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醉春》都城有雾

1、一月·蛰伏

　　“姐姐，姐姐，再讲一讲从那么多诅咒中挑中我的故事吧！”尚且幼小的诅咒连眼睛都没有，就用自己稚嫩的声音恳求着要听自己亲身经历的故事。

　　“好啊。”她的声音还维持在16岁，高中生的声音清脆又带着少女懵懂的情感，“很久很久以前……”

　　“姐姐，姐姐，只是上周。”诅咒虽然年幼却也生了灵智，和其他浑浑噩噩只知道破坏的诅咒不同。

　　“好，上周。”她从善如流改口，“上周，我觉得自己最近吃的太油腻了，于是想吃点清淡的，所以我来到一片大森林，需多人类在这里驻足，当我吃饭完后，就发现了你。”

　　她伸手点在诅咒额头上稚嫩的树杈，“原来你可以吃我不喜欢吃的东西，刚好我缺个垃圾桶，所以我就把你捡回家了。”

　　“哇……那姐姐，现在可以给我起个名字了吗？”尽管这个故事听了很多遍，可诅咒还是配合的鼓掌。

　　“花御。”她随手塞给花御一些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

　　……

　　“漏瑚……因为那天我突然想吃点热乎乎的食物……”她若有所思。

　　……

　　“陀艮……那天我想吃海鲜……”她直接套公式。

　　……

　　“真人……那天……”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面前刚刚诞生的诅咒打断。

　　“是因为那天你想吃人了，对吗？！”真人抢先回答。

　　真人不愧是从人类对人类的恶念中诞生出来的诅咒，脑子就是比传统诅咒更好用。

　　“不，因为那天，是我的忌日。”她抬手弹一下真人的脑门。

　　“忌日——是人类才有的节日吧。”漏瑚不解的看向她，再怎么看面前这位也丝毫没有人类的形态。

　　浓郁近乎黑夜的长发披在身后、散落到地上，对于人类来说只是角蛋白构成的物质，放在这里来看却是一如不留神踏入就会触发的陷阱，像蛇抑或是真正的黑夜一样将任何生物包裹至窒息死去。

　　矗立在额前的两个同样漆黑的角朝着天空生长，最后盘旋、蜿蜒、扭曲在一起形成悬空的王冠。透明的黑纱被角刺破，轻柔的遮住她的脑袋，明明不管从任何角度看都是透明的黑纱，却偏偏从任何角度都看不到她的脸。

　　身躯部分特地偏向人类，可与脑袋大相径庭的身躯越发凸显出其非人的特质，更别提走路时双脚不曾落地的飞行模式，双手——或者是成为爪子。

　　总之不管怎么看她都是位强大到不能再强大的诅咒，只记得自己的诞生，还未曾经历过死亡。

　　“你是人类？”真人试探性的抓住她脸上的黑纱，想要掀开，好奇是孩童时期的共性，于是真人又得到一个脑瓜崩。

　　“或许。”她并未肯定或者否认，照例在手中凝聚出一团漆黑的情绪，塞进真人的嘴里。

　　每一只她捡回来的诅咒都经过同样的喂养方式，根据他们不同的食谱找到合适的食物，每天定时定量一股脑塞进对方的嘴里，虽有暴力喂养的成分在，但对诅咒来说最合适不过。

　　不信？不信的话可以问问花御、漏瑚和陀艮他们。

　　“让我们吃这些，你吃什么？”真人一边吸收其中的力量，一边好奇的看向她。

　　“当然吃好吃的。”她回。

　　“姐姐说的好吃的到底是什么？”花御的声音在每位诅咒的脑袋里传开。

　　“那当然……”

