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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八十章 无赖本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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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个身着白衣的青年男子,此时身上已着了火,正手忙脚乱地扑打身上的火苗。
南宫玉再也想不到梅青居然用此怪招,将人打下树来。他心下暗怪梅青胡作非为,惟恐天下不乱,只是此时无暇管她,忙几个大步抢到那白衣男子身前,帮他扑灭身上的火苗。
好在火势并不大,两人合力三下两下便把火扑灭了。只是那棵老树却迎风烧得正旺,只不过片刻功夫,一棵茂密的老树已被烧去一大半。
白衣男子虽将身上的火扑灭,却仍被烧得衣冠不整,梅青见状早已笑倒在一旁。
南宫玉皱了皱眉,正要责备梅青尚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就随意出手,便听得那白衣男子拱手道:“多谢兄台相助!在下萧竹,刚才并非有意偷窥,还请两位见谅!”
南宫玉回了一礼,抱拳一笑道:“原来是萧兄!在下南宫玉,区区小事,萧兄不必客气。原是青儿胡闹,害得兄台这一身衣服都被烧坏了。”
萧竹忙道:“南宫兄别怪那位姑娘,换做是别人,在下也会以为对方隐在树上是别有企图的。”
梅青总算停了下来,一边揉着肚子一边说道:“是啊公子,你还怪我呢!刚才你不也让我要小心么!”
南宫玉摇摇头,苦笑道:“萧兄,青儿一向刁蛮任性,还请见谅!”
萧竹歉然道:“原是在下鲁莽,若是事先说清楚就不会有此误会了。”他盯着梅青看了几眼,显然对梅青轻而易举就能让老树着火的本领相当震惊。
南宫玉听出萧竹话中有话,奇道:“哦?萧兄此话怎讲?”
萧竹叹了口气,沉声道:“南宫兄,这事说来颇有些蹊跷。在下本是京城人氏,平素爱四处游山玩水,半年前与师弟相约南下,一路上走走停停,几日前到了飞龙城。我与师弟均觉此地风景秀丽,人杰地灵,便想在此多耽搁几日。昨天夜里,我们又到飞龙城极有盛名的银镜湖赏月,没想到竟惹上祸端。”
梅青插嘴说道:“惹上什么祸端啦?啊,我知道啦,你们被湖里的美女妖精迷上了吧?”她蹦蹦跳跳地跑到南宫玉身边,睁大眼睛看着萧竹,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
南宫玉哭笑不得。
萧竹却郑重其事地答道:“不,青儿姑娘,若真是遇上什么美女……倒也就算了,只可惜遇上的是个很可怕的蒙面女子,一见面就对我们下毒手。”
南宫玉和梅青都是一惊,齐声问道:“蒙面女子?”两人心底都是一般的疑问:难道是她?
萧竹点头道:“不错,是一个蒙面女子,身手极高,本来在下师兄弟二人也粗通武艺,可没想到那女子和我师弟交手不过十几个回合,便骤下毒手,放出冷箭刺伤了我的朋友,我顾着查看师弟的伤势,没顾得上去追那女子,想不到……”
梅青接道:“想不到那箭头带毒是不是?”
萧竹惊道:“姑娘怎么知道的?”
梅青大笑起来,“嗯,我知道了,你听说南宫府里有一个爱吃毒蛇的小魔女,就赶来看看到底是不是这个小魔女下的毒对不对?”
这其实只是她的调侃之辞,要知她和南宫玉大破金蛇门的事虽然在江湖中已经传遍,但真正见过她的人却极少,也无人得知这个表面身份是南宫府里下人的姑娘,竟然就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小魔星。
但萧竹却把她这玩笑话当了真,脸顿时红了起来,呐呐地道:“爱吃毒蛇?这个在下倒不知道。只因那蒙面女子临走之时撂下一句话,说是想解毒的话到南宫府即可。因此在下安顿好师弟之后,马上就赶到南宫府,正好看见两位出门,只因……只因……”说到这里,萧竹脸现尴尬之色。
南宫玉和梅青对视了一眼,心中了然:萧竹必是怀疑那蒙面女子便是梅青,因此跟踪二人到了河边。显然萧竹的身手并不是他自己所说的“粗通武艺”而已,否则以青玉二人的身手,虽是在毫无戒备的情况,也不可能被人跟踪那么久还没发现。
只听萧竹又道:“不过在下此时已经可以肯定那蒙面女子绝对不是青儿姑娘。”这一句话萧竹说得很是郑重。
南宫玉奇道:“你什么也没问,怎么就知道青儿不是那蒙面女子呢?”
