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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跟了我,钱随你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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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边儿什么情况?”边渔往里扫了一眼。
包间内,清秀男生跪在吸音的地毯上不住地颤抖着摇头,脸色惨白、嘴角被缺口玻璃杯划开几道口子溢出星星点点的血痕,衣服前襟被酒液浸得湿透,好不可怜。
原本来送酒的服务生端着托盘、有眼色地等在门口,听见边渔问就努了努嘴,“刚来的大学生,缺钱呗~”
“自愿的?”
服务员摇头,随口答:“他拿的基础工资,可能以为特殊开酒有提成吧,蠢的。”
边渔“嗯”了一声,对他笑笑,“酒给我吧,你去忙其他客人。”
“嘿嘿~”服务生知道这种情况只有眼前人才能完美处理,当即把托盘递给边渔,“谢谢庄刀哥!那我走啦!”
“叩叩。”
细微的敲门声并未引得任何一位上宾的注意,男生却陡然升起几分微弱的希望来。
他拼命地摇着头,“哥,我真的喝不下了,哥求求你……”
“少给老子废话,让你喝是抬举你呢,别给脸不要脸啊!”
“不是会用嘴开酒吗,继续开啊呵呵——”尖锐刺耳的笑声让男生眼前一片片发黑,他只能不停地抖着身子摇头,乞求对方放过自己。
同时,身着制服马甲、白色手套的青年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捧着托盘进来。
他将酒水一一摆好,歉意地笑了笑,“很抱歉叨扰了各位贵宾的雅兴,服务生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我是这儿的首席调酒师庄刀,不如各位赏我一份脸面,我替这个不懂事的向各位道个歉。”
说完,他深深的一鞠躬,起身后又对着服务生冷声斥道:“还不滚出去,少在这儿碍了贵宾的眼!”
上宾们脸上带着深意的笑,没阻止男生低头往外爬的动作,只笑看着所谓的调酒师,“那你可要好好替他道个歉了。”
庄刀,庄家手底下的软刀子,用于控场和威慑的一把……明晃晃的刀。
青年嘴上却说着圆滑的话语讨人欢心,“那是当然。”
他神色自如地推着小推车在一旁站好,唇角扬起礼貌的笑,询问他们想要喝些什么。
说着,又流畅地介绍了几款不同口感、酒精浓度的饮品,声音不疾不徐,在包间里显得格外悦耳。
沙发软座中被簇在中心的男人气质成熟,带着侵略性的目光始终在边渔身上明晃晃地扫视着,重点落在了腰和臀腿那一块儿,十分直白。
然后,漫不经心地随口点了一杯。
“好的,您稍等。”边渔戴着手套,调酒时格外专注,垂下眼皮不看人,低眉顺眼的,引得男人一直没挪开目光。
期间,包厢内的聊天内容也是毫无顾忌的大声畅聊,内容火辣直白且毫无遮掩,甚至有几句边渔能听出是冲着自己来的。
也没有太过于意外,毕竟边渔一般不进包间伺候调酒,能让他进来的,基本消费也不会低,两方总要有所图才是。
半分钟的功夫,边渔半跪着、将盛着好看酒杯的托盘轻轻搁下,正欲起身时…却被一条腿轻挑地挡住了,将他堵在男人身前,以一个半跪不跪的糟糕姿势。
他们这一行,被趁机摸手摸腰都是常事了,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边渔都没什么反应。
比如现在,就属于“习惯”的部分。
他只是眼神平静的,脸上带着那种低眉顺眼,识趣地停在原地。
盛宸用手机抬了下他的下巴,借着包间内昏暗的彩色灯光,看清了这一张不俗的脸,兴味盎然道:“跟了我,怎么样?”
边渔没有惊慌失措之类的反应,“先生,我只是调酒师。”
言下之意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
当即便有富二代嗤笑出声,“调酒赚几个钱,你真傻还是装傻,这可是我们盛哥,你吃什么亏?”
一群男人的派对狂欢,底色都跟欲望挂钩,“真缺钱干脆‘走后门’算了,来钱多快啊哈哈哈——”
几句低俗的嘲讽调笑,边渔早就习惯了,也不会挂脸,只是不做反应。
他温处理,盛宸也没生气,仍旧端详着这张出色的脸,调笑道:“我不比你大多少,零花钱随你开,怎么样?”
