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少爷每天都在崩人设》是颗桃酥

9、债主

　　原来……不是朋友，是债主吗？

　　沈然脑袋空白了一瞬，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愣愣地盯着眼前的人。

　　“哎？”陈谨言担忧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他看见眼前的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嘴唇也一瞬间失去了血色，方才喝过的香槟的酒液还残留了些许在下唇上，映出些许湿润。

　　“没……没事……”沈然扶住了旁边的桌子，感觉自己头晕目眩，差点要跌倒在原地。
　　咋可能没事！！
　　一夜之间负债一千万，换你试试能不能接受！！

　　陈谨言看见眼前人摇摇欲坠的身体，下意识想去扶：“你没事吧——”

　　沈然伸出手，想去挡，但两人之间突然横插进一只手，挡住了陈谨言的同时，又扶住了旁边沈然的腰。

　　腰上传来热度，沈然一个激灵立刻站直了，连腰背上的肌肉都绷紧了，如临大敌般地往旁边看了一眼。

　　陆霁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幽灵般地走了过来，站在旁边。

　　“怎么一会没看，就喝醉了？”陆霁川垂眸看着他，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没事吧。”

　　“没事。”沈然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就是刚才有点没站稳。”

　　“哦？”陆霁川挑了挑眉，“走吧，宴会快开始了，别在外面逗留太久。”

　　沈然点了点头，眼神瞥见对面陈谨言一脸惊讶的表情，他忽略陈谨言的表情，低下头，跟着陆霁川离开了。

　　宴会厅里坐满了人，西装革履和亮闪闪的礼裙缀成一片，相互辉映。

　　陆霁川带他来到属于自己的位置，让他坐在了旁边。

　　沈然能感觉到，在刚才他一进来的时候，旁边就有许多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了他的身上，黏腻的，打量的，绝不是友善的目光。
　　他一路随着陆霁川走过去，那些目光探照灯似地跟着他，直到他坐下为止。

　　沈然有些坐立不安，无意识地靠近陆霁川，小声地问：“这个晚宴什么时候结束？”

　　陆霁川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觉得此时此刻小心翼翼贴近他的沈然有些新奇，像某种小动物，然而他表面还是不动声色，开口的声音低且沉。

　　“怎么了，之前你不是很喜欢这种场合吗？”

　　不仅喜欢，还格外如鱼得水，到处招蜂引蝶，企图和他打擂台。

　　沈然沉默了。
　　他现在最害怕的就是这句话。
　　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之前是什么样的。只能努力去贴近系统给的人设。

　　“呃……”他脑子飞速转动，半天才干瘪瘪地憋出一句话，“现在不喜欢了，变社恐了。”

　　说完后，他为了更贴近自己的人设，又讨好地笑了笑：“因为现在有您嘛。我得和您在一起。”

　　陆霁川把视线从沈然侧脸的那颗眼下痣下移开，没回答。

　　慈善晚宴事实上很无聊。

　　陆霁川坐在那里，来和他搭讪的人不少，但陆霁川也只是对他们颔首，喝一杯酒，说几句寒暄话，这些豪门世家的公子哥小姐，各个心如明镜，即使想打探什么，也只是点到为止，从不挑明。

　　刚开始来的人，只对陆霁川说话，敬酒，把旁边的沈然当做不存在，只是看了他几眼，没有说话。
　　沈然当然巴不得他们当他不存在，他现在浑身上下全是漏洞，保不准哪句话就说漏嘴了，还是少说话为妙。

　　后来，渐渐地，就有人开始胆大起来了。

　　在慈善晚宴进行后半段的时候，有位穿着白色西装，打着蓝白格领带的年轻少爷走了过来，他像是从哪里刚闲逛过来，一只手里拿着杯酒，另一只手悠哉悠哉地插着口袋，闲庭漫步似地停在了他们面前。

　　“陆少，好久不见。”他举起酒杯，微微眯起眼

　　陆霁川点了点头，也举起酒杯：“季少爷，好久不见。”

　　沈然赶紧问系统：【死系统，你快醒醒，这是谁啊？】
　　系统打了个哈欠：【这是季家的继承人，季民文。】

　　沈然：【他有啥戏份不？】
　　系统精准地给出了两个字：【反派。】

　　沈然正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季民文的视线就转到了他身上，他生得一副风流倜傥的好皮囊，一双桃花多情眼，看谁都似笑非笑，眼里盛着的深情，平等地普照众生。

　　“这位……”季民文拿着酒杯，故意顿了一下才说，“啊我想起来了，眠溪，对吗？”

　　他嗓音低沉，念他的名字时咬字缓慢，颗粒感滚动着落进沈然的耳里，他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你好！”沈然硬着头皮拿起高脚酒杯，“我先喝了。”