　　那当然要从很久之前讲起——

　　总是说很久可能没什么概念，十年，好似弹指一挥间，可实际上就是很久。

　　久到每一天，每一天我都记得，我死在十年前，16岁的时候。

　　那还是个夏天呢，没有下雨，却一直闷热。

　　早上出门寄出了包裹，寄给需要它的人，寄给我能找到的最合适它的人。

　　中午没胃口吃饭，就想起某人说的苦夏，食之无味、食不下咽，可能就是这样吧。可就算没胃口也是要吃饭，这是为了生存不得不做的事。

　　下午门铃响了，从猫眼中看到是某人来了，于是推开门，看到了低着头的他。

　　“怎么了？”抬手摸摸他的额头，有些热，苦夏的人有中暑的可能，“喝杯冰水吧，空调开着，屋里凉快。”

　　他抬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没什么力气，却让人动弹不得。

　　“怎么了？”抬手撩起他前额的头发，继而看到了他脸上的血滴，“……”

　　我很镇定——不对，心里有恐慌……也不准确，心脏跳的快？不完全是。

　　哈哈，说实话，我忘了当时的感受。

　　那双略带薄茧的手就这样扼住我的咽喉，力气很大，连话也不说，只有骨头发出咔吧咔吧声响。

　　我反抗了吗？不记得了。

　　再怎么说男性和女性有一定力量差距在，普通人和咒术师也有不可磨灭的鸿沟。

　　痛吗？不记得了，只是按照常理大脑在临死前会分泌出让人免除一切痛苦的物质，这样就够了。

　　他眼睛通红，悲伤又带着怨恨，他在难过什么，又在愤怒什么。我不明白，人类无法留住他，人类的尸体当然更不行。

　　他如同来时那般关上门，从此不会再来了——我知道。

　　外面开始稀稀拉拉的下雨，闻不到空气中的土腥味，身体的温度如同站在寒风中那样慢慢流失，死亡从开门那刻降临直到现在也未曾结束。

　　我连闭上眼睛的能力都没有，睁着充血的眼睛看着天花板——明明很久之前就觉察出了他情绪不对。

　　明明跟他说有些责任不必一个人扛在肩上。

　　明明说过就算哭出来也没关系。

　　明明——就差一点。

　　你问明明是谁？明明是再也无法触及的美好未来，不管是我还是他——夏油杰。

　　【……】

　　“怎么不说话了？”真人在她面前挥挥手，没有反应，他又大胆去抓那层黑纱。

　　她抬手又给真人一个脑瓜崩。

　　“刚才又睡着了？”漏瑚看向她，火山头造型的脑袋上没有眉毛，却恰到好处的做出皱眉的表情。

　　“是饿了吗？”花御关心的问。

　　“刚才说到哪了？”她只关心这个。

　　“说完【很久之前】就没有了后续。”真人捂着额头朝后跑几步，不再凑到她面前。

　　“是有点饿了，我出去吃点东西。”她起身，双脚离地朝出去的路口走去，“很快就会回来，别担心。”

　　陀艮变成一只小章鱼落在她的肩膀处，要跟着她一起外出。

　　她抬手戳戳陀艮带着弹性的脑袋，“我出门了。”