萧竹正色道:“那蒙面女子的声音有些沙哑,青儿姑娘的声音却是……娇柔婉转,声音根本就不一样。”
梅青又是一阵大笑,“声音可以故意压低的啊!”
萧竹道:“这个在下倒不是没有想到。只不过那蒙面女子的个子比起青儿姑娘来要略矮一些,还有,青儿姑娘比那蒙面女子要略瘦一些,刚才离得远,在下还不敢确定,现在看得更清楚了,在下能肯定不是青儿姑娘下的毒手。”
南宫玉也淡淡一笑道:“其实这个我也可以作证,青儿昨天一直待在南宫府,哪儿都没去过。”
萧竹不好意思地笑笑,歉然道:“是在下鲁莽了,早说清楚就不会有此误会了。”
南宫玉摆摆手道:“萧兄不必内疚,其实这种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谁都有嫌疑。不知……”他略顿了顿,又道:“不知萧兄的师弟现在情况如何?”
萧竹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南宫兄,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南宫兄可否助在下一臂之力?”
南宫玉忙道:“萧兄不必客气,有什么事请说!”
萧竹道:“青儿姑娘所料不差,那蒙面女子的袖箭确实淬了剧毒,我师弟中了毒不到片刻功夫,便浑身青紫,神智不清,到得后来更是昏迷不醒。在下给师弟喂了平日备下的解毒丸,却仍然不见奏效。我常听得人说起飞龙城有个玉郞,义薄云天,急公好义……”
他的话尚未说完,就被梅青打断了,只听她道:
“行了行了,别说好话了,不就是想让公子帮你么?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你不说好话公子也会帮你的,我家公子最是菩萨心肠啦!你快带我们去找你师弟就是了!”
梅青怪声怪调地说着,听着像是好话,在南宫玉听来却似乎和骂人的话无异。他也懒得和她多说,别过头对萧竹朗声道:“萧兄,你师弟此刻仍在昏迷之中,我们就不必多说了,萧兄前面带路,请!”他冲萧竹做了个手势,示意萧竹前面带路。
萧竹冲南宫玉施了一礼,正色道:“多谢南宫兄!请!”
三人于是展开轻功沿着河边的小路疾奔,南宫玉见萧竹步法如行云流水,虽说衣服被烧得甚是狼狈,此刻疾奔起来却仍是一派大家风范,心中不由赞道:好轻功!难怪能一路跟着我和青儿不被发觉。他暗自寻思不知此人是何家子弟,据他的谈吐来看来不像生在寻常人家。
不过片刻功夫,三人穿过几条巷道,来到一家客栈门前。
上了二楼,来到一间门窗紧闭的客房前,萧竹轻轻推开了房门,低声道:“南宫兄,我那朋友就在这房里。”
南宫玉点了点头,正要进房,梅青一把拉住了他,轻笑道:“公子,我先进去。”说罢也不等南宫玉回答,便抢先进了房。
南宫玉顿时会意过来:原来梅青惟恐有诈,所以抢在了头里。他望着梅青的背影,唇角不自禁地弯了起来。忽然察觉到侧面有道视线,他转过头,见萧竹正看着自己,便笑了笑,随着萧竹进了门。
只见房内摆着两张床,其中一张床上躺着一个人,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双目紧闭,面色青紫,呼吸几乎低不可闻。
梅青在床边坐了下来,掀起被子将那人的手轻轻抽出,按在脉门上把起脉来。
萧竹已见识过梅青的本事,知道眼前这姑娘不可小觑,便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梅青替那男子把过脉,又伸手掰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心中有些诧异:怎么他中的竟不是凤人惯用的毒?她忽地想起康如海遇袭的事来。康如海显然也是伤在木秀儿手下,但她见到康如海的时候,他中的毒已经全逼出来了,她根本就无从知晓康如海中的是什么毒。
为什么?为什么不用本族的毒药?如果康如海中的是凤人所制毒药的话,恐怕早就已经没命了。只因凤人之毒,天下间除了凤人,再无几人可解。
她脑中忽地灵光一闪:是了!那木秀儿离开山谷的时候,是仓惶逃命而去,根本顾不上带走任何东西。凤人制毒所用的材料都是就近所取,山谷里多的是制毒用的草药。但出了谷,再想找到同样的草药可就难了。她既然找不到同样的草药来制毒,自然只得退而求其次,用其它材料来代替,但制出来的毒威力就大大减弱了。
一念及此,她不由得嘴角一扬,暗暗笑了:难怪那康如海能将毒尽数逼出,原来如此!害我白白担心一场!