　　季民文笑眯眯地看着沈然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拿起手里的酒给他续上。

　　沈然迷茫地看着他。

　　“这是我在这家酒店私藏的好酒。”季民文给他倒了满满一杯酒，冲他笑得温和有礼，“很难得，沈少爷要是能赏脸喝一口，就再好不过了。”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然还有不喝的道理吗。

　　沈然拿起酒杯，又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说实话，沈然还真没品出来有多好喝。只觉得酒味浓烈，充溢鼻腔，直冲天灵盖，呛得他眼圈瞬间红了一半。

　　沈然本来就不胜酒力，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和陈谨言喝了一杯，刚才无聊的时候又喝了几杯，这杯季民文递过来的酒酒精度数很高，他喝酒上脸，脸颊立时就浮上红晕，眼周红红的，仿佛刚哭过似的。

　　“是不是很好喝？”季民文问他。

　　沈然已经晕乎乎的了：“是啊——”

　　季民文又笑了起来，桃花眼微弯，深黑的瞳孔微微发亮：“我也觉得好喝，那在下就再敬一杯酒，就祝沈少爷成功回家吧。”

　　沈然的神经被酒精短暂麻痹了大半，思维和说话都迟钝了很多，他木着舌头啊了一声，就想去抓自己的酒杯。
　　酒杯在他眼前裂变成几个支离破碎的碎片，他怎么抓也抓不住。

　　他刚伸出去的手腕又被攥住了。

　　攥住他手腕的手微微用了点力气，沈然觉得有点疼。

　　沈然抬起头，是陆霁川。
　　他刚才一直在冷眼旁观，不知道为什么又在此时伸出手去拉他。

　　“行了。”陆霁川没看他，只是看向了季民文，摇晃的水晶灯之下，他的瞳孔幽深，没有任何表情，“季少爷，您的祝福收下了，酒也喝了，该回位置了。”

　　他话说得生硬，甚至可以说毫不留情，季民文也不恼，只点了点头，非常好脾气地说：“好，那我就不打扰陆少爷了，沈少，我们下次有缘再见。”

　　说完之后，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沈然一眼，转身又飘走了。

　　看着季民文远去的背影，沈然终于忍不住出声：“那个——”

　　陆霁川在座位上端坐着，像一尊石像，石像开口也是硬邦邦的：“怎么了？舍不得他走？”

　　沈然：？
　　这又是吃哪门子飞醋。难道他跟别人喝杯酒都不行了吗？

　　他喝了点酒，脾气又上来了：“你抓着我的手，疼。”

　　陆霁川这才动了一下，瞟了他一眼，慢慢放开他的手。

　　沈然立刻把手收了回来，才握一会儿，他手腕白皙的皮肤上就顿时出现一圈淡淡的红痕，十分显眼。

　　他垂下眼，只觉得有点委屈，又不敢多说话，省得败坏人设，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陆霁川看向他：“喝醉了？”

　　沈然没说话，只当听不见。

　　“沈眠溪，我和你说话呢。”陆霁川微微提高了些音量。

　　沈然这才扯了下嘴角，没好气地应道：“对，喝醉了。您不是不和醉鬼说话吗？”

　　陆霁川：……

　　沈然想到自己到这个世界，都瘫上了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就烦闷，他干脆不再理陆霁川，拿起桌上的酒杯，又给自己灌了一杯。

　　这次，陆霁川没有阻止他。

　　沈然更委屈了。

　　*
　　慈善晚宴很快结束，沈然站起来的时候，深刻地意识到了“喝醉”是一种什么概念。

　　他刚站起来，就感觉头晕眼花，他像站在不停旋转的大转盘上，眼前的世界不断转着，世界变成了巨大的万花筒，分裂成无数光怪陆离的碎片。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扶桌子，因为头重脚轻，他踉跄了一下，手紧紧地抓住了旁边某个温热且硬实的东西。

　　沈然往旁边看去，他半个身子都靠在陆霁川身上，手还抓着他的手臂。

　　陆霁川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沈然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好像和陆霁川呛了几句，有点后怕起来，怕陆霁川一个不爽给他甩地上了，忙不迭地冲他露出笑容：“我有点喝醉了……那个，胳膊借我一下。”

　　陆霁川看着怀里笑得傻乎乎的人，实在忍不住了，揽过他的肩，往外走去。

　　沈然喝多了酒，脚步虚浮，就这样被陆霁川半带着往前走，他真的怕陆霁川一走了之把他抛在这里，也顾不得周围人的眼光了，就紧紧黏着陆霁川。

　　陆霁川的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在众目睽睽之下，陆霁川打开后车门，毫不客气地把沈然塞进后驾驶座里，自己也坐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