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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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停停走走，颠簸到让我昏昏欲睡。
差不多上班时间，车里人多，暖气足。车外，前天下的雪还没化，冷得刺骨。外冷内热下，在我扭头盯着窗外看出了神，等回过神，就看到面前的玻璃上多出的一层雾。
公交车早就从银座大楼开过了，可模糊的玻璃外，到处都是高楼的轮廓，导致就像是陷入循环似的，车一直都没有从银座大楼旁开走，而我也一直都没有从过去回来。
和程蓝在一起就是在冬天。
冬天的十二月二十号。
而和程蓝分手也是在冬天。
冬天的十二月二十一号。
我以前有多喜欢冬天，现在就有多不期望冬天的降临。
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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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公交，哪怕带着口罩，我还是下意识的，下巴缩进了羽绒服的衣领里。
手也塞进口袋，除了眼睛露在外面，在冬天的室外，我总是将自己包裹的像是一个木乃伊。
我是喜欢冬天，但我怕冷。
就像我讨厌程蓝，但我也会想程蓝。
三百块的羽绒服没有帽子，出门时我就随便从架子上扯了一顶毛线帽戴上。
但就在快要走进医院大门时，我从玻璃里看见了我的倒影。
——帽子是程蓝的。
准确来说是我送给程蓝的。
分手时，程蓝搬走的时候没有把它拿走。
记得当时我看着这个帽子想了很久她是什么意思，是因为这是我送的所以她不稀罕拿了？可为什么只留下了这个帽子？我送给她的其它东西，她都收走了。哦，好像也不是。我把我送给她了，可是她走的时候也没有把我带走。她不要我了。
我想不明白，但也没有把这个帽子扔掉，因为这帽子戴着很舒服，保暖且不扎人。我曾经因为送给程蓝这么舒服的帽子而洋洋得意了好几天，让她无奈到捏着我的鼻子说我要是有尾巴，早就摇成直升机螺旋桨了。
看到头顶的帽子我愣了一下，但也没有立刻把它摘掉，而是在走进医院大厅，没那么冷的时候才把帽子摘了。
我不想让程蓝看到我还留着她的东西，她一定会认为我对她余情未了，但实际上我只是勤俭节约。
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遐想，我把帽子塞进了身后的背包。
哪怕是周一，看病的人也不少。好在我来的早，挂的号也靠前，很快就到我了。
进门前，我紧着呼吸，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是跟前女友见面嘛，怕啥呢？
都不怕跟她在一起，不怕跟她分手，为什么要怕跟她见面呢？她又不会吃了我。
等到进门后，我发现刚才在门外的忐忑，都是我的自作多情。
程蓝压根儿不在。
今天是另外的人。
打完针，我转身离开时，脑子一热，问道：“昨天的程护士呢？”
问出口，我又问自己，真的是脑子一热么？
明明在开门后没有看到程蓝时，就已经想问了。
“她休息，有事吗？”
“请假了？”我问。
“你有事？”
护士估计以为我是找茬的，很警惕，没有直接回我。
我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今天打针的地方居然不疼。
出了门后我没着急走，在走廊里站着。
我不知道程蓝休息是因为今天她该休息了，还是因为她知道我今天要来打针，特意请假休息的。
但这样挺好的，挺好的……
好……
个屁！
如果是前者那还行，如果是后面……
我所了解的程蓝就不是个胆小鬼，她才不会因为怕跟我见面而请假，她会请假，是因为她觉得我怕跟她见面。
是，程蓝就是这么体贴。
但我认为这是程蓝的自以为是。
我用得着她体贴么？