　　“这是人类的习惯吧。”真人看向漏瑚。

　　“我们才是真正的人类。”漏瑚并不在意她为何会有人类的习惯，反正任谁都能一眼看出她和他们才是同类。

　　她喜欢人多的地方，于是往热闹的市中心走去。

　　普通人多的地方也有其他咒术师的存在，她知道咒术师是她的敌人——虽不至于是天敌无法抵挡，那也要尽量避免被咒术师或者咒术师的鹰犬看到。

　　因为人类向来容不下异类，尤其是像她这样危险且自知的异类。

　　她从人们的心里走过，一个又一个亮起来的点像是地砖的缝隙，她路过时会带走缝隙中生长出来的漂亮的花，那是她的食物。

　　人类美好的情绪。

　　这听上去有些奇怪，她明明是各种阴湿黑暗集合出来的诅咒，却偏偏喜欢人类积极向上的情感。

　　那咋了。

　　那谁谁谁当咒术师还生吃诅咒呢，不一样都能变得强大。

　　她毕竟不是一人出门，难免要带走些陀艮爱吃的东西。她不喜欢这些负面情绪，对她而言就像是难喝的药剂，有用但味道不好，所以她拒绝，团成一团直接塞到陀艮嘴里。

　　小章鱼用力嚼嚼嚼，她便继续往最热闹的地方走去。

　　【……】

　　“拜托了，明天的嘉年华可以出席吗，可以吗，可以吗？”我双手合十，期待的看着站在面前的夏油杰，“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嘉年华？”夏油杰对这个词汇稍有陌生，“而且你一生的请求不是早就用掉了吗？”

　　“人的一生总是会有超多的请求。”我将两张票在夏油杰面前甩来甩去，“嘉年华简单来说就像春日祭、夏日祭之类的节日。”

　　夏油杰从我手中抽走一张票，连看都没看直接塞进口袋，“如果明天有空，我就和你去。”

　　“好耶。”我下意识的忽略前半句，“到时候记得电话联系——就算不来也要告诉我。”

　　“好。”夏油杰还是笑着和我挥手作别。

　　其实夏油杰有点讨厌人，这是我最近才确定的事情。

　　这其实有点像社恐人在壳子里躲久了开始逃避现实，毕竟就算再怎么讨厌人类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人类了。

　　除非是在准备什么人类补完计划，不过就算是那种计划也不可能将全部人类都消灭啊。

　　我有点担忧，我知道夏油杰一直在有点宗教性质的学校上学，宗教信仰这种东西搞多了最终难免归于虚无主义——还是得把社会化训练提上日程。

　　【……】

　　小章鱼柔软的触手隔着那层黑纱在她脸上戳戳，似乎是在问为什么她停下了脚步。

　　她停在明亮大堂的入口，这里正在举行游戏嘉年华。

　　她飞入人群，罕见的没说什么。在她眼中这里就是糖果厂，色彩缤纷的糖果毫无保留的呈现在她眼前，任她挑选。

　　这里没有陀艮爱吃的东西，小章鱼只能继续嚼着之前那团。

　　她巡视的目光也停下，她看到了二楼靠近栏杆的地方有个双眼明亮的少年。

　　少年正和身边的同好说着关于游戏的一切——在现实中受到的挤压在此刻全然都不重要，即便这短暂的嘉年华如同烟火般熄灭，哪怕在重新回归现实后他仍旧要忍受孤独的痛苦，在此刻全然不重要了。

　　她来到少年身边，伸手将那团因为珍贵而越发闪烁的光团从一汪黑色中捞起，像西瓜中间最甜的那块，她不曾犹豫，一口咬下——生日快乐。

　　【……】

　　那是夏油杰最近最喜欢的那款游戏的嘉年华。我和他的游戏账号互通，也能看到他的游戏时长。

　　“这里还有游戏周边贩卖呢。”我买下两个挂件，一个挂到他手机上，另一个挂到我手机上，“你最近蛮喜欢这个游戏的对吧，制作组还在这场嘉年华中放了很多彩蛋，我们来找找看吧。”

　　“好……”夏油杰好字还没说完，借由他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睛，他看到了新鲜出炉的诅咒，“稍等，我去下洗手间。”

　　“诶？我在这等你。”我看到夏油杰绕了个远路走向洗手间，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等待。

　　夏油杰亲眼所见诅咒的诞生，或许早已暗中积蓄力量只是借由那两人的口角，又或许普通人就是如此轻而易举催生那些难以祓除的诅咒。

　　总之夏油杰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放出他控制的咒灵，一边将诅咒吞食，一边将催生诅咒的两人推到洗手间。

　　“喂，你们是一伙的吧。”其中一人一脸不爽，“要我说游戏剧情和机制就是垃圾，最后强行大团圆结局，那些弱智最后还企图和反派合作的npc有什么好拯救的。”

