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间小书屋》梧蒽

46、冬·白发

　　“呦呦鹿鸣。”陆时野微笑一下，“好巧，我的名字也来源于这里。”

　　“巧啊，不过我这是姓倒没什么别的寓意。”出生后发现是女儿，随口起的名字罢了，以前鹿酒想过要不要改名字，后来就不想了因为自己已经赋予它新的寓意。

　　鹿酒倒了杯热水，让两人在沙发上坐一会儿。

　　庄玉絮脱着黑手套下楼。鹿酒一直有留意楼梯那一边，他下来鹿酒就看到了，“玉絮，来。”

　　“姐。”庄玉絮说完嘴里就被她塞了块糖。

　　“江彧说你没吃早饭就来了，让我喂你一块，一会儿他开完会直接过来。忙去吧。”

　　“江彧说你们想好纹什么了，有图吗？”

　　陆时野把胳膊伸出来，一个完整牙印在他的尺骨茎突处。季春尘则是指着刚刚鹿酒递过来的光屏中，庄玉絮设计的图——一对鹿角。

　　季春尘：“可以把藤蔓改成星星吗？”他第一次见陆时野的原型就是在挂满星星的夜晚。

　　“当然可以，不过鹿角可能会稍微变动一点与星星辉映。”

　　“就要空心的四角星星，也在手腕上。”

　　牙印简单，陆时野结束的时候，江彧就到了。

　　“陆先生。”

　　“江总。”

　　“叫我江彧就行，只是暂时替我侄子管理一下。”

　　对话结束后就是长久的沉默，不过季春尘与庄玉絮倒是聊得来。

　　季春尘以为庄玉絮是高冷那一挂的，没想到软软的。

　　季春尘：“我结束后还有别人吗？”

　　庄玉絮：“没有。”

　　季春尘：“那中午一起吃饭吧，一会加个速通。”

　　庄玉絮：“好啊，正好我把一些注意事项发给你。”

　　两人边纹边聊，时间过得也快。结束后也正巧是吃饭的时间。

　　“刚刚跟春尘约了午饭，鹿姐呢？”

　　“好啊。奚芜半个小时前接她去庆功宴了。”

　　季春尘也同陆时野讲了，“玉絮好帅啊。”

　　“我呢？”

　　季春尘摇摇头，“不是一种风格，他看着人劲劲的，你就是好茶。”

　　“双关？”

　　季春尘打个响指，“聪明啊～”

　　午饭结束后又浅聊几句，两人就回小书屋了。

　　季春尘回来后直接放任自己晕过去了，就当是睡着了。

　　安静的夜晚，雪花再次落下。陆时野吹了吹茶杯冒出来的热气，等着季春尘给他编好辫子。

　　季春尘：“我希望明早能看到大波浪。”

　　陆时野：“不用再吹一下？”

　　“不用。”

　　季春尘生病休息那几天bjd停单了，闲的他白天问父母要不要搬过来跟他们一起住，晚上就祸祸陆时野的头发。

　　陆时野每次都记录发在朋友圈里。

　　吴雪：季春尘，你已经连续问一个月了。

　　吴雪忍无可忍：我记得你三十多了吧？

　　雨濯：我这几天总是心慌。

　　吴雪：放心吧，我们没事。你去医院看看？

　　雨濯：陆时野带我看过了，非常健康。

　　季春尘扣扣手机壳，打算从爸爸那边入手。吴雪心有灵犀一样又发过来一条语音。

　　吴雪：“别去打扰你爸，他这几天看学生论文呢。”

　　雨濯：奥。

　　季春尘：“陆时野——”

　　“怎么了？枯叶他们在院子里打雪仗，去吗？”

　　季春尘摇了摇脑袋，“最近总是有些不舒服。”

　　“爸妈不会有事的，我留了点灵力在他们身上。”陆时野揉揉他的头发，“或者我们搬家？我看他们附近有正在出售的房子。”

　　“啊？你都看这个了？”

　　“人类在年纪大的时候非常危险。”据陆时野这么多年来随处漂泊时观察到的总结。

　　季春尘突然抚摸他的眉眼，“我要是老了…”

　　“我要电动轮椅！”

　　“买。”

　　“那我现在就要。”

　　“不行。”

　　“啊？为什么。”

　　“寓意不好。”

　　“想不到你小小妖怪还信这个？”

　　“只要是关于你的我都信。所以，要不要搬家？”

　　季春尘有些犹豫，这里…他能离开吗？

　　陆时野手指抚上他的眉心，“在想什么？”

　　“你离开这里没问题？”

　　陆时野确定的点头，“当然了，这里还有寒食他们守着，我们要想回来也快。爸妈不愿意过来，我们就过去呗。”，陆时野把找好的房子摆在季春尘眼前，“相中哪一套？”

　　季春尘向下划了划光屏，“要不还是租的吧。”

　　陆时野轻轻摸一下季春尘手腕处，那象征着他的标记，“翻下一页，都是附近的。”

　　季春尘抖了抖，把选好的打上对号，等待二次选择。

　　“怎么了？”

　　季春尘瞪他，他还好意思问。纹完陆时野就用灵力养着他，几天就好利索了。手腕好后这里像是陆时野的正负极，每次在床上他都会摆弄这里。

　　有几次还让他在他胳膊上别的地方再咬一口，季春尘翻着白眼推开他。

　　季春尘挑来挑去最终定下一套，陆时野得令就去联系房东了。

　　晚饭后他们来了个小会，说完搬家的事情。

　　枯叶：“搬家！好耶！”

