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夏》一聚尘

36、第三十六章

　　自从决定入行商业模特这一行业，莫知与这几天一有时间就上网查找各种资料了解相关信息，按照何禅的要求把入行需要的东西都准备了。何禅后面还发微信跟他说，他的形象不错，可以开个媒体账号，偶尔更新一下工作或者日常就行。等以后攒够一定经验之后就不用再那么麻烦自己去找商家了，商家可以从他的媒体账号上联系他。

　　莫知与是个朋友圈都懒得发的人，接触手机那么多年，连在网上给人写评论的次数都少得可怜，唯一更新频繁的还是他在图虫上的账号。

　　所以现在不得不定个闹钟提醒自己更新，不过幸好他有剪辑和拍摄的基础，第一条视频发出去的时候，凭着帅脸获得了几个颜粉。

　　对此莫知与感叹：感谢老妈给的这张皮囊！

　　何禅还把他拉入了几个模特兼职群，这种新人群单子少，莫知与看了几天也没看到合适自己的。

　　但何禅也跟他说，先不急着接单，他现在没什么经验，先跟着他看几场拍摄，培养一下镜头表现力和摆姿技巧什么的。

　　莫知与于是空出了几天白天的时间，勤勤恳恳地跟着何禅去了几个拍摄基地。

　　何禅还挺忙，各种商拍不断，莫知与跟了他几天，两头跑很幸苦，但也学习了不少东西。他回家自己对着镜子练习了一段时间，一开始有点羞耻，但后面慢慢也就习惯了。

　　酒吧里的工作时忙时不忙，陈秦诗刚开始知道他和宋酌在一起时十分惊讶，那段时间两人之间的相处就是：莫知与干活，陈秦诗观察他。莫知与和人聊天，陈秦诗观察他。

　　一段时间后，陈秦诗拍着他，语重心长地说：“你合格了，我的好弟媳。”

　　“弟媳？合格？”莫知与莫名其妙。

　　陈秦诗也没给他解释，只是从那以后看他的眼神越发像长辈看待疼爱的小辈。有时候得了闲，陈秦诗还会亲自开车带几个小辈出去玩。几个人里陈淀是最会玩的，常常一开始是由陈秦诗带他们出去玩，最后导游却变成了陈淀。

　　这座城市的秋天美得心颤，莫知与因此得了很多素材，他开始向一些平台投稿，初期成绩不太理想，稿件常常沉水。但莫知与心态稳，他跟着何禅除了商业拍摄，也开始向他请教拍摄知识。何禅刀子嘴豆腐心，可能是对这个和自己年轻时风格很像的年轻人起了爱才之心，也可能是对自己当年没能实现的梦想感到可惜。总之，他默许了莫知与向他请教。

　　天气冷了以后，老妈寄了一堆冬衣到林子度家，林子度再避着沈一清把衣服寄给莫知与。

　　莫知与收到衣服那天，想起自己很久没和老妈打电话了，于是给老妈打了个电话，母子俩见面都没多少话说，隔着网线更没几句话了。于是莫知与没话找话，跟老妈坦白了自己现在已经不在广州这件事。

　　其实莫知与一开始也不想瞒她，只是当初她把他拉黑了他没法说，后来中秋时为了大过节的不惹她生气，所以也没说。

　　他说出那句话时本以为老妈又会大发雷霆，但老妈异常的平静，跟他说了句“好”就挂电话了。

　　晚上时莫知与给老妈发信息，发现自己又被拉黑了。

　　他对此只能无奈又好笑地叹了口气。

　　万幸的是老妈没几天又把他踹出了黑名单。

　　莫知与的生活越来越忙，高中班主任给他寄了一大堆试卷和资料，还给他发了上课录像，他只能插着缝隙学习，连和宋酌见面的时间都少了很多。

　　对此宋酌没说什么，却开始在不上课的周六日晚上去酒吧找莫知与，一直等到凌晨莫知与下班，两人再一块儿回小区。

　　但最近降温降得猛，夜晚尤其冷，莫知与今晚上班前给宋酌发信息，说：“我明天休假了去陪你，晚上太冷，别来等我了。”

　　宋酌回了个“好”，然后打了个视频过来。莫知与摁了接通，问：“下课了？”

　　“嗯，刚下，现在准备去吃饭。”宋酌戴了蓝牙，周围环境有点嘈杂。

　　“不回家吃吗？”莫知与下了公交往酒吧处走。

　　“家里没人做饭，我爸妈最近双双出差去了。”

　　莫知与笑了笑：“那今晚去吃什么？”

　　“和陈淀去吃泰国菜，商业街那边最近新开的店。”宋酌的脸挨着镜头，边走路边看莫知与。

　　“好好看路，别摔了。”莫知与提醒他。

　　“知道。”宋酌对他笑。

　　旁边的陈淀挤了过来，嚷道：“放心吧莫兄弟，摔了我也不会摔了我弟弟的。”

　　“滚蛋，谁是你弟弟？”宋酌把他推出镜头。

　　陈淀不依不饶，还挨着想挤进镜头：“你以前都是会叫我弟弟的！”

