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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六十八章 知人知面怎知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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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羽飞骑着马出了那片竹林,便拨转马头向东而去。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便来到一个偏僻的小村庄。
进了村,华羽飞放慢了速度,缓缓而行,一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片刻之后便来到一所房屋门前。
这房子看上去与附近其它房屋并无什么差别,红砖灰瓦,很普通。
他下了马,上前轻轻扣了扣门。
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是个青衣男子。见了华羽飞,那男子轻声道:“公子,您来了!”一边让开了道让华羽飞进门,一边从华羽飞手中接过缰绳,牵了马往后院去了。
华羽飞走进房内,只见含烟正站在院子里冲他妩媚地笑着。
他走上前去,含烟软软地靠了过来,嗔怪道:“相公,你昨晚又上绿桥那里去了罢?害人家整晚睡不着!”
华羽飞低低一笑道:“怎么?又吃醋了?我几乎天天待你这里,你还不依,绿桥要是像你这般爱吃醋,那还了得,我华羽飞岂不是得分得两半才行!”
含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轻轻一拳打在华羽飞胸口上,娇声道:“相公又笑话含烟了!”
华羽飞摇摇头,将含烟轻轻推开,回头望了一眼低着头立在身后的青衣男子,正了正脸色,沉声道:“侯宇,这十几天来你一直在外面,查到那丫头的底细了没有?”
侯宇恭声应道:“公子,属下是查到了一些消息,只不过……”
华羽飞摆手道:“你先说来听听。”
侯宇道:“是!属下派了几个人前往龙自文和吕振良的家乡,又派人在南宫府和盟主府附近打探消息,得到的说法是一致的,那个梅青是南宫玉无意之中救下的,又无意之中带到了豫州。”
华羽飞缓声道:“无意之中?”
侯宇点头道:“是的公子,据属下所知,当日南宫玉带着众人从三桥镇出发时,并未随身带着丫头。但两日过后,我们就接到了探子禀报,说是多出了一个姑娘。这个姑娘就是梅青,据我们派出去的人在承天寺查到的消息,梅青就是在承天寺遇到南宫玉的,这之后她一路跟着南宫玉到了豫州。后来荡平金蛇门之后,她又随着南宫玉回到了扬州,只是并未回飞龙城,而是在半路上分了手。”
华羽飞剑眉一挑,“没有一起回来?她去哪了?”
侯宇答道:“回承天寺了。”
华羽飞诧道:“没有一起回来?这可奇了,怎么后来又在一起了?”
侯宇面现郝色,“……这个……属下未能打探到……只知道那姑娘有个相依为命的父亲,不知何故将她独自一人留在承天寺,那一日她与南宫玉分手之后,独自上了山,发现她的父亲仍未回寺,就马上又离开了。”
华羽飞道:“又离开了?去哪了?”
侯宇道:“这个……属下当时并未留意到那姑娘,是以她下山以后去了哪里并不清楚。”
华羽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飞龙城的?”
侯宇答道:“也就十几天前的事。南宫玉一行人去东阳城给刘万斗拜寿,回到飞龙城以后,那梅青就出现在南宫府了。”
华羽飞听罢,皱着眉头想了片刻。
侯宇心里颇有些惴惴不安,头埋得更低。
过了半晌,华羽飞方抬头问道:“对了,那丫头的毒术当真有传说的那么厉害?连原老头养的那群宝贝都对付不了她?原老头在江湖上的名头虽然不响,但他的本事可比他的名头要大得多,居然连他也栽在那丫头手上?”
含烟抢先替侯宇回答了,“相公,你也见识过那丫头的身手,又阴狠又狡猾,若不是相公身手好,那一日可不就栽在她手里了!要我说这丫头当真是留不得!留着她可是养虎为患呀!”
华羽飞看了含烟一眼,淡淡道:“含烟,你也说了,她又阴狠又狡猾,与南宫玉那种迂腐的正人君子又如何能安然相处?早晚有一天不是她受不了南宫玉的束缚,就是南宫玉受不了她的邪气,两人总有分道扬镳的一天。她与我们----才是一路人!”
他眯起眼睛,望着前方,缓缓说道:“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如此人才,自然要尽力争取才是!”
含烟听出他决心已下,便不敢再多言语。
华羽飞沉吟片刻,慢慢收回视线,转到眼前仍低着头等候吩咐的属下身上。他拍了拍侯宇的肩膀,淡淡道:“侯宇,你做得不错。虽然没查到多少线索,但总还是有一些蛛丝马迹可寻。那丫头既然从小跟着父亲,那么她这一身本事极有可能就是得自父亲传授。”
他的声音忽地低沉起来,“吩咐下去,让人查查看,江湖中可有这样一对身手高强的父女。他们既然以卖艺为生,自然是为了隐藏形迹,否则也不至于默默无闻,叫底下人往偏僻些的地方去查探。”
侯宇恭身道:“是,属下记住了!”
