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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将功折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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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幽先让阿豆隐身带着李含章回玄妙观,自己幻化了道袍大摇大摆地穿了宫里好几道宫门,步行回到观里。
想来郁皇后很快就会主动来找她了。
待回到观里,阿豆估计幻了原型趴在某处回神了,一进屋门就见到李含章竟然毫无顾忌地坐在自己的床上。
纪幽心里没好气,显然还在为选秀的事置气,虽然她心里明明白白知道此事与李含章无关。
“你下去。”她态度恶劣地冲着李含章喊道,甩起浮尘就要抽他。
在崇文馆人多,又面对着复杂难测的局面,纪幽对此事只能先行压过,回到自己的小屋,那股子情绪竟然蓬勃的要溢出来。
无理取闹、拈酸吃醋,纪幽有些恼自己。
两种情绪叠加,便愈发胸口闷胀,只想撒些气出来。
李含章拽住浮尘的几缕银丝,一个使劲就将纪幽拉到自己怀里,两人一块被惯性推到在了床上。
纪幽反手就捶打李含章胸口,李含章却闷闷地笑了起来:“好了,还生气,这还是斗仙斩妖的纪幽天师吗?”
李含章嘴上犯欠,手上也没停,将纪幽压在自己胸口,一点也不撒手。
纪幽还是第一次知道身下这厮居然还会肆无忌惮地开玩笑,无赖的样子倒也有些别样的风味,只可惜纪幽现在没心情吃这套。
纪幽撑着李含章的胸口使劲站起来,摆了浮尘,扭过脸去。
她这下使了大劲,李含章见她似动了真格,刚刚佯装出来的轻松顷刻便卸了力。
他惴惴不安,心慌似麻,坐在床沿,一时无措极了。
四下无言。
纪幽见李含章又挂出了苦瓜脸,似是被吓坏了,倒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她支支吾吾,转移话题道:“我先前答应替郁皇后保胎,此事未成,她定会来找我麻烦,正好乘机打探下选秀大典的猫腻,她为郁家的权势殚精竭虑,这种大事少不得要横插一脚,只是不知郁皇后。。。”
话还没说完,纪幽感觉头上两团温热,后面的话也戛然而止。
是李含章将双手抚在了她的额头两侧,并用手心轻轻地按摩着。
“你别想那么多了,还有些时日呢。”李含章低声说。
但接着他又沉默了,像在克制酝酿着什么。
额头两侧的摩挲和温热确实让纪幽躁动的心舒缓了不少,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享受难得的静谧。
片刻,李含章发了话:“或许你应该走,你不必与我一起。”
此话一出,纪幽知道李含章是真的伤到心坎了。
“那晚在别离亭你醉酒说的话,应该是真的吧,你不是人,也不是妖,当然更不是什么天师道士。
你之前一直不停说的彻底解脱,应是重新投胎为人吧,这才是真正的解脱。”
纪幽抬头,两人都是聪慧至极,她点头:“是,我是只一直想要投胎的鬼。
只是惹恼了高祖皇帝,连唯一投胎的法子都没了。”
李含章喉头哽塞,似酝酿了好久,才吐露出些话语:“山高水长,你和阿豆大可自由自在,不必。。。”
纪幽猛的拉下李含章的手,正眼瞧着他,有些厉声置气道:“我做不到,怎的你当朝太子瞧不上我这山野里的孤魂野鬼了,你就当我为了还你的恩情吧!”
李含章怔在原地,只眼巴巴地望着纪幽。
此话一出,纪幽就悔了肠子,活了三百年了,竟还被鲁莽的情绪左右。
她长叹一口气,又继续道:“我也不止为你,我如今没了婆婆的钳制,又一时找不到投胎的法子,还面临着高祖皇帝的威胁,我必须得潜心修炼,提高灵力和境界了,这是唯一能保护我和阿豆的方式。”
含章,待处理了这些事情,万世太平,你有了该有的权柄,或许可以庇护我,我们和阿豆也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
我们不求来世如何,只愿此生长相厮守、生死与共。”
李含章听完,泪已经哒哒地落下来,他使劲将纪幽拥入怀中,环住她纤细的背脊。
“长相厮守、生死与共,我李含章此生定不负你!”
纪幽也埋入他的胸口,清冽的香气刺入鼻中,是安心舒缓的味道。
轰!
