的吃吃地冒着火星,让她控制不住地想跳起来指着面前的人怒吼,可现在面前的人并不是伍石,而是自己多嘴的上司,嘴唇哆嗦了半天才结巴着说了一句“你……你不是说他什么都不说吗?”
“他是没对我说,可我不会联想不会推理吗?!”TONY脸上荡着无耻的笑。
她怒极,站起来,“对不起,我还有事没做完,没功夫跟您聊与工作无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