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重爱记》碧色微橘

16、扫墓

　　徐思之打着哈欠，手肘撑在车窗上，兴致勃勃地看着围着大银杏树的有趣少年。“这么早就叫我去开会，徐倾之是想要我的命啊，不过么，看在这么可爱的男孩子的份上，我就勉勉强强原谅你一回吧。”徐思之挑起丹凤眼，利落地打开车门，下车，走向晓然。
　　“嘿，小男孩，你在我家附近干吗呢？”
　　晓然听到熟悉的声音，躯体微微一震，那个陪伴了他整整十八年的声音，他怎么会认不出呢。会用这种轻佻的方式问候别人的，也就只有他了，晓然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转过头去，如同过去一般叫一声，“思之哥哥。”可是不行，他现在不是徐思之熟悉的徐蓦然，而是陌生的叶晓然，如果他真的这么干的话，说不定他们都会把他当成神经病吧。晓然苦笑了一下，掩住内心的悲伤，转过头，陌生人般看向徐思之。
　　徐思之看着对面的小男孩眼里掩饰不住的失落，内心兴致更浓了，真是有趣，明明今天是自己第一次见到他。
　　“你好，你是谁？”尽管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千万句第一次见面的话，晓然还是抖着声挑了最坏的一句。
　　徐思之眉头一挑，双手插袋，头微微歪着，一副苦恼的样子，“糟糕，你不认识我呢，没关系，不如我们进屋好好加深一下彼此的联系？”
　　晓然苦笑，他这个哥哥向来是荤素不忌的，自己以前就见过他把好几个清秀的男孩子带回徐家老宅，第二天又被小舅舅骂得头都抬不起来。
　　“我怎么会不认识徐家二少？”晓然忐忑不安地开口，徐思之一向是娱乐小报的头版人物，不认识他这张招牌脸蛋的的确很少。
　　徐思之这才满意地点头，这才像样，在这个城市混居然连他徐二少都不知道，真是白混了。他又不是那个闷骚老哥，连上个商业杂志都要犹豫半天。“既然这样，大家就最好了。”
　　“不，不。”晓然紧张得一边乱挥手一边往后退，“我只是来看风景的，没什么别的意思。”
　　徐思之看着眼前的惊慌失措如白兔的少年，不禁越看越喜欢，而他的原则是越是喜欢，越要捉弄，这才有趣嘛。想到这里，他坏心眼地走近了几步，“不要紧，我又不是坏人，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兴趣爱好什么的，大家坐下来畅谈人生理想不是很有意义吗？徐家还有很好吃的糕点哦。”说到最后已经完全是哄小孩的口气。
　　晓然知道这个哥哥虽然外表看着无害，却比狐狸还狡猾，他想要得手的从来不会放弃，心一横，低下头，鞠了一躬，“其实，我是徐蓦然以前美术班的同学，总是听他提及家边的银杏树很漂亮，所以才来看看。对不起，打扰了，我马上就走。”说完他再也没看徐思之一眼，就快步向山下走去。
　　乍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徐思之一时愣住了，随后浮上心头的是一阵苦涩，两年了吧，离他去世都已经两年了，没想到还能从别人嘴里听到他的名字。
　　“喂，小白兔，等一下。”
　　晓然停下脚步，嘴角扬起一抹笑，果然思之哥哥这个爱乱给别人取绰号的习惯还没改，还记得以前家里难得来来他的老师家访，被他肥佬，老处女的一喊，再也呆不下去，只得匆匆告辞。不过，眼下自己的处境似乎不妙啊。晓然慢慢回过头去，果然见他的思之哥哥已经恢复了平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没办法，晓然硬着头皮反问道：“徐家二少还有什么事吗？”
　　徐思之双手插袋，眼睛望着天空，“我那个弟弟死了那么久都没人过来看看他，难得你来了，要不要到他墓前去看一看？”
　　话一出，晓然就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拒绝这个提议了。徐思之是在赌，赌自己和徐蓦然的关系。而他，赌赢了。
　　“走吧。”晓然卸下心房，耸耸肩，反正现在局势掌握在徐思之手里，不如好好看一下自己的墓碑，这也算难得的体验。