她的体贴，总是显得我跟个不懂事的小孩儿一样。
我才不是。
我也就比她小三岁。
对啊，我也就只比她小三岁，想了想，我现在的这个年纪，正是当时分手时她的年纪。
我现在在心里吐槽她。那么那时候的她，又是怎么在心里吐槽我的呢？
肯定会说我幼稚。
这个词，是我和程蓝在一起后，她常用来说我的一个词。
哦，不对。
程蓝不会在心里吐槽我。
她那样温和的人，就不是会在事过去后心里吐槽的性子，而是会所有情绪都随着事情过去时一笑而过。
就算介意对方，也是有什么当场就说了。
在和她相处时，她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这段时间一直盘旋在脑海中的，是分手那天，她很平静说的那句：“我受够你了。”
受够我了？
我还受够你了呢！
因为这句话，就算分手后我哭得再凶，梦到程蓝的次数再多，再想程蓝，我都没有去联系她。
她受够我了，所以我不至于那么没皮没脸。
我没那么贱。
上赶着求她不要离开我。
不过其实还因为分手是我说的。
我拉不下脸去求她。
“……”
抬头，视线就落在了墙上的优秀员工表上。
程蓝的照片就挂在那里。
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转的医院，在这里干了多久，就评上优秀员工了。
不过她那么爱岗敬业的人，会评上优秀员工也不稀奇。
我看着程蓝的那张带着微笑的蓝底照，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强迫着自己转过头去，可在抬脚离开时，又忍不住举起手机，对着照片拍了一下，离开原地时，低头发给了我朋友。
她很快给了我回复：【这么早就去医院了？你是多迫不及待见人家？】
【……】
【没有】
【我要上班，早点来打针早点去公司】
朋友：【哦～】
不理会她阴阳怪气的波浪号，我打字：
【她今天不在】
朋友：【去哪了】
我：【说是休息】
朋友：【躲你呢？】
朋友：【不应该啊，蓝姐可没你这么幼稚】
“……”
我：【谁幼稚？】
朋友：【宣喜真】
我不想理她。
可还是没忍住，问：【你觉得昨天突然见面，她会有想我吗？】
我还是挺贱的。
朋友：【你说的这个想是什么想？】
朋友：【是怀念感慨跟你在一起的日子，还是想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应该都有，分手这么久突然见到，心里难免会掀起波澜。】
朋友：【但你要说的是，她有没有想跟你复合，这我可不知道了，你得问正主。】
我暗暗咬唇。
朋友打字飞快：【你呢？你想什么了？】
没等程蓝发消息，朋友又发来一条：【闲言碎语不听，就想知道你想复合么？】
复合？
我呼出一口气：【没有】
朋友：【是么？】
我：【嗯】
我：【人家现在过得挺好的，说不定也有新认识的人了，我去打扰像什么事，狗皮膏药呢】
朋友没有立刻回复我。
走出医院，冷风吹过，让我脑子‘嗡’的一下。我没有立刻去翻找帽子戴，而是在冷风吹得脑子清醒的时候，抽风了似的，低头打字。
我：【不过她咋还这么好看】
这条消息是我上两条消息发出去，没有收到朋友回复后，又翻上去点开照片，放大了那张照片看了两眼后，没忍住发的。
朋友：【你也好看】
我笑了一下。
朋友：【也只能看看喽~】
朋友：【前妻姐看得见吃不着~】
我脸上的笑瞬间消失。
朋友又引用了我上一条有着“狗皮膏药”的信息，回：【如果她没有认识新的人呢？】
这个问题我还没想明白，朋友下一句话就发来了：
【这段话你像是在为你自己开脱，也像是在好奇她有没有认识新的人，更像是在埋怨。】
【承认吧宣，你心里还有人家】
“……”
我没回她。
–
坐车去公司的路上，我戴着耳机，耳机里放着的，是音乐软件的今日30首。
免费的。
“你还爱我吗？”
“你还爱我吗？”
“……”
这一句歌重复在耳边响起，唱得我心烦意乱，低头关掉了音乐软件。
同一时间，手机震动了下。
是微信消息。
我以为是公司群里，或者是朋友。但当我打开锁屏，点进微信时，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备注：程蓝。
