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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笛音如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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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看着有30来岁。
她身穿淡紫红的锦华绸缎,梳着仙髻,旁边还留有两道细长的头发。别了一根玉簪,一套华贵鎏金头牌首饰。行头比正牌娘子都要气派。
妇人脸上抹了厚厚的脂粉,娇滴滴的样子我见犹怜。她跟前面的三外甥女许之瑶长的很像。隽永细长的柳叶眉尤其相像。她身形倒比许之瑶更加成熟丰满,不愧是母女。
“妾身,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安好!”
妇人俯下身子,悦耳的声音垂涎欲滴,仿佛连空气都娇嫩了许多。
老太太看似不大喜欢这个妇人。只见老太太皱着眉头,嘴角抽动。斜视着女子。
“来了就坐吧!”
平常都不让她来请安的,今天突然来访。心中有些不悦。
有外人在,老太太也不好甩脸子给她,招招手让其坐下,便不在理会。
“姨娘!”
许之瑶站起身招手示意妇人坐她旁边。
妇人点头赞许,往许之瑶那边找了个位置顺势坐下。
“想必这位就是林大娘子娘家的弟弟吧,果真玉树临风。是位翩翩少年郎!”张茜柔坐下后自顾自的开口,眼睛一直瞧着林念北。
林念北不知道她是谁,往林永晴那边看去,见到三姐眼睛看向窗外,似乎不太想搭理这个妇人。
林念北:“不知这位娘子是?”
他只能站起来打招呼!硬着头皮赔笑问清来人。
陆老太太:“她是二房的妾室,你喊她张娘子便是。”
老太太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是脸上少了笑容。想来不待见这个张娘子。
“原来是张娘子,晚辈有理了!”林念北客客气气的行了个晚辈拘礼。然后看向旁边的钟叔示意。
“晚辈准备的一份薄利,望张娘子喜欢。”
林念北让钟叔把礼物呈现出来:“这是我在临安带来的脂粉,冰肌膏。”
“这是家乡特产牛肉脯,特别好吃。”
“还有我自制的香料,石榴香,只有临安有呢!抹一点在手上,可以留香一整天。还望张娘子喜欢!”
林念北介绍完这些礼物,坐回椅子上。
“林家公子有心了,这些我都喜欢!”张茜柔看着那么多东西,欣喜呼之欲出。
张茜柔接着说:“对了,昨晚我还听到有阵阵笛声传来,不似京城的曲调,不知是不是林家公子吹的!甚是好听。”
她那双勾人的眼睛,林念北都不敢多看。
林念北谦虚的绕绕头:“是我,昨晚回来晚了。看到湖面上的花灯美景,忍不住吹奏一曲。上不得台面的技艺,没有惊扰到大家就好!”
“哎,怎么能说是惊扰呢,我都在窗边听许久呢!没想到林公子对音律颇有造诣。”张茜柔一脸笑意。连连夸赞。
“是啊,没想到竟是你吹的。那首《虫儿飞》甚是悦耳动听!”许之鸢一脸欣喜的看着他。
许之瑶:“还有后面那首也好听,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她荡着双脚,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更显少女天性!
林念北脸上挂着笑意:“那首是我自己瞎吹的临安曲调,我叫他《鸟之诗》。”
没想到昨晚瞎吹的曲子,能引起他们注意!看来以后要少吹笛子。
陆老太太:“《鸟之诗》,好名字,我昨夜便是听着它入睡。空灵绵长的旋律甚是催眠。倒是比安神香睡得还舒坦。”
老太太投来赞许的目光,看向林念北的眼神都变了。
“要不现在给我们露一手?”张茜柔真的想现场听一曲。
林念北转头看着姐姐,刚要摇头便传来姐姐的声音。
“既然大家喜欢,那你就露一手!”
林永晴与他对视,眼神异常坚定。
就连老太太也笑着点头,她也想听一曲。
他环视一圈,所有人都用那种渴望的,笑眯眯的眼神看他。他也不负众望,索性就演奏一曲吧。
林念北:“行,大家伙喜欢那我就献丑了。书奕,去把我的竹笛取来!”
行致一来,不吹奏一曲说不过去!
“是,公子!”书奕一溜烟的跑了。
“林舅舅,不知你这一路可有什么趣事!我没出过远门,你与我们说说呗!”许子煜一脸好奇,想知道京城外面的世界。
林念北脸色一沉,轻拧眉头,缓缓说道:“唉,别说了!这一路不太平。险些折在半道上!”
听到消息,林永晴簌的站起身。两手紧紧抓着手绢,惊恐的望着林念北。嘴唇泛白,轻轻颤抖,显然被吓得不轻!
屋中众人顿时大惊失色。老太太凝重的看向他:“莫非,这一路遇到劫匪了?”
