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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祈福 ...

  •   林清玥:“你,怎么猜到的?”

      宋疏棠:“从你们俩在青蘅书院见面的第一眼开始就不对劲,丝毫没有陌生人相见的拘谨,他好歹也是将军,表姐又不是不识礼数的人,居然不但没有见礼,而且你从他手上接过药粉的时候那样自然。”

      林清玥心中诧异不已,她以为以当时紧迫的情形,宋疏棠不会注意到这些。

      宋疏棠想起什么:“所以刚回来那会儿你说这一年来日子顺遂,得多谢我,就是因为这个?”

      “可不是,我想着若不是因为你,江将军何苦那样帮我。”

      宋疏棠斜了林清玥一眼:“他才不会公私不分。”

      “是,”林清玥打趣,“江将军为人最是正直,”顿了顿,她又正色道,“灼灼,你莫怪我,更莫怪将军,他只是不希望把你牵扯进任何有危险的事情中。”

      蘅芜推门进来:“姑娘,盥室里水都备下了。”

      林清玥讨好地推着她:“快些去吧,回来赶紧睡。”

      一连几日,宋疏棠足不出户,只在家里看书写字。

      被毒物污染的城南水道闸口关闭截流,太医院里得知青蘅书院救活了中毒之人,要来方子,不分日夜地熬制解药分发,病情总算得以控制。

      半个月后,宋怀远从宫里回家,看起来老了有十岁。

      可不论楚氏怎么问,他都只字不提。

      刚沐浴出来还没来及休息,伺候的侍从隔着门说:“老爷,宫里边来旨了。”

      宋怀远连官袍都没来及换带着一家子仓促接旨。

      果真被楚氏说着了,正为了此次疫病,宫里后日举行祈福大会。

      为朝廷安稳,对外依旧称疫病。

      太监读完了旨意,楚氏看了徐嬷嬷一眼,徐嬷嬷会意,忙上前不动声色地往太监手里塞了个荷包:“福公公辛苦,随奴婢去暖阁喝盏茶暖暖身子。”

      打接到差事的那会儿,福公公便知道是个肥差,不着痕迹地掂了掂荷包的分量,欢天喜地地去喝茶。

      徐嬷嬷边倒茶边问:“还请福公公给奴婢透个底儿,后个儿除了祈福,宫里可有旁的安排。”

      福公公自然知道徐嬷嬷问的是有关秦王和宋疏棠婚事一事。

      当下一笑,捏着嗓子:“皇上金口玉言,旁的事都不许再提。”

      徐嬷嬷小心放下茶盏:“有福公公您的话,奴婢心里就有底了。”说着又从袖袋里摸出个玉牌塞给福公公。

      福公公往袖袋里塞:“宋姑娘的福气在后头。”

      ……

      江掠淮在玉屑斋等了几日也没见到宋疏棠的身影,想的抓心挠肺。

      哪知一早便在殿外远远瞧见宋疏棠,端的是一副贵女气派,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

      宋疏棠立在祈年殿前的白玉阶下,右手捏着块素帕子,左手搭在右手上,发间的梅花步摇纹丝不动。

      一旁的礼部尚书夫人已经不知道偷瞄了她不知道多少次。

      分明一个个都站得腰酸腿疼,偏只有宋疏棠的裙裾纹丝不乱,肩头上的狐裘披风从卯时披上到此刻已近巳时,竟连个褶子都没起。

      果真人比人气死人。

      祈年殿内传来铜磬声,宋疏棠微微抬起下颌,露出一截白玉似的脖颈。

      江掠淮刚勾唇角,见她似乎冲谁笑了一下。

      顺着目光找过去,原来是孟昭,宁安侯十日前便回了边北,来的只有孟昭。

      江掠淮正气不顺,被赵宥临用胳膊杵了下:“你瞧那边,宋家的那位,若不是我亲眼见过她女扮男装上扫眉轩的模样,打死我也不信,不过,好看是真好看,不怪赵宬奕那小子惦记。”

      话刚落音,赵宥临莫名感到一阵寒意,他哆嗦着搓了搓胳膊:“这倒春寒还真是冷。”