　　安祎：“好耶！”

　　陆时野：“不带你们两个。”

　　“凭什么？！”两人噌的一下齐刷刷站起来。

　　陆时野突然不着调，“当然是过二人世界。”

　　季春尘在旁边拍他大腿，陆时野恢复正经，“你们春尘哥最近有些担心，我们先过去守几天看看。”

　　寒食：“什么时候走？”

　　陆时野：“后天。”

　　两人本想好好收拾一下要带的东西。只是意外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季慕夏摔了。

　　“妈，妈，你别急。我们马上就到。”

　　吴雪：“你们别急，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要在医院待一阵。”

　　季春尘：“行李能跟着一起瞬移吗？”

　　陆时野：“有点多啊，让寒食邮快递。我们拿必需品。”

　　五分钟后两人匆匆忙忙找到寒食，三言两语交代清楚后就消失了。

　　赶到医院时正巧碰到接水回来的吴雪，她看到两人还震惊怎么来的这么快。

　　季春尘：“本来就在附近玩，爸怎么样了？”

　　吴雪说起来就很庆幸，“可幸运了，他啊在下楼梯的时候跟学生说话一脚踩空了。”

　　“这哪儿幸运了？”

　　季慕夏：“幸运啊，等清醒的时候我学生告诉我离我几厘米的地方有颗长钉子，差点就扎我眼睛里了。”

　　吴雪：“人没大事，就是断了腿，也是因为老了的事儿。”

　　季慕夏：“嗯呢，就是老了骨头脆了。没几天就出院了，你俩怎么过来了？”

　　“我妈打电话的时候我俩刚好在附近打个车就到了。”

　　“怎么突然回来了？”

　　陆时野：“春尘最近总是担心您二老就想着回来看看，刚才逛商场想着买点什么呢。”

　　“明后天我就出院了，等回去让你妈烧鱼，煲汤。”

　　季春尘：“好啊，那我要吃清蒸的。”

　　晚上的时候两人想让吴雪回去，反被她给劝回去了。

　　“也不是啥大事儿，你们两个大高个在这里都碍事。”说什么也不让他俩留下来。

　　两人只好离开，“妈，明天我带早餐来。”陆时野出去时候说了一声。

　　关上门后季春尘还能听见里面的对话。

　　“那两个都是你儿子？”

　　“嗯，好吧～都说了不用过来非要过来。”隐隐有炫耀之意。

　　“哎呦，好的嘞～”

　　等到季慕夏出院，季春尘才跟他们说了在附近租房子的事情。

　　“你们两个先斩后奏啊。”浅说了几句他们怎么也不商量一下就结束了，如果真要住在一起所有人都不习惯。

　　又一个轮回走过。季春尘的眼角已爬上细细皱纹，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旁边的爱人。

　　“嗯，跟活了几百年的妖怪也没差吗～”他想。

　　陆时野吻过他的发顶，“今早想吃什么？”

　　“豆腐脑吧，今天想吃咸的。”

　　陆时野出去后，开始刷牙。镜子里的他一会儿看着这儿一会儿哪儿，偶然发现一个东西然后视线定住。

　　“陆时野！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他看着来人兴冲冲的样子微张双臂想要接住他。

　　来人也很给面子的进入他怀里，就是不知道手指上捏着什么。

　　“我有白头发了！”

　　“你有白头发了？”

　　“是滴～你看，这是我刚刚发现的。”

　　陆时野在他头上扫了一圈才发现白发在他手里，如果不仔细看以为他们和空气玩儿呢。也是难为他扑过来头发还能在手里没有吹飞。

　　“白发越拔越多。”

　　“谣言！这是我的第一根白发，我要存起来。”说完又从他怀里飞走，徒留他一个人站在原地，原来他们的沙漏已经漏完一半了。

　　“陆时野？陆时野？”

　　“嗯？”

　　“你站这做什么？cos承重墙？”

　　“等你回来啊。”

　　季春尘挑眉，环胸抱臂，“等我？行，那你说说我刚才说什么了。”

　　“嗯……”

　　“切。”他撇撇嘴，坐在陆时野帮他拉开的凳子上，“明天咱们要回小书屋，我们寝室的人后天都在J市想聚在一起吃个饭。可以带家属，他们问我去不去。我来问问你。”

　　“好啊，你们有两年没见了吧。”

　　“哎？”季春尘算了算，“还真是。”

　　季春尘边吃早饭边跟陆时野说他们的近况，“你说我得给他们的小孩子买什么啊？”

　　“要不一会儿你陪我出去逛逛吧。”

　　“哎～安祎也没长大，要不要也带她去玩玩？去的话安祎会不会无聊啊？”

　　陆时野一一回答，季春尘只管把所有问题都抛出去，陆时野自会记得的。

　　于是，在下午两人直接去到商场里，顺便接下了季慕夏的任务——买些茶叶回去。

　　任务完成后，两人跟二老说明后天要回J市待几天再回来。二老摆摆手说，“那明天就不做你俩的饭了。”

　　陆时野离开后总是在似有似无的带一眼季春尘的头发，搞的他一头雾水。

　　“你在看什么？”

　　“我第一次见你有白发的时候。”毕竟他们一共在一起的时间还不过百年。

　　“那你以后还会见的更多。”季春尘牵住陆时野的手，路灯下的影子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