华羽飞挥挥手说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休息罢!”
侯宇答应了一声,转身向内院走去。
含烟待他去得远了,这才有些迟疑地道:“相公,含烟知道相公正是用人之际,但……南宫玉可是救过那丫头的命呢!她……她怎么可能背叛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华羽飞看了含烟一眼,略一皱眉,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只不过……玉郎到底为什么会把她留在身边呢?玉郎一向不喜欢这些邪门歪道上的人物……”
含烟点点头,心道:相公说的没错,南宫玉若知道那丫头的身份,只怕第一个就要把她抓起来杀了永绝后患罢!
华羽飞沉吟道:“此事颇有些蹊跷……看来我得上南宫府一趟。”
说着便转身欲走。
含烟忙拉住华羽飞的衣袖,急道:“相公,你刚来又要走?”
华羽飞点头道:“我回来也已十余日了,一直没上南宫府,玉郎只怕还不知道我已经回来了,我正好去探探梅青的底细。”
他一转头,见含烟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轻轻一笑,在含烟唇上吻了一下,说道:“怎么?又不高兴了?晚上我来陪你,行了吧?”说罢转身就往外走。
含烟只得吩咐下人赶紧备马,这才快步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仆人便将华羽飞的马牵了出来。
含烟伸手接过缰绳,将白马牵到华羽飞身前,幽幽地望着华羽飞一言不语。
华羽飞笑着刮了一下含烟的鼻梁,低声道:“别这样,晚上记得给我弄点下酒菜。我走了!”说罢翻身上马,冲含烟挥了挥手,绝尘而去。
一人一马一路疾驰,一个多时辰之后便来到了南宫府。
佟伟正牵着南宫玉的汗血宝马往里走,听见门外的马蹄声,回头一看,忙叫道:“华公子,您来了!”
这时另有一个南宫府的家丁上来将马牵走了,佟伟腾出手来,上前接过华羽飞手里的缰绳,陪笑道:“华公子,您来得正好,我家公子刚从外面回来。”
华羽飞笑道:“是么?那倒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了!你家公子最近怎么样?”
佟伟尚未答话,院子里已传来南宫玉的声音:“羽飞兄,是你么?”
声音未落,南宫玉已一阵风般冲到了华羽飞面前。
两人对视了片刻,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咦,你瘦了!”话音刚落,两人便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华羽飞上前用力地抱了抱南宫玉的肩膀,笑道:“我出门在外,风餐露宿,难免要瘦点。玉郎你呢?你可别告诉我,你上次去江北,一去便是三个月吧?”
南宫玉看上去比华羽飞要瘦得多,面色有些憔悴,似乎夜里没有睡好。
他对华羽飞的来访显得很意外也很惊喜,听得华羽飞问起自己的事,便笑着回答道:“羽飞兄,江北我只去了一个月便因为另一件事赶回来了,后来又去了一趟豫州。此事说来话长,玉郎一会儿再跟你细说。我们是到花园里坐坐呢还是到我书房去?”
华羽飞含笑道:“还是到花园坐坐吧,今天天气不错。”
正在这时,许绿君从后院走了出来,远远地提高声音唤道:“羽飞,你什么时候回来了?可有好几个月没到我们府里来了!”
华羽飞忙大步上前冲许绿君行了一礼,恭声道:“羽飞见过南宫夫人!”
许绿君微笑道:“不过多礼了。羽飞,你这一来,瞧把我们玉郎给高兴的,一听你的声音,一蹦老高,噌地就飞出去了!”
南宫玉和华羽飞相视一笑,华羽飞答道:“南宫夫人,羽飞回来十几天了,一直想上门拜访,只不过身子有点不适,直到今天方来府上拜访。还请夫人见谅!”
许绿君道:“羽飞,几个月不见,怎地变得这么客气了?”
华羽飞笑了笑,问道:“世叔到盟主府去了吧?我也有很久没见到世叔了!”
南宫玉答道:“是啊,我爹一向不大着家。他若是知道羽飞兄今日会来,刚才就跟着我一道回来了。”
许绿君在一边吩咐雪儿上茶,一边对两人柔声道:“羽飞,你和玉郎到花园里坐坐吧,我就不妨碍你们了!玉郎,好生招待人家,知道了罢?”
