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MY WA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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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黄静怡看看身后不停播放着的曾经，台上的玫瑰小姐一次又一次的躲闪用动作隐蔽的遮住自己的裙摆，终于挥挥手让它停止。
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她自己在折磨自己，她其实心里也清楚，沈芸熙说的没错，是她不肯放过自己。
“净化我……我的执念有什么？我想想……我希望再见一面我母亲，或者也不用见，有人能告诉她我还好好的就行，让她不要再操心我，我希望再看看那个小巷子里的孩子，尤其是悦悦，是她带头送的我那盆蒲公英，我还希望……”
她想了又想，絮絮叨叨了一堆，竟都是别人。
“我是在问你，‘你’的执念。”沈芸熙重复道。
“这就是我的执念啊，我不祈求妄加的无端揣测和偏见诽谤消失，因为我知道这根本不可能，有人存在的地方就一定会有这些负面产生。我只是希望那些对我好的所有人都能过上幸福的生活而已，不用大富大贵，平平常常就好，每天撑死了只为些日常琐事发愁，风轻云闲、市井烟火，然后生活里点缀着柴米油盐。”
沈芸熙抽抽嘴角：“你在跟我开玩笑吗？这是我能做到的吗？”
黄静怡看着她，被烧焦变形的脸一瞬间恢复了原貌，一双眼睛格外认真的撞进沈芸熙的视线，她用轻声但却绝不敷衍的语气说：“我只要一个承诺。”
“你承诺会去找我的母亲，会帮我编织带着玫瑰气息的谎言，承诺去看小巷里的孩子，给他们传递蒲公英的温暖。”
“沈芸熙，我只是在用生命跟你换一个承诺。”她说。
“哪怕是骗、是哄、是编，至少现在你要让我相信你会去做。”
“行。”沈芸熙略微思考后应了下来，去见黄静怡的母亲也没什么，毕竟她住的医院和自己母亲是同一所，也算是能有些联系，去关照孩子们就当是干点好人好事给自己积德了，据说干玄学这行的都有些折寿。
与此同时顾姜苒也紧跟着附和：“好。”
她没有思考太多，只是单纯的感慨，或许是她还有些天真，总是不忍心让人失望，又或者她只是身上有着对别人过多的无用怜悯，但这都不妨碍顾姜苒许下这么一个承诺。
“那行，我给自己选的死法是一场华丽的演出，被杀死被烧死被随便怎么死，至少我要死在舞台上。”
得到许诺后的黄静怡整个人放松了不少，连语调都变得懒散，好像在她回忆外威胁人生命的温室不值一提，重要的只是此刻。
“我要被人看到，我不是不会发声的只能任人观赏的玫瑰，我要被人听到我的声音。”她说。
即使玫瑰无法逃脱被折断的命运，那它也会用自己周身的刺去攻击企图伤害自己的人。
这一刻一株人造塑料玫瑰长出了血肉制成的刺，不只是给摘玫瑰的人留下些几天就能被治愈的伤痕，尖刺戳穿对方的身体破开所有的防御，在花枯萎的那天，摘花的人同它一起走上了绝路。
黄静怡再一次站在了酒吧的舞台上，这次的台下没有人山人海的观众，只是冷冷清清的站着两个人，两个女人，她们不像自己往常的男观众一般热情的对“玫瑰小姐”趋之若鹜，甚至有一个还闭着眼。
“明天会是一个好日子吗？”黄静怡突然问。
一时间不知道对方是在说歌的名字还是单纯的发出一句疑问，但顾姜苒本着绝对不让一句话落在地上的原则轻声回复道：“会的，明天会是一个好日子，不管是对你还是我们。”
明天的太阳还会照常升起，只是世界上少了一朵玫瑰，多了一个迷路许久终于找到了回家方向的人的灵魂。
黄静怡的谢幕曲还是那一首《MY WAY》，从认识到现在她没再唱过一首舞台上的歌，只是执着的说着她想要走的那条路。
她也的确走出了自己的那条路，虽然路上荆棘遍布让她走的磕磕绊绊浑身是伤，即使路上出现的人改变了她的形态折断了她的花枝，可她还是走到头了。
黄静怡终于走到了自己路的尽头，迎接了属于自己的死亡，在生命的最终台下站着的不是会起哄说她放浪污浊却又想尽办法窥向她裙底的追捧者，只有冷冷清清的看着她、注视着她、没有什么腌臢心思，仿佛真的在欣赏她歌曲的将要杀死她的凶手。
顾姜苒还是没忍住睁开了眼，一片光照亮了舞台，消弭掉了酒吧永不变换的红，浓烈的酒香伴随着烧焦的气息强势的钻进她的鼻子，她再也闻不到一点玫瑰香。
火是沈芸熙放的，却不是用什么系统给的技能，她打烂了无数酒瓶，拿着卡座上被遗落的打火机轻飘飘的一按，为表演增添了不少氛围。
“我杀不掉我自己，他也不会允许有人杀掉我，因为我们两个人的命连在一起，其实我自己都很奇怪，明明我这么讨厌他，为什么最后死掉了却还是跟他绑在了一起。”
“我被他藏在土里，只能借着有人来这里放线索卡的时候偷偷做些手脚，原来没有刺也是有好处的，我重见天日了。”她说。
在表演的最后舞台被火焰吞噬，黑色的空间不稳的震动、破碎、露出些室外的场景，玫瑰们发出痛苦的哀嚎，却又不受控的萎缩凋谢，落在地面的枯萎花瓣解析变成漫天的黑色孢子，血肉制成的温室墙壁猛烈的抽动，虫群缩成一团痉挛的化成一滩滩恶臭的烂肉。
嘈杂的声音一阵又一阵的回荡在这片空间，空中的眼睛吐露出难以入耳的谩骂，但黄静怡没受影响声音很稳很轻，却又重重的敲在了顾姜苒的心上。
她开口像是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也没吭声，任由自己在火光里融化，沈芸熙大概能猜到，于是在黄静怡就要彻底消失在那片火里时，她开口道：“是人。”
