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璧》小桥流风

37、第三十七章 无法放手

　　她正七弯八绕地想法子，突听得南宫书道：“玉郎，今晚青儿的住宿你安排好了吗？”
　　梅青瞪大眼睛，看着南宫玉，不知他作何安排。
　　南宫玉看看梅青，又看看名珠和竹小童，颇有些头疼：让梅青自己睡一间房，只怕她趁大家睡得正香的时候偷偷溜了；若是让梅青和名珠二女同睡一房，她二人无论如何绝对守不住梅青，只怕还反被梅青下手制住；若是让梅青和自己在一起，终究男女有别，到底不方便。
　　南宫书也看出了儿子的为难。他沉吟不语，忽道：“玉郎，这样吧，让伙计给青儿在我们隔壁开一间房，若是隔壁已有人住下，就多拿些银两与他交换，请他行个方便。青儿住在隔壁，我们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梅青心里再明白不过：什么照应不照应，不就是为了监视自己么！
　　南宫玉素知父亲谨慎，见他如此安排，必是已有对策，便点点头，对名天道：“师弟，你去楼下问问看，就照我爹的意思办吧！”
　　名天点头答应了，快步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回来了，说是已经办妥，稍等片刻便可以过去休息了。
　　南宫书便让名珠和竹小童先回自己房中休息。
　　名珠看看梅青，又看看南宫玉，低声道：“师叔，师兄，那……我们回房休息了……你们要小心！”
　　竹小童也道：“是啊，师叔，你们可要小心，免得让她……让她……”她看了梅青一眼，哽住了。
　　众人都明白她的意思，见她平时心直口快，此刻却结结巴巴说不出来，都暗笑这野蛮的丫头这回算是遇上克星了！
　　梅青却恼得很，暗道：这臭丫头就知道暗算我，哼哼！哪天叫你尝尝我梅青的厉害！
　　片刻后，客栈伙计进来招呼说隔壁已经收拾好了，可以过去休息了。
　　于是南宫玉便带着梅青过去了。一进房门，只见里面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收拾得倒还干净。
　　梅青也不脱衣服，往床上一躺，两只鞋子往空中一踢，重重落了下来。她胡乱拉过被子盖在身上，脸朝里气鼓鼓地闭上了眼睛。
　　南宫玉也不再去烦她，退出房门，又替她将房门拉上了，返身回到自己房中。
　　名天问道：“师兄，青儿睡下了吗？”
　　南宫玉点点头，又伸指在唇边做了个手势，示意名天说话小声点。他走到南宫书身边，道：“爹，我来了。”
　　南宫书指了指身边的椅子，示意南宫玉坐下，这才缓缓说道：“玉郎，你刚才和俊诚说起，要让青儿住到我们府里的话，可是当真？”
　　南宫玉刚刚坐下，听得父亲发问，马上又站了起来，低下头来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点头道：“是的，爹，这件事玉郎没有经过您的同意，就擅自作了主，请爹不要生气。”
　　名天诧道：“师兄，青儿看起来有点儿邪门，你为什么要把她带在身边呢？不怕她再惹出什么祸端吗？”
　　南宫书微微一笑道：“天儿，玉郎会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玉郎，爹怎么会生气呢？爹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南宫玉恭声道：“多谢爹爹的谅解。”他似是在考虑说辞，沉吟片刻方道：
　　“我第一次遇见青儿，是在赶往平安镖局的那天夜里，那时她已经在树上吊了一整天，如果不是我恰巧从那里经过，只怕她已经摔下山崖，魂飞魄散了……后来在承天寺遇见青儿，我一时不防将百年老参失窃的事情告诉了她，谁知……”他皱了皱眉，“她执意要跟着我们，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提前上路，在路上等着我，我原以为她是真的耐不住山上的枯燥生活，一心想下山游玩，又想如果不答应她，她也不见得肯回寺里，她一个姑娘家年纪轻轻的在江湖中四处乱闯，我担心她会吃亏，思来想去，只好带上她。”
　　说到这里，他忽停下了。不错，在路上被梅青拦下的时候，他确实是担心她，不放心她一个人在江湖中四处乱闯，怕她会吃亏，如今想来，她不去惹别人就已是万幸，这江湖中哪还有几个人惹得起她的？亏他当时还替她担心！他不禁摇头苦笑。
　　见南宫书和名天都在等着他，他便接着往下说：“后来在金蛇门发生的事情，爹你也知道了，青儿的本领真是令我们所有人震惊，若非亲眼所见，我也真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样的人，连毒蛇都怕她！”
　　他忽地转头问了名天一句话：“名天，你可还记得那金蛇门那一战？”
　　名天一怔，道：“自然记得。那金蛇门的人身手其实并不怎么样，只是他们养的那群毒蛇实在叫人胆战心惊。如果不是有青儿在，只怕我和小童能不能活着回来都难说。”
　　南宫玉点点头，接下去说道：“不错，若论身手，那个原风林还算得上是个好手，其他门徒就只能算是二三流角色了。真正可怕的是他们养的那群毒蛇。每条蛇都剧毒无比，任谁被咬上一口都不会好受。我虽然小时候曾经服食过灵药，却也不敢稍有大意，只怕被咬上一口，中了蛇毒，就只能听凭对手宰割了。幸而……有青儿在，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毒蛇最后全部折在了她手上。先前我并不知道青儿的本事，还一再阻止青儿跟我们一起去金蛇门，后来每每念及此事，都不由自主地感到后怕，如果那天青儿没有随我同往，那将会发生怎样的场面？也许将是全军覆末，也许我能凭着自己的本事独自逃生，可是就算能杀出一条血路又怎样？去的人全都死了，我一人独活又有什么意义？”
　　说到这里，南宫玉停下了，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疲倦，抬头望着窗外已爬上中天的月亮出神。
　　南宫书站起身来，伸手在南宫玉肩膀上拍了拍，和声道：“玉郎，你说的爹能明白。你救青儿在先，青儿助你在后，虽说她这么做多半出于私心，但事实上没有她的相助，金蛇门一战必不能善终。在老参这件事上，她确实做错了，但一事归一事，不能因为这件事就将一切抹煞。只要她肯诚心向善，我们一定不会亏待她的。”
　　南宫玉回过头来，垂首道：“爹，您说的没错。青儿她虽然做错了事，玉郎却无论如何不能弃她不顾。刚才在城外的时候她大可以对我下毒，我怕是也拿她没办法。但她始终没有使出对我下手，我明知她不忍伤我，却也只能硬下心来让她交出老参。今天这个局也是我设下的，青儿那么聪明不会想不到。但她却始终不肯伤害我，我心中其实很是愧疚。爹，青儿也许只是年少无知，误入歧途，玉郎真的很想帮她，拉她一把。”
　　他抬起头来，看着南宫书，脸上显出期待的神色。
　　南宫书用力地抱了抱儿子的双肩，正色道：“玉郎，你放心，不管你想怎么做，爹一定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