林念北蓦然的点头:“老太太说的正是。”
随后他定了定神,叹息一声,缓缓道来:“唉,这从何说起呢!此次出行,我们选择了走水路,原以为能一路顺遂。却不想刚出苏杭行了一天船,夜里到了扬州齐县,便在江上遭遇了一伙水匪。”
林念北双手紧紧抓住椅子,目露凶光,异常愤恨:“那水匪头子一脸横肉,带着一帮凶神恶煞的手下,把我们的船团团围住。索要钱财不说,还见人就杀。抢完就放火烧毁,扬长而去。好在同行的有位少年武艺高强,手持剑柄与水匪们展开搏斗。”
随后林念北瞪大双眼,环顾四周,震惊的说道:“你们是不知道,半路还杀出来一伙黑衣人。那伙黑衣人是来找那位武艺高强的少年寻仇的。比流匪还难缠,见人就杀啊。”
许之鸢惊呼:“天啊,竟然有如此胆大妄为之徒!那后来如何了?”
林念北接着说:“谁说不是呢,本来我们面对流匪就很难抵挡了,又窜出来黑衣人。我们哪里是对手。船只被烧毁了一半,乱作一团。我们只能弃船,跳水逃生。”
林念北看向姐姐,庆幸道:“好在我提前让四叔逃到岸上去报官。四叔带着官兵回来时,人人拿着火把,岸上火光冲天的,才将流匪和黑衣人呵退。这才侥幸逃生。”
林念北扶着胸口:“说来,我这条命还是阿大和那个少年拼死救回来的!可惜阿大因为救我与黑衣人同归于尽了!”
说道此处,林念北眼神暗淡,布满血丝,甚是愤怒和伤怀。
堂上众人听完,脸色凝重起来,一脸不敢置信。
林永晴焦急的站起身,快步来到林念北身侧。瞪着流转的双眸,隐隐还能看见血丝,眼眶肉眼可见的红润。
她一脸担忧:“遇到这样的事!你怎么不与我说?父亲寄来的信上也不曾提及。你可有哪里受伤不曾?”
林念北握着她的双手,好生安抚:“阿姐,我没事!这不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是我让父亲不告诉你的。怕你担心!”
林永晴暗松一口气,没好气的拍他肩膀:“你啊你!总有自己的想法!以后发生任何事,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不然就把你赶回临安!让你天天听父亲念叨。”
林念北撒娇道:“阿姐,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都第一时间告知你。行了吧!”
林永晴使眼色,笑吟吟的:“这还差不多!”随后她回到自己位子上!
陆老太太,摇头蹙眉,凝重的说道:“现在这世道不太平啊!前阵子刘判官一家被灭门。到现在还没抓到贼人呢!京城中尚且如此,外面就更乱了!这世道怕是真的乱了啊!”
林永晴叹口气:“唉,母亲说的是,自从刘家灭门的事发生后,京中人人自危,人心惶惶。街上的人都少了一半,夜里更是无人敢出门啊!”
陆老太太:“嗯,永晴啊!外头再乱,我们自家也不能自乱阵脚。越是要守好家门。”
老太太环视堂下的孙儿们,继续叮嘱道:
“你们若是无事,还是鲜少出门为好!约束好各自房中的奴仆。家中不能乱!若是一个家乱了,那离落败也不远了!”
“是!祖母!”
许子煜和众人面色凝重,齐齐点头应了一声。
许之瑶又扭头看向林念北,好奇的问道:“林舅舅,那你们逃脱之后呢?又发生了什么?”
林念北刚喝了一口茶水,缓缓放下茶盏,无奈笑了一声道:
“经此一劫,我心有余悸,不敢再走水路,便换乘马车走陆路进京。本以为能安稳些。姑苏一带还好说,扬州一带可就难说了。”
许之瑶正听得入神,见他停下了,忙追问道:“扬州又怎么说?”
林念北看了她一眼:“我们坐着马车穿过整个扬州,一路上所见,皆是受灾百姓的惨状。田野荒芜,颗粒无收,许多人饿得瘦骨嶙峋,甚至有些地方还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惨象。”
“路过一个村庄时,看到村民们聚在一起,准备去远处的官府求粮。有个老者拉着我的手,老泪纵横,求我若到了京城,能帮着向上面反映他们的苦处。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也只能先应下。我还想着今日见到姐夫,与他说此事!”
林念北感慨的看向众人,长叹一声:“唉,这一路,真是死里逃生,阅遍了人间疾苦,哪有什么趣事可言啊。”
许之鸢和众人听着,都不禁神情凝重起来。心里不是滋味。
许子煜不敢置信:“怎么会呢!朝廷不是拨了三万两白银用于赈灾吗?”
老太太不急不缓的说道:“正如云飞所说,夏季时扬州传来水患,朝廷拨了三万两去赈灾。现在又闹饥荒,朝廷前不久刚又拨了两万两白银用于买粮食赈灾,救济百姓!还下令从附近的州县调来米粮。”
她摇头沉思,蹙眉道:“前后送去五万两赈灾买粮食。按理说,不应该闹得如你说的,易子而食的地步。想来这些钱不知道入了谁的口袋里去了!”
老太太郑重的看向众人道:“这件事情,不是我们这些后宅之人管的。到此为止,谁也不能对外说半句!包括林公子,你也要守口如瓶。晚些时候,等文之下朝回来,我与他商议。你们就不必管了!”
“是,老太太!”
林念北只能躬身行礼,退到一旁。
许之鸢他们也应了一声。各自看着对方,没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