话很短，没有前后关联下好像很无厘头，但黄静怡和她还有顾姜苒都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在说什么。
当了很多年玫瑰小姐的黄静怡、当了很多年失败品的黄静怡、当了很多年塑料玫瑰被埋在土里的黄静怡，是人。即使她干了很多错事，即使她消失前融化扭曲变形，即使她在温室里外显化形是一朵玫瑰，可她依旧是一个人。
黄静怡露出一个微笑，散了，身体变成星星点点的亮白色孢子，与温室里的黑色融在了一起。
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记住你给我的承诺，再会。”
那片漆黑的束缚了黄静怡许久的暗色空间碎了，和她所遭遇的所有一切偏见不公、诽谤束缚的悲伤一起消失在了这片花园。
顾姜苒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崩坏的温室和飞速两两相消的异色孢子，有些恍惚：“就……这样？这就算完了？”
那些孢子消失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任务进度：31%】
她有些懵，感觉今天晚上经历的一切有些雷声大雨点小，好像那么的轰轰烈烈结局却意外的平淡，这么说也不对，黄静怡的话也实打实的刻在她心里让她一时半会回不来神。
她评判不了黄静怡，更没有资格来评判她，从头到尾她也只是想要活着。
天上的眼睛依旧存在，却失去了生机，变得干瘪浑浊，一行行血泪顺着肉壁流下融到了地上早就被血液浸湿的土地，那些带刺的藤蔓干枯发褐，变得脆生生的，手一捏就碎了，留下满手的黑色粉末。
“这么简单？”她问。
顾姜苒明明记得自己穿越前看过的小说里，主角都是过五关斩六将，拼尽全力，浑身狼藉没一块好肉最后才丝血反杀，怎么到了自己却只是有惊无险脏了衣服，身上撑死了长了几片叶子，有些擦伤和细碎的伤口，除此之外再没什么更严重的伤了，不免长松一口气。
“有吗？”沈芸熙反问。
“你和许雨桐被感染快成了玫瑰，我透支能力暂时还没法用，所以现在也没办法消掉那些花枝叶片，而且我之前没有试过也不清楚效果，不确定到底能不能彻底消除污染带来的影响。”
“这可一点都不轻松，甚至称得上惨烈，两人负伤一人失去作战能力，而这只是我们的第一天，任务完成了甚至不到一半。”
系统最开始发布的任务是完成副本“玫瑰别墅”还要解开黄静怡的心结并净化黄静怡，顺带清理了污染孢子。
他们这些嘉宾要拍摄五天，期间的活动范围肯定不可能只有这栋别墅，“玫瑰别墅”只是副本的名字，更方便她们俩和系统称呼罢了，真正要经历的是这五天里发生的所有，他们会因为拍摄去各个地方，而这么低的任务进度就代表后面四天也绝不会好过。
“那李伟亮肯定还活着喽？”顾姜苒边走边说：“毕竟这么像反派的家伙下线这么快一点水花都没有真的很奇怪诶。”
“怎么会有人就这么放任和自己命牵在一起的人走向死亡还不阻止就认命了的呢，反正我肯定不会，那怕死的家伙就更不会了，多半是有什么后手之类的，肯定，书里都是这么讲的。”她笃定到。
这片玫瑰温室在黄静怡和那颗巨大的眼球消失后又恢复了白天镜头下看到的样子，在透明的玻璃壁下一朵朵娇艳的花并排盛开，或许在散发香气，但顾姜苒久被摧残的鼻子也闻不到了。
地上没有了血迹没有了碎尸块，只有一屋沉睡的玫瑰，连沈芸熙都看不到那些隐藏起来的画面了，这里静悄悄的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顾姜苒其实很会见缝插针，在黄静怡都快要消失了她还在偷偷吃瓜，她总觉得自己靠这个技能如果沈芸熙不强制要求混娱乐圈的话她当八卦记者也能出名，绝对会是业内顶尖的存在。
透过温室的玻璃看天色还不算太早，她们还来得及好好收拾一番自己赶紧去休息，不至于第二天的拍摄太过显疲态，至于那些从身体里汲取血肉长出来的叶片……总会有办法的，顾姜苒乐观的想。
“喂，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沈芸熙看着顾姜苒的身侧突然道。
与此同时一朵待开的花苞夹杂着众多的叶片从玫瑰丛里探出头来，是许雨桐，她身上的异化更严重了，一看就没有老实的找个地方呆着，此时跑的气喘吁吁。
那些玫瑰枝桠带走了她太多的体力，让她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好在没什么大碍，外露处没有明显的伤。
没有参与黄静怡告别演唱会的许雨桐显然还有些疑惑，只是知道房间剧烈震动之后那些长得巨大的玫瑰突然枯萎，花瓣一片片的砸在地上，整间温室都在褪色，血肉慢慢融入泥土露出了原本的玻璃面，夜光和路灯缓缓照进给了它模糊的光亮。
许雨桐见了两人，开口就是：“我总算是找到你们了，看样子事情这是……解决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听到个解释了？虽然是我要跟上来的，但我觉得出生入死这么一回咱们仨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我该有个知情权。”她晃了晃胳膊说，带着手臂上的长枝叶片也一颤一颤的动。
顾姜苒大脑瞬间空白，有一种没复习就上了高考考场的感觉，原来她忘了这事了！
这下需要解释的可就多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MY W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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