但她的眉头很快就皱起来了:这木秀儿打的什么主意?如果只是为了嫁祸给她,那未免太小看她了,这种事只要双方碰面说开了,误会就能解开,那么,她究竟想做什么?
一旁的萧竹见梅青忽笑忽恼,不知何意,犹豫再三,到底忍不住了,问道:“青儿姑娘,不知我师弟中的是什么毒?可解得了么?”
梅青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了萧竹一眼,皱着眉头道:“萧公子,他中的毒很是棘手,青儿也不知道他中的是何种毒。”
萧竹脸上顿时显出失望的神色,喃喃道:“你也不知道是什么毒?那怎么办?怎么办?”
南宫玉上前几步,仔细地看了看那男子的脸,问道:“青儿,当真无法可解么?”
梅青忽然笑道:“有自然是有的,只不过……”她故意停住不说,狡黠地看着南宫玉。
南宫玉正想开口,萧竹已经靠近前来,急切地问道:“青儿姑娘,只不过什么?你说,只要在下办得到,一定马上就办!”
梅青看着南宫玉,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心中却是在想着怎生想个法子让南宫玉拿那块青玉譬来交换。
南宫玉盯着梅青,见她一脸坏笑,忽想起梅青在金蛇门替田孟解毒的事来。他明白过来,原来梅青的贪念又犯了。
不知为何,此刻他犹如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这种生死关头,她居然还有心情讨价还价?刚刚进门时梅青的举动曾令他心中一时温暖如春,这时却瞬间冷了下来。
他冷冷地看了梅青一眼,转而回头对萧竹淡淡道:“萧兄不必着急,在下虽然不懂解毒,但尚有一身蛮力,也许可以将令师弟体内的毒逼出来。”说着便上前轻轻拉开被子,将床上的男子扶起来坐着,萧竹忙上前帮忙扶着。
梅青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她没想到南宫玉如此决绝,连讨价还价的机会都不给自己。她呆了片刻,南宫玉和萧竹已经将那男子扶正,准备替他逼毒了。
梅青急道:“为什么要你自己来?用内力逼毒人家萧公子就不会么?”她只盼如此一激,萧竹便会自己替师弟逼毒,那么就不会损耗南宫玉的内力了。
哪知萧竹叹了口气,郝然道:“姑娘以为我没试过么?我昨天夜里为师弟运功逼毒,哪知最后弄得筋皮力尽也只是替师弟逼出了一小部分的毒……不过,南宫兄乃当今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青年高手,小弟虽然办不到,也许南宫兄办得到。小弟先谢过南宫兄了!”
南宫玉道:“萧兄不必自谦,一会儿倘若在下力竭的话,再由萧兄接手。”说罢便将手搭在那男子的后背,准备替他逼毒。
梅青见南宫玉不听自己的话,仍执意要替人逼毒,心中大急,冲上去抓住南宫玉的双手往后拉,哪知却拉不动分毫。
梅青此时方知南宫玉心意已决,待要不顾他而去,却又担心南宫玉逼毒不成反受其害,只得狠狠地跺了跺脚,放下架子央求道:“好啦,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再这样了,成不?我替他解毒还不成么?”