南宫玉点头答应着,和华羽飞辞别了母亲,朝花园走去。
他和华羽飞久别重逢,一见面就有许多话要说,却偏偏想不起先说什么来,只是闲话了一些家常。
不一会儿便来到了花园,一进园,华羽飞便直奔那两盆吊兰,在吊兰下细细端详了片刻,方道:“玉郎,这两盆吊兰长得越发青翠了,你把它们照顾得还真好。”
南宫玉在华羽飞身后轻轻叹了口气,道:“是啊,如今只剩这两盆吊兰了。”
华羽飞心中一动,回过头来,见南宫玉脸色黯然,便歉然道:“玉郎,对不起,我一时失言了!”他伸手在南宫玉肩上拍了拍,拉着南宫玉来到石桌旁坐下了。
这时雪儿正好送上茶来,华羽飞伸手接过茶具,示意雪儿退下,然后拿起一杯茶递给南宫玉,摇头叹道:“玉郎,你……到底还是忘不了!”
南宫玉苦笑道:“羽飞兄,你是知道的,有些事并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华羽飞微微一笑,摇头道:“玉郎,你这样下去,对名珠和小莫都不公平。”
南宫玉听出华羽飞的话里略带了责备的意味,他皱了皱眉,道:“羽飞兄,我也知道这样不好。只是,我若随口应承了哪一个,对她们来说也一样是不公平的。”
华羽飞吁了口气,转过了话题,“算啦,不说这些啦,越说越叫你心烦。咱们说说你去豫州的事吧。我记得你三个月前去江北处理一桩杀人越货的疑案,后来没多久我也出门了,难道这段时间里,飞龙城里出什么事了吗?你怎么又跑到豫州去了?”
南宫玉想了想,方道:“嗯……江北那件案子原本已经有些眉目了,我本想再过几天也许就能抓到那个凶手,想不到就在这时接到二师叔的飞鸽传书,说是名天和小童在豫州境内出了事,只怕事情有些棘手,让我马上回飞龙城找平安镖局的康老爷子商议。我不敢耽搁,把事情交待了一下就赶紧回来了。后来……”
说到此处,南宫玉突然打住了。
原来,此刻他的眼前突然闪过了梅青倒吊在半山随风飘荡的身影。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难言的苦笑。
华羽飞诧道:“后来……又出什么事了么?”
南宫玉道:“我一路上快马加鞭,星夜赶路,经过落霞岭的时候刚好已经是后半夜了。没想到……在那里救下了一个姑娘。”
华羽飞心头一跳,“救了一个姑娘?”
南宫玉点头道:“不错,那姑娘倒吊在半山中,我将她救下之后,她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了。”说到这里,南宫玉的嘴角隐隐浮现出笑意,他当时以为梅青是个哑巴,没想到梅青不但不哑,还总是又鸹又噪吵得人头疼。
华羽飞追问道:“哦,你可是把那姑娘也带到飞龙城了?”
南宫玉摇头道:“没有,我当时一心想着名天和小童的安危,没将她带上,只和她说了几句话就走了。”他的语气中透着歉疚,顿了顿,又道:“羽飞兄,幸而那姑娘后来没什么事,否则我心中着实难安。”
华羽飞一头雾水,“你怎么知道那姑娘后来没什么事?你又遇上她了?再者,你救了她的命,又有何不安?”
南宫玉叹道:“羽飞兄有所不知,我后来确实又遇上了那姑娘,这才知道那天她从白天一直吊到夜里,吊了整整一天,人都已经虚脱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我走了以后,她就靠在石壁上睡着了。若是当时有人想要加害于她的话,她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他眼前又闪过梦里梅青蜷着身子在寒风中沉睡不醒的样子,虽然明知她已经没事了,可不知为何竟还是有些担心。
华羽飞微微一笑道:“玉郎,不管怎么说,你总是救了她一命,如果不是你恰巧从山下经过将她救下,只怕她早已香消玉殒,又如何敢责怪你呢?”
南宫玉盯着眼前的茶杯,心里仍然记挂着梅青的事。他已经十几天不见梅青了,虽然他早就认定梅青是趁自己不备逃离了飞龙城,却还是时不时地会记挂着她。
华羽飞见南宫玉有些心不在焉,追问道:“玉郎,你后来又是如何再次遇上那姑娘的?”
南宫玉回过神来,见华羽飞正望着自己,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接着便将后来如何在承天寺遇上梅青,又如何不得不将她带在身边,以及后来两人又是如何大破金蛇门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述说了一遍。
华羽飞认真地听着,不时发出惊叹的声音,当南宫玉提到梅青居然能令毒蛇退避三舍时,他尤其震惊。虽然他已经听侯宇说过了,但此事经由南宫玉的嘴说出来仍旧令他无比震惊。
他本以为那些金蛇门人被南宫玉和梅青吓破了胆,说起梅青的本事时自然夸张的成分居多,但如果连南宫玉都这么说的话,此事自然绝无可疑之处了。
待南宫玉述说完毕,华羽飞抚掌叹道:“玉郎,此事如果不是由你口中说出,我还真不相信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人!”
南宫玉正色道:“不错,羽飞兄,此事若非玉郎亲眼所见,就算别人说得再多我也不会相信的。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