      文武百官按品级站定,各自家眷依次排开,等了许久依旧不见皇上皇后的身影。

      正疑惑,只见皇后从殿里出来,秦王紧随其后,他身着玄色十二章纹衮服,腰间却佩戴的是太子专属的龙纹玉佩。

      首辅眉头微蹙,上前一步:“老臣参见皇后娘娘,敢问娘娘,吉时将至,皇上……”

      皇后开口打断他:“皇上口谕,朕龙体未愈,太子亦抱恙不能见风,特准秦王代礼。”

      “这……”首辅藏在宽袖里的手捏了捏,把到嘴边的“不合礼制”四个字咽了回去。

      非但没见到太子,连太子妃的身影也不见,身后几位翰林院学士你看我,我看你,纷纷叹了口气。

      巳时正,祈年殿前九丈高的青铜鼎腾起青烟,秦王接过礼官递来的三炷线香,先在殿外对着祭坛行三跪九叩大礼,此为祭天,而后进入祈年殿祭祀地神,此为祭地,至此祭天祭地算是完成。

      接过礼官封上的祭表,秦王跪求神灵:“臣赵宬奕谨代天子告于上天……”

      下首的首辅、众位翰林院学士及御史台言官闻言俱皱眉。

      按礼制,亲王代天子祈福应称“从子某”,秦王却直接用了天子口吻。

      礼部尚书喉结滚了三滚,终究没敢在吉时打断祈福。

      ……

      午时的祈福宴摆在太液池西侧,是素宴。

      宋疏棠无所谓,倒是孟昭,在边北吃惯了牛羊肉,看着一桌子素食,索然无味。

      孟昭寻了个空坐到宋疏棠右侧。

      楚氏笑道:“难得郡主与你投缘,你们好好聊。”

      给二人腾了位子。

      孟昭凑近了:“宋姐姐,琰王说京城里有好多有趣的地方,得空了你陪我一起好不好?我才不要琰王陪着,他的话又多又密,听久了脑仁儿疼。”

      有趣儿的地方,宋疏棠一下想到了扫眉轩,她遮唇笑:“你何时与琰王这般熟悉了?”

      孟昭耸耸肩:“还不都是淮哥害的,那个琰王,说淮哥不陪他玩,他就来烦我……”

      宋疏棠的目光飘向隔着三张矮桌外的江掠淮,他分明正与人对饮,却像感受到她的目光般转头,与她四目相对。

      宫女过来添酒,抬起的广袖正好遮住了江掠淮的视线,

      这时,旁边的武将起身向旁人敬酒,江掠淮顺势转过半边身子,一眼瞧见她垂头抿酒的模样,唇角翘起的弧度比月初的月牙儿还尖。

      江掠淮仰颈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哪里是什么循规蹈矩的贵女,分明是只狡猾的小狐狸。

      他放下酒杯,屈指点着桌面,指尖的指甲与桌面相撞,发出“咚咚”声。

      声音不大,却一个不落地传进了宋疏棠的耳朵里。

      整整十下,宋疏棠数着,用杯酒挡住压不下的嘴角,江掠淮在表达他的不满,他们已经十日未见。

      宋疏棠耳尖倏地泛红,冷酒一饮而尽。

      “宋姐姐,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孟昭过去晃她。

      宋疏棠“哦”了声,心不在焉。

      孟昭突然扭头,目光凶狠地射向江掠淮,果然,两人正眉目传情,根本没在听她说话。

      她恨恨地朝江掠淮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江少将军何在?”皇后的目光环视大殿,突然问道。

      江掠淮绕出席位在殿前下跪行礼:“臣江掠淮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满意地点头,耳畔东珠微晃,她颔首道:“此次京中疫病,城中次序井然,未出乱子,江少将军当居首功……”

      江掠淮伏拜,语气却是平常:“臣不敢当。”

      皇后似笑非笑:“江少将军何须自谦,为救百姓,以身试药,这个功劳,你当得起,江将军,你可生了个好儿子。”

      江颐风诚惶诚恐地绕出自己的席座跪在殿前:“犬子顽劣,皇后娘娘过誉。”

      皇后脸上笑意消散,颇为无趣地一挥手:“皇上虽在病中,听闻江少将军也赞不绝口,江将军不必妄自菲薄,都回去坐吧。”

