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重爱记》碧色微橘

9、笑忘歌

　　天气已经是深秋了，街边梧桐的落叶一片一片落在地上，更显萧瑟。街边行人匆匆，却没有人在意这常见的景象。
　　晓然难得地在街边随便乱逛，寒风袭来，冷得他时不时紧一下衣领。“原来B城的秋天这么漂亮。”晓然随手拾起一片落叶，慢慢把玩，“虽然冷得要命，不过健康的身体还真好。”
　　距离陆离的来访已经一周了，晓然却依旧在犹豫，如果想要真正的忘却作为徐蓦然的一切，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陆离，离得越来越远，可是自己真的舍得吗？晓然扪心自问。
　　“晓然，如果你要选美术班的话可以来我们廷文。”昨天小桃听说晓然正在为是否要去毕可在犹豫时，热心地建议。“我们的老师看了你的素描后赞不绝口，说如果你要来的话，可以免去你的学费哦，而且小圆子也很想你，让你多过去玩。当然，若论师资力量的话，毕可也算是顶尖的了。”
　　陆离，陆离。晓然慢慢咀嚼着这个名字，如果没有陆离，他一定毫不犹豫选择去毕可，“如果没有陆离。”晓然自喃，忽然感到一阵发冷。
　　“小哥儿，买份报纸吧，今天的早报。”路旁报摊的大婶儿热情地招呼着，嘴里呼着白气，却让人倍感温暖。
　　晓然不由自主走了过去，“多少钱一份？”
　　“五毛。”
　　晓然摸出钱，递出，接过报纸，正想离开，眼睛却突然撇到一本崭新的商业杂志，封面上正是他最最熟悉的两个人。
　　这是一本做的比较花俏的商业杂志，也不厚，封面却浓墨重彩，在一堆杂志中出挑得很。封面上是两个长相相似的男子，左边的男子五官深刻得仿佛是混血儿，穿着西装，神情肃穆，一双丹凤眼没有丝毫女气，只莫名让人感到英气逼人。
　　另一个则与他相反，一条简单的玫瑰红衬衫，上面两个扣都没有扣上，露出胸口大片肌肤，漂亮的蜜色肌肤引人无限遐想，而几乎一模一样的一双上挑丹凤眼，按在他脸上却显出一片与左边男子不同的风情，妩媚而性感。嘴角略微扬起的坏笑更是让人沉醉。杂志封面的最上面打着大大的耸动标题：徐氏兄弟阋墙！谁才是真正的太子？
　　“倾之哥哥，思之哥哥。”晓然的手轻轻抚上杂志，自己是有多久没有见过这两个哥哥了，甚至连徐蓦然临死，都没有再见他们两人一面。
　　在徐家，徐倾之和徐倾之分别是大舅舅的儿子和小舅舅的儿子，虽然他们从小就一直在互相争斗倾轧，却总对病弱的蓦然疼爱有加，每每有了什么新鲜玩意儿总是拿到他的病床前逗他一笑。知道他爱美术，又争相替他请来名师指导。后来他无意中发现了报纸中夹带的毕可招生广告，不顾自己病弱，硬要前去，他们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嘱咐每日保姆、医师随着司机接送。
　　晓然几乎要忍不住痛哭，为什么在他是徐蓦然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好好珍惜过他们呢，整日里想着陆离，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病让两个疼自己入骨的哥哥多么的痛苦。
　　晓然匆匆掏出一张纸币，扔在摊位上，也不等找钱，抓过杂志，就踉踉跄跄往街心花园走去。现在的他，只需要一个安安静静的地方痛痛快快哭一场。
　　是不是每一个人总要走过这么一段不成熟的路程，我们总爱贪图路边新鲜的风景，以为将它采撷在手里就是幸福，却忘记那些站在你身后支撑着你一步一步走完人生路程的沉默者。而人也总是每每到了终点蓦然回首才悔悟，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失去那些最珍贵的东西。