　　夏油杰没说话。

　　“你反社会人格啊，他们也是被迷惑了好吗，放你在那种情况下你能做出正确判断，站在什么上帝视角，你以为你是上帝啊。”另一人不甘示弱。

　　夏油杰动用了点咒术师的手段，让外面的人暂时无视洗手间，他并不打算评价这两人，同样也不选边站，他什么解释也不听，把这两人揍了一顿，最后还下暗示让他们以为是自己摔倒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不舒服吗？”我等了一段时间，才等到夏油杰。

　　“嗯，大概是苦夏吧。”夏油杰的声音很轻。

　　这是他一贯的说辞。

　　我了然的点点头，“主办方没舍得开空调，这里人又多，我们出去吧。”

　　“抱歉，最近难得和你出来一趟。”离开嘉年华会场，夏油杰满是歉意。

　　我停下脚步，转身抬手用力拍着他的脸，“不要抱歉，又没有做错什么。”

　　我尽力想让他融入进人类社会，可我忘了，夏油杰和我从根本上就不同。

　　【……】

　　记录——□□□□年□月

　　□□□□市□□大厦，二楼

　　某高中生少年被数人肉眼目击，从二楼跳楼自杀身亡

　　“围观群众第一时间报警，并拨打急救电话，一般来说从二楼跳下基本不会身亡，可该名少年在急救人员赶到现场时却早已没了呼吸。”窗·伊地知洁高将他知道的情报汇总。

　　“是不是他运气不好？”东京咒术高专今年的新生·虎杖悠人看向伊地知。

　　“我们的‘窗口’在少年死亡后几分钟内捕捉到了咒力波动。”伊地知表情严肃，他看向站在一楼大厅抬头看向二楼坠亡处的特级咒术师·五条悟。

　　“是不是只要我们把那只致人死亡的诅咒祓除掉就没事了对吧。”同为今年的新生，钉琦野蔷薇斗志满满。

　　“……如果真是这样简单的话，应该不会让五条老师也来。”同样是今年新生，伏黑惠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站在一楼大厅抬头看向二楼坠亡处的五条悟。

　　现场早在第一时间封锁，他们几人站在封锁条内部，警务人员站在外面和普通人解释。

　　“只有中间这部分有残秽。”五条悟连眼罩都没摘掉，大致将建筑内部空间扫视一圈后，除了这部分空间外，其他地方均没有见到咒力留下的痕迹。

　　“没错，这是今年第一起有咒力波动的自杀记录。”伊地知欲言又止。

　　“直接说吧，他们身为咒术师早晚也会知道。”五条悟摘掉眼罩，却仍旧没有发现什么。

　　“早晚知道什么？”钉琦野蔷薇问。

　　“我来解释吧。”伏黑惠虽是今年新生，却因为五条悟的缘故很早就开始接触咒术师的世界，“最早出现有咒力波动的自杀记录是七八年前，或许更早的时候也有，不过那是没有归类也就不在其中。”

　　伏黑惠说着看一眼伊地知和五条悟，这两人没有阻止，他便继续说下去，“八年前突然出现大规模自杀事件，短短一个晚上几百人的小村庄全部自杀身亡。”

　　“没错，经过咒术师赶到现场勘测，并非诅咒师所为，现场留下的咒力残秽也少得可怜，最重要的是无法根据残秽追踪到任何诅咒。”伊地知接过话题，“在之后的几年内时不时会出现少则几十人的集体自杀事件，当时毕竟还有诅咒师集团在，以为是诅咒师模仿作案，直到两年前，窗观察到大量负面情绪集合酝酿出诅咒并导致周围人自杀，五条先生将诅咒祓除，自杀事件才告一段落。”