她的头像是一片深蓝大海。傍晚时分，蓝调时刻的大海。我拍的。
还记得那是我们第五次约会。
约会其实并不准确，因为那个时候我们还没在一起。
用一个词概括就是：暧昧期。
我喜欢程蓝，可那时我还没有勇气捅破那层纸。
只是暗戳戳的喜欢。
给程蓝分享日常，分享喜欢的歌。因为怕太多消息会引起反感，在某天，我装作跟不经意地问：
【姐姐姐姐！你有抖音吗？我刚刷抖音刷到了一个巨搞笑的视频！想分享给你可是下载不了T_T】
那时我完全掌握了程蓝的上下班休息时间，发消息时正是程蓝吃午饭的时候，消息发出去没一会儿程蓝就回我了。
她发了一张抖音码。
我保存后去抖音扫了。
程蓝的抖音头像是原始头像，就一个灰色人形的那个。
抖音名字是[CL]。
关注0，粉丝0，作品列表点赞列表都是0。
我第一反应是：程蓝不会是为了我专门注册了一个抖音吧？
我刚关注了程蓝，她就立刻回关了我。
还先给我发了消息。
【头像很可爱】
头像被我特意换成了那天程蓝送我的珊迪玩偶。
本来以为程蓝就算注意到也不会说，没想到她直接挑明了。
【什么视频呢？】
哪有什么视频。
程蓝是个笨蛋，连我的小花招都看不出来。
哦……她可能看出来了，故意逗我呢。
当时我没意识到，只是脸一热，着急忙慌就去主页找搞笑视频。
找到一个给她转了过去。
【是挺好玩的，不过…】
【我怎么可以下载？】
她这么说。
我脸瞬间烫得跟我以前用过的安卓机后盖似的，得贴在墙上好一会儿才能降温。
我强装镇定地回：【这个就是这样，看的人多了就可以下载了，我最开始看的时候人还少，所以下载不了】
【这样呀】
【我第一次玩，不太懂】
看！
我就说程蓝是特意为我下载的抖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抱着手机在床上扭成麻花。
刚买了酸奶麻花走进宿舍的舍友，看到我的情况疑惑笑着：“你咋啦？”
“肯定有情况了呗，从刚开始笑得就很荡漾。”
我没理她们，咳嗽着清了清嗓子，将床帘拉上，缩在墙角，抱着手机回：
我：【你之前都没玩过啊？】
程蓝：【嗯】
我：【要知道你是新用户，我就邀请你注册了，这样咱俩还能平分一下邀请新用户的红包呢~】
程蓝：【我还有一个号码，可以注册】
我本来就是耍个宝，见程蓝认真了，连忙发：【不不不不不，我就是开玩笑】
程蓝：【我也是】
我：“……”
好坏的人。
可为什么我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我摸了摸发红的耳朵，【那你无聊的时候做什么呀？】
程蓝：【以前无聊就看电影，看书，跑步，打球，睡觉……】
哇。
一下子给了我好多话题。
我可以问程蓝爱看的电影和书，问她跑步穿什么跑鞋和衣服，喜欢室内跑还是室外跑，打什么球，睡……这个不适合问，但我还是忍不住想了程蓝睡觉的模样，一定很可爱。
不过在此之前，我洞察了程蓝话里的一个漏洞。
我就像个好奇宝宝，关于程蓝的一切都要知道，问：【那现在无聊呢？】
我以为会是什么别的东西，还打算记下，等后面想约程蓝出去时用来当借口。
程蓝：【跟你聊天】
当时我定定地看着那四个字。
心脏堪比喷发的火山。
扑通通通通——
心要掉出来了！
程蓝她怎么这样啊？难道看不出我对她有意思吗？还说这种……这种话。
我摸着滚烫了的脸，手颤巍巍地打字，然后发现不知道说什么，我打开表情包列表，精挑细选了一张带有害羞意味的猫猫表情发了过去。
犹豫了下，不动声色地回道：
我：【是我话很多嘛？】
我：【我还怕你会嫌我烦T_T】
我：【听你这么说，我以后可能会给你发更多消息了…】
程蓝：【不多】
程蓝：【不嫌】
程蓝：【期待】
简简单单六个字，又让我暗喜了许久。
程蓝回我我就很高兴了，可我居然得寸进尺，觉得程蓝回复有些冷酷。
不过能理解。
我就问：【你是不是开始忙啦？】
程蓝：【嗯】
我赶忙：【那你去忙！不过再忙也要记得喝水噢】
我：【我前几天抽奖得了个保温杯。但我有保温杯，抽到的这个就送给你好不好？很可爱的哦！】
我让舍友把保温杯从桌上递给我。
我是真抽到了一个保温杯。