      江颐风侧头看了江掠淮一眼,应了声“是”。

      “宋姑娘安好,”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春蝉捧着一个缠枝莲纹的漆盘过来,“这是娘娘特意吩咐给宋姑娘的莲花饼餤。”

      宋疏棠忙接过漆盘,盘上分为十五个小格,每一个格内有一朵折枝莲花造型的饼餤,妙的是,这十五朵莲花彼此色彩都不重复,花开朵朵,各具艳妍。

      宋疏棠忙跪谢皇后。

      皇后含笑望向她:“本宫知道此次疫病青蘅书院功不可没,你身为书院夫子,这是给你的赏。”

      宋疏棠叩头:“臣女有愧,此次都是山长的义举,臣女无功不敢受此天恩。”

      “无妨,”皇后大度地一抬手,“既是山长的功劳,便也是书院的功劳,你替她收着,也替本宫转达谢意,待皇上龙体安康,另有重赏。”

      不能再推辞,宋疏棠磕头谢恩。

      “这果子也太好看了,”孟昭跃跃欲试,“我能吃一个吗?”

      宋疏棠低声笑道:“书院的功劳可少不了郡主的一份。”

      孟昭从怀里掏出颗松子糖:“这是我在京城里吃过最好吃的糖,跟你换。”

      宋疏棠不爱吃糖,但是孟昭给的,她给面子。

      没等孟昭挑中吃哪块,秦王提着九曲银壶凑过来:“母后都夸了宋姑娘,本王也替父皇与太子皇兄敬宋姑娘一杯。”

      说着便要往宋疏棠的杯子里倒酒。

      宋疏棠用手虚掩杯口:“殿下谬赞,臣女方才已同娘娘说明,都是杜山长的义举,臣女不敢居功,殿下若是替皇上与太子道谢,不如谢谢郡主,她在书院里忙前忙后着实辛苦。”

      江掠淮眯眼看着赵宬奕。

      孟昭拿起空杯:“殿下,倒酒吧。”

      赵宬奕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来回,不怒反笑:“郡主自然要敬,宋姑娘是青蘅书院的夫子,与书院是为一体,一荣俱荣,本王敬你一杯,你受得起。”

      他不由分说拿起宋疏棠的酒杯就倒,随后才又给孟昭倒了一杯。

      宋疏棠鼻尖动了动,余光看见江掠淮的副将进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众目睽睽,她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正准备喝,琰王摇摇晃晃过来。

      “乖侄儿,手里拿的是什么好酒,也不说先给皇叔我尝尝,”赵宥临装疯卖傻最拿手,他伸手拿走孟昭手里的酒杯,凑近闻了闻,“嚯,你还真是不会怜香惜玉,姑娘家,哪里喝的了这样烈的酒。”

      赵宥临从一旁宫女手中又拿过两个酒杯:“来来来,既是道谢,便该有诚意,让姑娘们自己选,想喝哪个喝哪个,要我说,这酸酸甜甜的果子酒正好。”

      赵宬奕咬着后槽牙:“皇叔说的是,是侄儿思虑不周,还望宋姑娘和郡主莫要怪罪。”

      说完,自己喝了一杯,拂袖而去。

      赵宥临得意洋洋地回座,冲江掠淮一扬下巴:“看那个小王八崽子就不顺眼,居然对宋家姑娘还不死心,老子能让他如意就不姓赵。”

      江掠淮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转着手中的酒杯。

      “灌人姑娘酒,不知道安的什么龌龊心思,我呸。”赵宥临还在骂。

      江掠淮忽地放下杯子,压着声音:“你就不怕若是有一天他得了势第一个收拾你?”

      赵宥临“嘁”了声:“他能得什么势,上有皇上下有太子,左不过和我一样……”

      他突然想到今日未露面的太子和赵宬奕的做派,话音戛然而止,扭头惊讶地看向江掠淮:“不是,你什么意思?”

      江掠淮一理袍角起身,懒懒道:“有点闷,我出去透透气。”

      赵宥临一直到江掠淮出了大殿也没回过神,

      副将在外候着,见江掠淮出来忙上前:“将军,人已经拿下。”

      江掠淮离开前扭头往殿里看了眼,孟昭不知道说了什么,宋疏棠正掩唇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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