边渔客客气气地,“您自然是人中龙凤,我不敢高攀。”
富二代嗤笑一声,从旁边直接拿了一叠钱扔到桌上,擦着边渔的手砸下的,发出闷闷一声。
同时,也有一些不算讲究的,直接朝着边渔的脸砸过来两叠。
边渔微微侧了下脸,没有躲开,只道:“谢谢客人打赏。”
盛宸没阻止,眼下正是他兴趣最浓厚的时候,不介意跟青年玩玩欲情故纵的小把戏。
尝了口颜色漂亮的酒,发觉这“调酒师”的名头也不全然是空头衔。
若说方才只不过是看上这张脸想睡的一时兴起,现下倒真的是起了兴趣。
盛宸给出一张名片,没有像其他富二代扔钱时的架势,而是轻轻贴了下边渔的脸,“想清楚了,可以来找我。”
说罢,便轻轻一招手示意身边人把边渔松开。
红色的钞票落得满地都是,边渔不仅没有落脸、脸上的笑容甚至一如既往的谦卑温和,那张名片也好声好气地收了下来,丝毫看不出生气的模样。
众多不想“特殊服务”的服务生都是这么处理的,不得罪人。
但在所有人眼里,边渔没有欣喜若狂地答应“包养”这一行为就已经算得上不识好歹。
当即就有个富家子弟嘲讽出声,“盛哥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在这儿装什么清高呢?”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边渔知道这大概是自己最后一天在这儿上班了,方才这些人给的“打赏”、再加上开酒的提成,临走前也能赚一小笔创业项目的启动资金。
因而,他也没打算在会所大闹一通——
解气的确是爽,但,谁又能跟钱过不去呢?
至少即将失去一份工作且准备创业、还穷得跟个鬼似的边渔,不行。
所以,看在钱的面子上,边渔只是微笑着低头道歉。
“不是喜欢钱吗?哈——地上那么多你看不见吗?”其中一个不怀好意地开口道。
闻言,盛宸提起一点儿兴致,玩味地扫了边渔一眼,似乎是想要看透那层温和的皮囊下、是否真的不会露出半点儿脆弱的破绽。
边渔眨了下眼。
包厢内的人目光灼灼,盛宸恰到好处地开口,似是好心,“捡起来的就是你的。”
像是引诱。
边渔没有羞辱到颤抖、眼眶也没有红半点儿,甚至嘴角都仍旧保持着那个完美的弧度——
他俯身去捡,内心格外平静。
边渔不是不知道这些人想看些什么。
那些真正“误入歧途”来到这儿的人,有着学识上的傲气、却又被生活压着不得不低头,是身心灵的双重对抗与挣扎。
而这些人,喜欢看的就是清高之人落下泥潭、喜欢看见那一张张的漂亮脸蛋上的隐忍泪光、强忍着屈辱捡钱、清高被打碎的脆弱模样。
这种折辱别人的快/感,高位者几乎都喜欢。
但为了生存奔波的人是不会把尊严看得比钱更重的。
况且,边渔压根儿没上过所谓的“高位”,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从高处跌落砸碎傲骨与清高”,也就不会觉得屈辱。
钱嘛,就是要低下头去捡的。
几人戏谑地等待着一场美丽的好戏上演,但“演员”……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太过于坦荡自然了。
青年明明长了一张合该阳光骄傲、在大学校园里很受欢迎的脸,现下却穿着服务生刻意凸显身材的制服,平静地俯身跪在地上、一张张地捡起那些钞票。
就仿佛这些动作已经经历过数百上千次一般平静。
瞬间,盛宸便有点儿意兴阑珊地挪开了眼,手指轻轻转着那杯漂亮的酒。
只不过长相出挑些,别的,当真是与他见过的所有人没有什么不同。
盛宸有点儿乏味,却仍旧想要尝尝鲜——这张脸,这一双亮的惊人的眼睛,究竟什么时候会被蒙上一层阴翳呢?
他再次摆了下手,“下去吧。”
“好的,先生。”
边渔笑着欠身,悄无声息地带上了门。
……
员工休息室。
边渔站在洗手池前,仔仔细细地打着洗手液揉搓出泡沫清洁,目光直视着镜子里那个自己,唇角微微上扬。
一晚上被“打赏”的钱加上开酒提成,五万块,赚了。
休息间。
女人纤细的两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烟,看着颤颤巍巍对着镜子龇牙咧嘴的男生,讥诮地扯了扯嘴角,“蠢货。”
男生便是方才在包厢内被逼着用碎玻璃杯喝酒的学生,此刻被骂也讷讷地说不出话,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嘴却又疼得厉害。
“咔哒。”
开门声响起,两人都循声望去。
男生知道眼前这人便是方才给自己解围的那位,眼睛一亮刚想道谢——
下一秒,就被青年一长句连气儿也不带换的骂声震了个底朝天,瞳孔都好似地震了两番。
边渔一边关上门一边扯自己紧的要死、跟拴狗似的领结,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
“草/他爹的一群脑残,怎么没喝死他们,还承了我一个九十度鞠躬,权当敬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