不过抽到的保温杯是深红色的，很老气，不怎么好看，我留下自己用。
要送给程蓝的这个，是我特意从网上买的。
我打开相机，对着保温杯。
——确认握保温杯的手形好看没有扭曲。
——确认没有拍到的床铺没有凌乱的地方。
——确认露出了可爱的粉色小熊睡裙。
——确认角度。
确认没有差错，我拍下保温杯（露了一点的手、一点的腿、一点的睡衣和一点床单）的照片发给了程蓝。
这张照片我唯一能挑出错的，就是床单。
学校发的床单。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要命的点。
就是不能彰显我的审美而已。
程蓝：【好。多少钱？】
我：【不要钱呀，免费的嘛】
我：【下次你抽奖得了什么再送我~】
看我多机智，还跟程蓝约了下次。
而且这样以后程蓝抽奖或多或少会想到我。
但我没想到的，程蓝是个大臭手。
不论什么靠运气的活动，她得到的都只有谢谢惠顾。
我说她非酋，她笑眯眯反驳：“不是~”
“我所有运气都用来换遇到一个你了。”
“你是我的头奖。”
–
暧昧期间的酸甜苦辣让人上头。
那种直充天灵盖的爽感，能让我成变异种。
那种苦到心脏抽筋的酸涩，也能让我一天萎靡不振。
那段时间，我满脑子只有两件事：程蓝和学校门口的鸡公煲。
一个是喜欢的人。
一个是喜欢的食物。
但在吃了一顿鸡公煲后，我脑子里就剩下了程蓝一个。
我是风向星座。
网上说风向星座就是喜欢暧昧，到确认关系的时候喜欢装傻。
可我不是。
和程蓝的暧昧期里，我一直都在想该怎么跟程蓝在一起。
可因为我是个很被动的人，想等对方主动开口…就显得我似乎是享受暧昧期的人。
我也不想这样。
我也想跟程蓝表白。
可我要是告白了，程蓝要是拒绝我怎么办？
那岂不是很丢人？
而且如果，程蓝对我没有那个意思，她会跟我聊天，其实只是想跟我做朋友、当闺蜜……
我一告白，那不是把程蓝往外推吗？
虽然做不了恋人，做朋友也很憋屈，但想到再也跟程蓝聊不了天，我就难受。
我是个胆小鬼。
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
这就导致，我和程蓝聊了三个月，从学期开始到期末，直到我快放寒假，都没敢跟程蓝表白。
不过我寻思我平常那点小心思撩拨的挺明显的，程蓝怎么也一点表示都没有？
她也不是风向星座啊。
还是说，程蓝对我真的没有意思？真就把我当老铁了？
不管了。
朋不朋友什么的先不谈，因为我更想跟程蓝在一起。
放假前说什么也得把白告了。
没成就把寒假当成戒断时间，成了就……
寒假的话，学校宿舍还能住吗？或者找一个包住的假期工？舍友说上次端盘子那家店老板还挺好的…
但不可能说表白就表白，头脑一热就给程蓝发消息说能跟我在一起吗？
一点都不正式。
至少得约程蓝出来当面问吧。
所以当我某天给程蓝转发了一个晖市海边打卡的视频后，特发消息：
【姐姐，你什么时候休息呀？陪我一起去这里打卡好不好？不然我放假回老家，村里都没有玩的地方，我会无聊好久……】
程蓝：【你舍友呢？】
我：【一个复习，一个兼职，一个谈恋爱…都没时间。】
程蓝：【只有我们俩？】
我：【是呀！】
我：【还是说你想叫朋友一起？】
程蓝：【不是】
程蓝：【因为我看到那个视频的标签有#情侣#】
我：【朋友也可以去呀】
程蓝：【嗯】
程蓝：【下周三可以吗？我调休】
程蓝：【我记得你周三下午没课】
我：【可以！】
我：【居然记得我课表！好姐妹！】
我有时聊天故意会说[朋友][姐妹][闺闺]之类的词，想看程蓝会不会纠正我。
每次发出去，都期待程蓝会回复[嗯？姐妹么。]之类像是被气笑了之类的话，可没有。
每次程蓝都会回一个【嗯】，表示她看到了我的消息。
后来我才知道，程蓝这个木头，居然以为我每次说这位地位划分明显的词语，是为了跟她疏远，为了让她止住那些情愫。
分手后，我有天突然醒悟：原来我的口是心非她从最开始就没有读懂过。
也原来，我是这么爱口是心非的人。
所以才会在我表面说分手实际是想让她哄的时候，她说受够了我。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