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洪水＋鳄鱼（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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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脑中飞速旋转，最后撑着天台的那只手轻敲了下墙壁立面，没有声张，现在可不是最好的时机。
她看了下昏迷的白雪，随后走到赵晴的位置，在还有一臂距离的时候坐了下去。
昏暗的灯光掠过角落，将影子拉长，紧接着传来两人小声的交谈。
“赵医生。”
“嗯？”
赵晴转过头看向她，身后的马尾甩出一道弧线落在肩头，清冷的眸子透过眼镜满是疑问。
“你……是酒店的医护？”
对面的人点点头，用食指将有些下滑的金边眼镜推了上去。
怀月有些奇怪：“我今天白天去的时候没见过你啊？”
“我是晚班，才刚来。”
两人此时离的有些近，怀月突然发觉她的眉骨高高凸起，上扬着如利剑一般，又宛如山峰之巅般坚毅，但整个人却都透着一股淡漠的平静。
矛盾的两方不但没有奇怪，反而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杂糅出一种奇异的和谐。
她们见的并不久，怀月除了刚才在对峙中看见女人的失态，就没见过其他的表情，一直是冷淡的样子，怀月觉得女人比起医生来，更像一个律师，还是那种百战百胜的律师，她下意识的问出了声。
“哦，你喜欢吃糖吗？”
嗯？
赵晴眼睛微睁，身形顿住，拨开刘海的手听见这句话瞬间停在了原地。
怀月扭过头，一脸懊悔的用拳抵着嘴，‘死嘴你在干嘛。’
嘴的回应是我很委屈，这句话是你大脑自己传过来的，你怪它去。
……
一时之间的沉默中响起了回应。
“什么味的？”
嗯？
这回轮到怀月傻眼了，她下意识说道。
“葡萄？”
赵晴闪过一丝遗憾，直接出口拒绝了她。
“算了，我喜欢吃草莓的。”
草莓？
嗯？草莓？
怀月最不喜欢的就是草莓。
但大千世界之中，你喜欢草莓，喜欢葡萄，喜欢芒果等等，但都不妨碍我们相交，怀月一向尊重别人的差别。
她下次可以都拿上。
她看看跟草莓气质南辕北辙的赵晴眉眼弯弯忍不住露出了憨笑，这倒让赵晴在这压抑的末日里忍不住弯起了嘴角，整个人周身刹那就柔和了许多。
她倒是出乎意料的好说话，每句话都有回应，也不知是不是怀月刚才救了女人的缘故，她才没有反对自己坐在她的旁边。
怀月在那双突然杂糅了碎光的眼光中忍不住撇开了视线，看见了白雪和女人脖颈上有些不一样的绷带手法诧异了一瞬。
平常医生都是一圈圈的缠绕至看不见伤口为止，而赵晴的手法有些特殊，她缠完之后会多拿出一根边条，在伤口处系上一个蝴蝶结，这倒跟她的外表和行为不太相符。
“这是之前在医院里弄得多了，已经习惯了。” 赵晴看着怀月有些好奇的目光说道。
“那……旁边那些？”
“对，也是我包的。”赵晴嘴上说着众人但眼神还是看向怀月。
……
怀月顿时想到了之前，眼神闪烁，纤长的睫羽猛烈地眨了几下，低头不敢对上视线，心中骤然升起一阵酸涩，微苦。
“没关系。”
什么？
怀月抬起下颚，她这是在安慰我？
“末日当下，明哲保身，人之常情罢了。”
“再说了，我已经习惯了。”她说完还像哄小孩那样摸了下怀月的头，再侧起手掌拍了两下，轻柔的触感袭来，抵在她的发端，将手心处的那道长疤凸显了出来，怀月一时之间还真没反应过来。
眼前的人真的很矛盾，一个总是冰冷淡漠的人，却总有一种历经世事后的沧桑感在不符合她年龄的身上流露出来。
……
两人的动作在末世中有一种淡淡的平静感围绕在周围。
怀月转了下眼珠，装作不经意的挪过身子。
近一点。
再近一点。
直至两人相挨，没有缝隙才停下动作，带着热气的身躯靠近，而已经收回手的又恢复冷淡的赵晴无奈的将头上扬，整个全身靠在了墙上开始休养生息。
随后，右肩上传来一个重量，不重，砸的心里直发痒，赵晴的眼皮底下连带着睫毛颤抖了几下，将一切敛在了眼下。
瞌睡来得猝不及防，赵晴本打算眯一下，骤然感到肩膀一轻，身侧的人走向了另一角。
赵晴提起了困顿的眼皮，隐隐约约看见她走向了一个小女孩的方向，递给她身边女人一个背包，漏出一角嫩黄，两人像是在交流些什么，再然后她就撑不住陷入了沉睡。
没过多久，肩膀被处传来轻轻地拍打，她瞬间睁开了眼睛，是怀月。
她凑近赵晴的耳旁，气声开口。
“我们该走了。”
走？
怎么走？
赵晴心里疑惑不已，她随即看向一旁的王冬天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王丽也醒了，看她能自由活动的样子想必伤口已经好了许多，怀月还背着刚醒还处在虚弱状态下的白雪，几人手里空空，还带着一个未苏醒的伤员。
这要怎么走，再说整栋楼已经被洪水所包围，由于凑近海岸，四周有没有什么高大的建筑，俨然成为了一座小孤城。
尽管赵晴心里疑惑着，但身体还是听话的跟了上去，周围的人都抵不住陷入了沉睡，她不由得放轻了脚步。