她从小到大,便只有别人顺着她的份,便是跟着梅老爹浪迹江湖这么多年,她也从来不肯向任何人低头,但此时为了南宫玉也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低头了。
南宫玉也没料到梅青竟肯认错,他只是觉得不能在这种事上继续纵容梅青,所以决意替那男子逼毒,眼下见梅青服软了,也不再坚持,只盯着梅青的眼睛淡淡道:“你真肯替他解毒?”
梅青硬生生忍下一肚子的火,撇了撇嘴道:“信不信随你!”
南宫玉道:“好罢,就信你这一次!”他下了床,暗中冲正要开口的萧竹摇了摇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什么,免得惹恼了梅青,又要生出什么麻烦来。
梅青上前将那男子轻轻放倒在床上,从怀里取出金针,装模作样地在他头顶和肩部各扎了几针,最后才从怀里拿出解药来,掰开那男子的嘴,放了两粒红色的丹丸进去。
萧竹忙倒了杯水,轻轻抬起那男子的头部,想喂他和水吃下药丸,但水却有一大半从那男子嘴边淌了下来。
南宫玉道:“萧兄,令师弟已经昏迷多时,这样子是没办法喂下去的。我来试试。”
说着便上前一掌覆在那青年男子的嘴上,略一运劲,那丹丸便随着劲力所到之处缓缓滑进那男子的喉咙里。
萧竹在一旁赞道:“南宫兄好身手!”
南宫玉收回手笑道:“雕虫小技而已,萧兄过奖了!”
萧竹摇头道:“这怎么能叫雕虫小技?既要令丹丸进入喉中,又要保证不伤到人,这份内力要是拿捏不好,如何能做得到呢?”
南宫玉淡淡一笑,转头去看梅青。
萧竹问道:“青儿姑娘,不知我朋友体内的毒现在……”
梅青看了床上仍紧闭双眼的男子一眼,答道:“你放心好了,他吃了我的解药,过一会儿就会醒了。”
萧竹听罢,脸上现出喜色,冲梅青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道:“多谢青儿姑娘!”
梅青闪到一边,冷冷道:“不用谢我啦!要谢就谢谢这位南宫公子罢!我可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替你师弟解毒的!”
她可还记得刚才的事呢!
萧竹尴尬地看了南宫玉一眼,正欲开口,南宫玉摆摆手道:“小事一桩,萧兄不必放在心上。”他看了梅青一眼,梅青正板着脸望着窗外,对他理也不理。他无奈地摇摇头,暗想明明自己没做错,怎么到了梅青那里就好像什么都是自己的错呢?
忽听得床上的人“嗯”了一声。
三人闻声大喜,齐齐奔到床边,俯身查看床上的男子。
梅青伸手摸摸那男子的额头,觉得好像热得厉害,她口中“咦”了一声,似乎很是奇怪,又试了试他的鼻息,只觉呼吸时强时弱很不稳定。她不禁摇了摇头皱起了眉。
萧竹见梅青神色不对,急忙问道:“青儿姑娘,他怎么样了?”
梅青答道:“照理说他吃了解药应该很快就会清醒过来,可是……为什么他的气息这么不稳?”她皱着眉头,又凑近那男子,掰开他的眼皮细细察看。
萧竹甚是焦虑,却又不好再出言相询,只得强自按捺住胸中的疑问,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男子。
南宫玉曾见梅青替李俊诚等人解过毒,每次都极其轻松,这一次不知为何竟如此为难,他心中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好像事情并不如他所想的那么简单。
忽然那男子的眼皮眨了一下,梅青高兴起来,叫道:“他醒了!他醒了!你们快来……”
但是她的话尚未说完,只见那男子两眼猛地睁开,口中怪叫了一声,对着梅青的胸口猛地一掌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