　　徐家的墓碑都葬在大宅子后面的徐家墓园里，没有人例外。所以当初晓然刚醒来的时候虽然也想去看一下自己的墓碑，却知道不可能。
　　两人走在去往徐蓦然的墓碑的路上。徐思之在前面带路，晓然也安静地跟在后面。
　　“你叫什么？”徐思之闲闲地开口，丝毫没有在墓园里肃穆的意识。
　　“叶晓然。”晓然早知道他的德行，默默祈求了一下祖先的原谅后，眼观鼻，鼻观心，不去注意徐思之。
　　“你跟蓦然以前很要好吗？”
　　“不算要好，只是听他提过而已。”晓然的回答很谨慎。
　　也不知道徐思之在想什么，再没听他说什么，直到到了墓园边缘的一块墓碑前，他才停下脚步。“到了。”
　　晓然站定，向墓碑方向看去。墓碑上的照片不知是谁选的，特地选了他十七岁生日那一张，那时候他的精神尚好，看上去一派天真，脸上被徐思之恶作剧地涂了一块奶油，看上去更添几分神采。字是大舅的手笔，“徐家蓦然之墓”，字字遒劲，笔锋稳健。
　　晓然默然地看了一会儿，不知是喜是悲。能够站在自己的墓碑前哀悼自己，算是上天给自己的额外恩赐吧。
　　徐思之没去管他，蹲下身，拔掉边上的几根野草，“这里都有专人打理的，有时候我和徐倾之也会过来跟蓦然讲讲话，那个孩子一向最怕寂寞，我怕他一个人呆在这里太荒凉了。”
　　“如果蓦然还活着的话，也希望你们不要悲伤吧。”晓然忍不住劝慰道。徐思之虽然嘴巴上从来没留过口德，心里却是最疼他的。
　　“我才不会悲伤。”徐思之站起身，撇撇嘴，“我是怕蓦然那个死小孩太寂寞了，晚上不好好呆在这里跑来找我，我是最怕被他黏了，从小黏到大，终于好不容易摆脱他了，我开心还来不及呢。”说到最后却已隐约听到鼻音。
　　晓然没说话，半天，才开口道：“你既然知道就应该忘记他。你不是最爱吃喝玩乐吗，那么多美酒美人难道还不能让你忘记这个没出息的弟弟吗？”
　　徐思之听了却忽然转头问，“你知道蓦然最喜欢吃的是什么吗？”
　　晓然猝不及防，直觉答道：“烤红薯啊。”而后才后之后觉得觉察到不对，画蛇添足地补充说：“是蓦然告诉我的。”
　　徐思之没有再开口，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叶晓然，你到底是谁？因为徐家从来不吃红薯这类东西，所以我只偷偷带着幼年的蓦然去烤过一次红薯，吃完就约定这是两人的秘密，谁也不说。后来直到蓦然去世前都还私下里央求我烤了带到医院给他吃。连徐倾之都不知道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要走了。”晓然知道徐思之已经起了疑心，不敢多留，提出要走。
　　徐思之没有挽留，笑笑，便说要送他出去。
　　晓然摆摆手，“不用，我认识路。”
　　“起码送你出了徐家的大门吧，这是基本的礼貌。”徐思之狡黠地眨眨眼睛，牵起晓然的手，“你总不会狠心到让我连徐家基本的礼貌都不遵守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尽管晓然在心里腹诽你破的徐家家规还少吗，表面上只好乖乖地任他牵出徐家大门。
　　“乖，小白兔，如果想我的话，就来这里找我，我会很欢迎的。”徐思之站在徐家大门前，最后还不忘凑到晓然耳边，轻轻说道，末了，还坏心眼地吹了口气。
　　晓然的脸顿时红了，匆匆挥了挥手算是告别后，忙不迭地往下山的方向走去。倾之哥哥果然说得对，无论男女，只要碰上徐思之，总要被他祸害得连家都不认识。
　　连头也没回的晓然自然也没看见，在他走后不久，一个黑衣男人便从一旁出来，恭敬地向徐思之回禀，“二少爷，已经查清楚了，小少爷以前的同学中并没有一个叫叶晓然的，需要属下去调查他吗？”
　　“不，不用。”徐思之笑得诡异，“叶晓然，他很有意思，很有意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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