此时天际还是一片黑暗，正处在蒙蒙亮和漆黑之间，赵晴发现之前亮着光的手电已经灭掉了，天台上只要移动的动作轻，根本就看不见几人离去的影子，她看向前门已经只剩一片衣角的怀月，敛下了眉眼。
怪不得她说不着急，一点也不慌乱，怪不得她执意要在靠近门口的地方休息，赵晴低着头嘴角微勾，嗤笑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就跟了上去。
说不清为何要带上她，因为她是医生对团队更有利吗？
但下意识的他还是选择相信，想到她之前的动作，想到之前不似作假的真情流露，也不愿多想。
……
几人此时已经进入了楼梯，王冬天走在最后，将门轻轻地闭上，就这样走的悄无声息。
寂静的楼梯道传来窸窣的轻微脚步声，并不快，接连响起，每一步都带着沉稳。
此时几人还不敢开手电筒，只有王冬天扶着的女人和还没适应光线的赵晴走的异常缓慢，需要借助扶手的固定，而在最前方的怀月，娇小的身躯扛着人，虽也缓慢却依旧走的平稳，她的眼睛似乎已经适应了黑夜。
几人下了一层，才敢打开手电，将前方的路照亮，不过依旧调到了最小的光源。
他们所走过半层楼梯，而下方已经被洪水完全侵占，上面还有碎布和枝叶在飘荡着。
“老大，我先扶着她。”
怀月现在也往下走不了了，便将白雪交给了王冬天，她之前已经观察过了，这栋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改建还是上面要求，每层的楼梯口都有一个小窗。
之前本来打算水漫上来后在天台上将船搭好，直接到其他的地方，但现在这种情况，只能采用她爬楼时在脑海中浮现的第二套方法。
不过没想到的是这次有了一个意外收获，怀月转头看了下在后面踏出脚又收回的赵晴，拿着一条长绳噗嗤一声扑入了水里。
水里倒不算冷，并没有怀月之前所预料的寒气，怀月在水中勉强对着头顶的射光找到了路，水里这时还没有什么过大的阻碍，她双手向前一拨，身躯一移，发丝在身后飘舞着。
随后看准对着窗口使劲一拽，将自己拉了过来。
她像一条泥鳅一样，极其顺利的就滑过了不大的出口，这时，口中开始冒起了小泡，挤压感从肺里传出，脸色开始变白发紫，尤其是脖颈上的青筋暴起，都在说明她的耐力已经到限。
怀月赶紧向上游，脚下是无端的深渊，前方没有一丝光亮，整个人像是被无边的黑暗所包裹，整片空间在把她向下压，怀月不停的用力向上扑腾着。
一下又一下。
水面上荡起的波纹越来越大。
没过多久，她就露出了头。
“噗……”
怀月大口的喘着气，极度缺氧的身体让她胸口大幅上下。
氧气将混沌的脑子逐渐变的清醒，怀月连忙将船从空间中取了出来。
嫩黄色的船身在发黑的水面上显得尤其显眼，怀月拽着船身，翻身使劲，爬了上去。
顾不上此时没恢复的身体，还有湿透的全身，怀月将长绳系在了船身，看向幽深的水面。
而另一边看着终于不动的绳索，王冬天直接将它绑至在白雪的身上，让王丽先去，看了一眼赵晴，随后开口。
“赵医生，你先去，我们随后就来。”
赵晴看着他摇了摇头，距离虽不远，但是王冬天要带着一个人，显然要困难很多，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让他们先走，更何况自己……。
她看着眼前的水面，神色比之前更冷上几分，如同即将崩塌的雪山，细瞧下甚至带了些脆弱和无助，她喉咙微动，强装镇定的开口。
“你们先，我在后面还能应对意外突发情况。”
王冬天想了想，也是，便没有拒绝，将手电交给了她，没有注意到赵晴那变的僵硬的身体。
但眼前只有这一条生路，别无他法，赵晴给自己做着各种心理建设，太阳穴处越来越肿胀。
脑海里的画面变来变去，呼救和海洋如同千根针同时刺在他的心脏中，使她呼吸骤缩，来来回回，却最终定格在一个小女孩的笑脸上，看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身体，心下一横，跳了下去。
另一边怀月已经接到了王丽，时间一点点过去，显得有些焦急，怎么还没有出来。
“他们怎么还没来？”王丽显得有些慌乱。
怀月点点头，是啊，时间有点久了，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正当怀月准备跳下去时。
她看到了亮光，明黄的光晕开始逐渐扩大，两道身影开始渐渐明晰起来。
终于，水面响起了噗嗤的喘气声。
王冬天带着白雪先出了水下。
“老……老大。”
王冬天此时力气有些耗尽，虽然白雪已经清醒，但还是很虚弱，大部分都要靠他去拉着，此时他真正体会到了一次濒临死亡的慌乱。
自己就算了，身边还带了个人，但想到怀月的嘱托，他宁死都要把人带上来。
怀月连忙拽着绳子将杀去力气的白雪拉上来，看她胸口还在起伏，随后将上了一半的王冬天也拉了上来。
“赵晴呢？”
怀月向下瞅着，问向王冬天。
“她……她说垫后。”
水面上此时还有泛白的光，但随即，那个波纹变的越来越小。
不好！
她突然想到之前看到赵晴的动作，心里被重锤击下，手不由自主的攥了起来。
不加思索，在王冬天愕然的表情下跳了下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