　　“叶晓然？”陆离迟疑地开口，是他看错了吗，那个叫叶晓然的少年正坐在路边的椅子上哭鼻子？
　　晓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一震，飞快地用手背抹去泪珠，转过身，吸吸鼻子，想要努力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什么事？”
　　陆离听到他带着浓重鼻音的话语才真正确定这个少年正在哭鼻子，还不小心地被他撞见了，无奈摸摸鼻子，撞见了总不能不管吧，走到他身旁坐下，小心翼翼地问，“你没事吧？”
　　晓然一边不着痕迹地将杂志藏到身后，一边挤出一抹微笑，摇头，“没事，陆离你怎么在这里？”
　　陆离也不戳穿他，淡淡地看着天空，“有一个学生要辅导，所以去看看。”
　　“那在我这里没事吗？你不赶时间？”晓然小心翼翼地问。
　　陆离浅笑，“反正晚了，就干脆陪你坐会儿吧。”
　　晓然不好意思了，咬着嘴唇，刚想说什么，被陆离打断了。“别说话。看着天空。”
　　晓然疑惑地学着陆离的样子看向天空。B城的天空很蓝，白云在上面慢慢游移，显得特别可爱。“真漂亮。”晓然忍不住赞叹。
　　“我不开心的时候就看看天空，也不知道为什么，过了一会儿心情自然而然就会好了。”陆离双手交叉在后，脸上一副享受闲适的表情。
　　晓然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天空。好一会儿，才开口，“陆离，你不问我为什么哭吗？”
　　陆离依然笑得温柔，“我从来不问别人为什么不开心，我也从来不告诉别人我的不开心，晓然，如果倾听的人是一个爱你的人，那么一个人的不开心为什么要变成两个人的不开心呢？如果倾听的人只会幸灾乐祸的话，我又为什么要让他开心呢？”
　　晓然好半天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晓然。”突然，陆离转头看向晓然，目光里带着难得的狡黠，“你要不要去买绘画用具？”
　　晓然一下子懵了，不知所措地开口，“你，你不是还要去上辅导课吗？”
　　“没有关系。”陆离站起身，自然地拉住晓然的手，“因为今天我翘班了。”

　　后来，在晓然的记忆中，那天仿佛做梦一般。陆离牵着自己的手走过一条一条陌生的街道，穿越一个一个陌生的路口，越过一个一个陌生的人，走进一家一家陌生的店，可是陆离的手一直没有放开过，两只手牵得紧紧的，仿佛他们的生命般，从以前到现在一直纠缠在一起，即使偶有分离，又很快交汇。
　　所以当晓然提着一大袋子的纸、画笔和颜料回家的时候，还恍恍惚惚，直到看见沉着脸等在家门口的陈昭。
　　陈昭已经等很久了，秋日的寒风凛冽，吹得他脸色略有发白。“小叶子，你去哪儿了？”
　　晓然不自在地挥挥手中的东西，“去买绘画用具了。”
　　陈昭这才放下心来，“下次出去前告诉我一声，我都快急死了，以为你失踪了。对了，你为什么不去陆离说的什么毕可美术班？听陆离说你很有绘画天赋啊，小叶子，以前都没发现你还挺有才能的。”
　　晓然摇摇头，“还没想好。”
　　陈昭急了，“小叶子，你要想清楚，这么好的条件哪里找，都不用你付学费，还倒贴你生活费。你不是想学画吗？就去毕可吧，你看现在陆离多有出息，又在毕可当助教，还上另外的辅导课，酬劳都是按小时算的呢。”陈昭搓着双手，幻想着以后美好的生活，一点也没注意到晓然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听陆离说，现在一幅值钱的画都可以卖到几万呢，小叶子，以后你可出名了。”
　　晓然听得不耐烦，难得的厉声打断他，“陈昭，我学画就单纯只是喜欢绘画，我不喜欢出名也不会出名。”
　　陈昭忽然安静了下来，黑得如同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漾满了温柔，“小叶子，我只是希望你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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