房门被大力推开,是阿豆焦急忙慌闯了进来。
“傻太子快走,我看到陛下派出侍卫队要到皇陵接你了。”
纪幽和李含章赶紧分开,隔出好几米远,两人四处乱看,浑身不自在。
阿豆最看不得这种情形,她无语道:“你们两个还装什么啊,赶紧走吧!”说罢便隐了身拽着李含章奔出了门外。
两人离开没两刻,纪幽等的人果然也到了。
来的还挺快!
*
熟悉的椒房殿。
大半月未见,郁皇后更加憔悴不堪了。
但是出乎纪幽的意料,怀胎六月流产,郁
皇后并没有缠绵病榻,悲恸不已。
相反,她虽孱弱憔悴,却并没有像遭受重大打击般一蹶不振,她仍穿了一国之母的繁复宫装,端坐主殿的踏椅上,一脸镇静和倔强。
纪幽一进殿门,就有两个身高马大的侍卫拿住她的脖颈将她死死按跪在地上。
郁皇后阴恻恻地开口:“你还敢回到宫里?”
“还我儿命来!”她目眦欲裂,双拳握紧,恨不得要将纪幽碎尸万段。
纪幽使劲挣脱开侍卫的钳制,甩了甩浮尘站起来,轻松答道:“贫道回到宫里,就是为了皇后娘娘您啊。”
郁皇后见纪幽有恃无恐的样子,心中恼怒翻倍,这个沽名钓誉的女道士,竟敢慌骗一国之后。
郁皇后起身站起来,身边的妙瑾姑姑立刻上前搀扶住她,满目的心不忍和疼惜。
郁皇后在搀扶下踉踉跄跄地往前走,来到纪幽面前,枯槁惨白的手指捏住了纪幽的下巴。
“我执掌后宫十多年,竟然在你这个小女道身上载了跟头。”她眼神微眯,满是不服输,手上又发了些力。
“说,你是谁派来的,你是卫家的人吧,是谁许了你天大的好处,卫太傅,还是太子?
怪不得你要求要去皇陵,好巧不巧太子那几日也被罚到皇陵,如此凑巧,定是你们蓄意谋和。”
纪幽毫不畏惧,只是坦然道:“娘娘果真是令人钦佩,造此一劫仍是运筹帷幄,神机妙算。
不过这次怕是娘娘您想多了,不过就算您说的都是真的,您又能做什么呢?
杀了贫道?就凭这殿里几个侍卫,就算再多十倍百倍的人也不是贫道的对手。”
向陛下告发贫道?那陛下可就什么都知道了,到时候场面怕是更不好收拾,娘娘到时也罪责难逃,就算陛下畏惧郁氏不对您发难,那以后陛下还会对您再言听计从吗?
如今卫氏崭露头角,正是您最艰难的时刻,您也不想事情再恶化下去吧。”
“你!”
郁皇后被纪幽气到发抖,她满脸难以置信,想再反讥些什么,却无从下手。
过了好久,她终于卸了力道,像承认了自己的无能,随之而来的是整个身体都仿佛抽离了所有的力气,她颤颤巍地一步步退后,却被曳地的长裙绊倒,整个人伏倒在冰冷的地上。
殿里的嬷嬷宫女一拥而上,个个惶恐。
纪幽看着郁皇后,心思没有丝毫的胜利感,她与她从来都不是敌人,只不过互相利用,唇亡齿寒罢了。
于是纪幽收了步步相逼的话语,沉静地对郁皇后说道:“娘娘,臣并非太子之人,与什么卫家也毫无关联。
这一切、一切都是贫道道行尚浅,法力不精。龙胎已逝,贫道愧对娘娘的信任,罪责难逃,如今再入宫中,就是想向娘娘领罚。”
郁皇后冷冷地笑了,她斜眼看着纪幽,讥讽道:“别假惺惺了,你明知道我对你无可奈何。”
她绝望地撕下一贯坚强的面具,喃喃道:“你说的没错,现在确实是我最艰难的时刻,我失了孩儿,陛下却一次都没来过椒房殿,甚至,甚至我拿父亲回京来要挟他,他都有恃无恐。
可怜父亲,年过古稀,还有为了这个不省心的女儿奔波千里。”
“娘娘!”纪幽上前一步,言语铿锵:“贫道就是听闻大将军即将回朝的消息才立刻回到宫里,就是想将功折罪。”
一直搀扶着郁皇后的妙瑾对纪幽厉声:“你个妖道,又想耍什么花样,娘娘留你一条贱命,竟还想要兴风作浪,来人,把她打出去!”
“慢!”郁皇后按住妙瑾。
“说,你想要如何将功折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