　　“也就是说，现在重新出现的自杀事件是因为诅咒又诞生了？”虎杖悠人一脸不可置信。

　　“具体是诅咒还是诅咒师模仿作案，尚未可知。”伊地知瞥一眼五条悟，没有第一时间下结论。

　　“你想说是杰？”五条悟重新戴好眼罩。

　　“夏油老师？”钉琦野蔷薇一脸不可置信。

　　“不可能吧，感觉夏油老师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啊。”虎杖悠人同样是一脸震惊。

　　“开玩笑的，你们去二楼看看。”五条悟指挥学生离他们远点。

　　一年生的三人一边讨论着，一边走上二楼。

　　五条悟和伊地知走到一旁。

　　“不可能是杰所为，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窗的监视下。”五条悟说。

　　“的确如此，可按照约定，一年中有一天窗不会监视夏油先生。”伊地知鼓起勇气反驳五条悟，“那位小姐的忌日……”

　　“……是今天啊。”五条悟意识到了什么，“往年的今天他不会离开高专……”

　　“很遗憾，天元大人的结界显示，夏油先生今天早上离开了东京咒术高专。”伊地知低下头。

　　“哈——”五条悟突然笑了一下，“这么快就把那家伙今天的行动记录查了个遍，看来是铁了心给他定罪啊。”

　　夏油杰站在墓园门口，没有走进去。

　　墓园是人最后温暖的摇篮，大家带着或是平静或是不甘睡在地下。

　　从地上走过的人来来往往，只能靠着墓碑上的名字和照片辨别自己的血亲。

　　他从门口买了几束白花，却迟迟不敢送到他们面前。

　　真是奇怪啊，夏油杰想，明明当诅咒师的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被死去的那些普通人绊住过手脚，重新成为咒术师后却反倒害怕起来。

　　“是这里吗？”漏瑚从后门走进墓园。

　　“最开始那几年，姐姐会来这边，森林是这样告诉我的。”花御和漏瑚站在一起，看着面前几乎密密麻麻的人类的墓碑。

　　“没什么值得注意的点。”漏瑚扫过一大片墓碑，没有从中感受到一丝关于她的咒力气息。

　　“森林说，姐姐会站在那里。”花御指着一片墓碑。

　　“那我们去看看。”漏瑚率先朝那边走去。

　　夏油杰最终还是决定走进墓园，他不知道他们是否愿意再次见到自己，哪怕是过失杀人，加害者在受害者面前陈垦致歉也不一定会被原谅，更何况那根本就是有意为之。

　　“这里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漏瑚和花御站在她曾经站过的地方看着周围的一切。

　　人的姓名千奇百怪，制作成墓碑后被框定在狭小且冰冷的石板上，统一大小的字体一眼看过去竟分不出区别。

　　“有咒术师来了。”花御通过周围的绿色植被传递过来的消息得知有位和普通人完全不同的人类要过来。

　　“那又怎样，杀了便是。”漏瑚并不在意咒术师，他们足够强大。

　　“但姐姐会知道我们来过这里，如果她很在意这里的话。”花御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打消漏瑚要在墓园动手的想法。

　　“嗤，留他一命，我们走。”漏瑚没思考多久。

　　除却最开始她将他们捡回家喂养之外，漏瑚他们心甘情愿在她面前低头做小的最大理由便是她也同样足够强大。

　　夏油杰抱着几捧花束来到墓碑面前，什么话也不说只是轻轻将花束放到墓碑面前，该说什么才好，不管说什么都不会好。

　　她的墓碑并不靠近这边，听说是当时这边只有这几个位置，所以埋葬她的位置隔着几个墓碑。

　　夏油杰走到那边，同样放下花束，他蹲下来，和墓碑上她的照片对视。

　　哪怕过了这么久，夏油杰也一眼认出来这张照片是由他们最后一次的合照裁剪而来。

　　夏油杰记得她很努力的想让他开心起来，普通人尽的最大努力，在咒术师看来不过是帮蚂蚁搬运食物那般轻易。

　　“我……”夏油杰张张嘴，有什么话要说出口——不管爱也好、歉意也好又或者终于能坦诚相见的将他心中不能见光的阴暗念头全都倾诉出来，在这一刻不过是上课铃声响起后迟到者的狡辩。