　　“他现在是我弟弟了。”莫知与说。

　　“你不是他男朋友吗？”陈淀被宋酌瞪了一眼，再也不敢挤了。

　　“嗯哼，是男朋友也是哥哥不可以吗？宝贝儿，叫声哥哥来听听。”莫知与说。

　　宋酌也瞪了他一眼。

　　“宝贝儿，”莫知与笑起来，“给点面子？”

　　陈淀叉着腰：“看吧，他也不肯叫你！”

　　“谁说我不肯叫。”宋酌看了他一眼，很自然道，“哥。”

　　“嘤嘤嘤，不公平！为什么！！”陈淀撒泼。

　　“柳倩真的应该看看你真实的样子。”宋酌淡漠地看了他一眼。

　　陈淀立马恢复正常，整理了一下发型：“我真实的样子就是帅气又狂野！”

　　“我看只有野吧！”莫知与推开酒吧的门，对宋酌说，“好了酌儿，我上班了，明天去找你。”

　　“嗯。”宋酌应了声，挂了电话。

　　周日晚的客流量挺大，店里开始接客后，莫知与就忙得脚不沾地。

　　陈秦诗最近又招了几个新人，他作为“老员工”，被老板丢了个新人让他带。

　　新员工是个长得挺可爱的男生，一问年龄比莫知与大三岁，但这人看着显小，莫知与一开始还以为陈秦诗招了未成年进来。

　　莫知与一上班，那男生就开始跟在他后面，莫知与做什么，那男生就做什么。这人看着糯糯的，但做起事来还挺利索，学东西也快，莫知与带了两晚，索性让他自己做事了。

　　今晚下班时轮到那男生倒垃圾，莫知与和其他人搞完前厅的卫生，拿了外套正准备下班的时候，那男生凑上来牵住莫知与，说：“知与，我和你一块儿下班吧，你住在哪里？”

　　“哦。”莫知与被他牵得觉得怪怪的，说，“我住在——”

　　他推门出去，打眼就看到了正往这边走来的宋酌，他愣了愣：“酌儿？”

　　那男生顺着莫知与的目光看过去。

　　莫知与于是很自然地掐了和那男生的对话，手也自动收了回来，走上前把外套披上宋酌的肩：“我不是让你今晚不要来吗？晚上那么凉。”

　　“习惯了。”宋酌抚上莫知与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看向后面的男生，问，“他是谁？”

　　“店里新来的员工，秦诗叫我带他。”莫知与说着对他介绍，“叫罗宇泽。”

　　他说着看向罗宇泽：“宇泽，这是我男朋友，宋酌。”

　　罗宇泽瞬间有点尴尬地点头：“你好。”

　　宋酌对他点点头：“你好。”

　　夜空漆黑，偶有风吹来，秋末的枯叶簌簌响。莫知与怕宋酌冷，只想赶紧带人回去。

　　他对罗宇泽说：“抱歉，我们先走了。”

　　“嗯。”罗宇泽应声。

　　莫知与揽住宋酌，说：“走吧！”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宋酌忽然开声：“你们刚才打算去哪里？”

　　“没打算去哪儿。”莫知与踩着脚下的枯叶，“他说想跟我一块儿回去，但他住员工宿舍，跟我也不顺路啊。”

　　员工宿舍跟他的公寓相反方向，两人顺路的地方就是走到马路边上。

　　“你是真蠢还是假蠢？”宋酌问。

　　宋酌开了家里的小车来，他这段时间来接莫知与都是开小车。虽然路程不长，但好歹免了秋末夜晚的凉风。

　　“应该是不算太蠢。”莫知与坐上副驾驶，伸手托过宋酌的脸亲了一口，“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抱歉宝贝儿。”

　　宋酌任他托着脸，说：“你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没反应过来？”

　　“第一次。”莫知与保证道，“绝对是第一次，前几天晚上他都挺正常的。”

　　车里的暖灯亮着，宋酌的眼底没什么神情，莫知与手心都出了汗。

　　宋酌看了他一会儿，轻笑出声：“瞧给你吓的，下次注意。”他说着偏头吻了吻莫知与的手心，“好了我开车了。”

　　“能不吓么！”莫知与松开他的脸，手心轻轻放在胸口，装作惊吓的样子，“快吓死了。”

　　车缓缓驶向前，宋酌嘴角含着笑，路灯一打一打地晃过。莫知与观察了他一会儿，说：“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吃醋。”

　　“我没有。”宋酌敛了笑，“我醋什么？”

　　“你没有，难道是我醋了？”莫知与笑着反问。

　　“当然是你醋了。”宋酌高傲道。

　　小情侣调侃很无脑，两人乱斗了一路，回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宋酌停车噤了声，只是静静地看着莫知与。

　　莫知与也没下车，就那么看着他，笑问：“怎么了？”

　　宋酌眼珠黝黑，即便熬夜到凌晨脸上也没什么疲态，他说：“今晚去我家吧。”

　　车内沉寂一片，这句话声音很轻，像是一句很简单的邀请。但莫知与看着宋酌微红却认真的脸颊，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两人沉默对视时车内渐渐升温，心脏的跳动似是由缓到急的战鼓，震得莫知与血流加快。

　　他越过座位，在宋酌的嘴角亲了亲，勾唇道：“好。”

　　这邀请对莫知与来说其实不算猝不及防。

　　因为从他上车时看到那个黑袋子起，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