　　“夏油杰对吧。”略带冷漠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夏油杰转身看向来者，是咒术师，大概是御三家那边的咒术师。

　　对方看到夏油杰不说话，明显紧张了一瞬，“只是、有些事需要、夏油先生配合调查一下。”

　　“夏油前辈。”临时征调过来的七海建人匆忙从队伍后面走到前方，“今天再次出现了一起自杀事件，有咒力波动存在却没有找到诅咒。”

　　“我知道了。”夏油杰只是转身再看一眼她的遗照，接着主动走向咒术师那边，“走吧。”

　　咒术师高层明显给来“请”夏油杰回去的咒术师下达某些要束缚夏油杰的要求，毕竟是特级咒术师，能给他们面子主动回去就算是烧高香了，他们直接将高层的话抛到脑后。

　　“五条前辈和东京咒术高专的学生们都相信您，我也是。”七海建人走得靠近夏油杰一点，“请不用担心。”

　　“我不会杀人的，尤其是今天。”夏油杰表情称得上冷漠，或许还带着怨恨但更多的是难过。

　　她回到他们的【家】，竟然所有人都不在。

　　小章鱼慢悠悠的落地再次变成超大号肌肉章鱼。

　　“出来吧。”她看向外面，在设立的屏障外面出现了一个人影。

　　隔着层黑纱，没人看到她微微皱眉，“普通人？”

　　“只是借了个壳子而已。”对方并没有贸然闯入屏障，反倒是礼貌的朝她行礼，“初次见面，希望没有给你留下坏印象。”

　　她并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对方。

　　“不知你对颠覆世界可有想法？”对方继续说下去，“颠覆这个满是人类的世界，让诅咒成为世界的主人。”

　　“……”她越发沉默。

　　陀艮有些担忧的看一眼她，接着准备把人赶走。

　　她伸手制止陀艮的行动，“继续说吧。”

　　【……】

　　从忌日变成生日的过程很简单，简单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身体的温度渐渐下降，大脑的意识逐渐模糊，各项器官机能有序停止，直到最后睁着眼睛也看不到世界。

　　那一刻我到底在想什么呢，是否会痛恨那个相信夏油杰的自己，是否会后悔没有在夏油杰进入宗教性质学校时和他分手，是否会害怕自己真的就此死去……

　　当我再次有意识时，我已经不再是【我】。

　　如同刚刚分娩而出的小羊湿漉漉的落地便能站在地上看到母羊的尸体。

　　我看到自己倒在地上，眼睛睁大布满血丝，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惊恐还是害怕，喉咙处的致命伤显现出如同雕刻般的手印。

　　人类不就同两脚羊一样吗。

　　我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最后只好伸手合上那双眼睛——

　　如果【他】也能这样做就好了。

　　【他】是谁？

　　凶手？爱人？或者两者兼是。

　　我感受到外面世界发生的细微变化，作为新生儿想要活下去的雷达在疯狂提醒——我该走了。

　　终究是舍弃不掉自己，我并没有犹豫太久，无师自通用那股无形的力量卷起我的尸体、驱赶附近和我一样但比我低下的同类伪造出血肉被吃的假象。

　　逃走的时候我隐约知道了夏油杰这样做的原因。

　　说来也讽刺，他因我能催生出怪物而不自知的能力便杀了我，我也因此变成了真正的怪物。

　　但不管怎样，不管我究竟变成了什么，只要还活着就再好不过。

作者有话说

　　这篇的更新模式大概是每章一万左右（基本上只左不右）不定期更新，按月份来分章节，目前打算是写到12结束（视情况而定或者不到12就结束），其实就是完全没想好写多少，不过剧情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