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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施齐光满心不安,少年生涩的情动笨拙而震颤,不由伸手攥住牧羡慈的肩膀。

      两具身躯靠近,等贴近了,施齐光眼里闪过一抹愕然,牧羡慈的紊乱心跳比他更强烈,有力的震动仿佛是在催促施齐光给予一些反应。

      施齐光闭紧眼睛,逐渐放任他的动作。

      两人很久才分开,施齐光嘶了一声,口腔漫上一股铁锈似的气息。

      牧羡慈拍了拍他的脸,紧张道:“是不是咬烂了,我看看。”

      施齐光闭紧嘴巴不肯松口。

      牧羡慈调笑:“好吧,你害羞的话我就不看了。”他微微低头,小声补充,“我下次肯定不会咬伤你。”

      没有下次了!施齐光红着脸瞪他,眼尾薄薄的绯红仍未消褪。

      牧羡慈蹭了蹭他的脸,好像是一只撒娇的小猫。

      施齐光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烫,在尽失仪态之前,他拍了牧羡慈的后脑勺一下,催促道:“起来起来,我要回去睡觉了。”

      牧羡慈抬起脑袋依依不舍地看着他,手指勾住他的小拇指。

      施齐光不为所动,推了一把。

      “很晚了。”

      “好吧。”牧羡慈不甘心地放开他,“晚安。”

      “晚安。”

      施齐光把手放在门把上,进门前他侧头看了一眼,牧羡慈仍然站在门边,斜斜倚着门框朝他摆手,脸上的笑意仿佛是将他从里到外看透。

      他心里有些不自在,牧羡慈却只是笑笑,风度翩翩地回去。

      挑开窗帘一角,闪着微弱光点的微型摄像头被牧羡慈托在手心。

      他预知到不久以后会发生的事情,双手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脸色奇异的透着些许薄红,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彩。

      无论怎样你一定都会得到不菲的补偿,牧羡慈重放着刚才两人接吻的画面,心想,你也没有吃亏,反而还得到了我的初吻。

      这个人永远都是自我即世界,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摆出傲慢不可一世的架势。

      如果施齐光知道他在想什么,又做了什么,他会狠狠把牧羡慈摁在地上揍,但是可惜他什么都不知道,于是只能和所有情窦初开的普通少年一样,在献出初吻后终日恍惚。

      这是他这节课第三次被点名。

      任老师阴沉着脸把他赶到了最后面的墙角思过。

      一如既往,旁边站着因为走神被罚站的梁进。

      梁进盯着施齐光微红的脸颊,欲言又止,几次三番张了张嘴,又被生生咽下去。

      施齐光心脏砰砰地跳,嘴角似乎还残有生涩情动后的余温,带着微弱浅淡的香气。

      他从不觉得自己会和谁建立亲密关系,就连自己的亲生母亲,他们之间也很少有母子亲昵的行为,全靠那一层薄薄的血缘关系维持为数不多的必要交流。

      他对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联系有着天然的逃避,尤其是超脱于心灵之上直达灵魂的爱情,这太过厚重深沉,他被不断磋磨过的身体承受不来。

      他知道自己长得好个子高,脾气也算得上可以,有很多人向他表达过喜欢,但是所谓的爱情让他恐惧。

      他的父亲离去太早,母亲几乎没提过他们夫妻之间的相爱过程,仿佛她的世界里从来没出现过这个人。

      他的外公外婆,他不知道他们年轻时是如何携手度过的几十载春秋,从他记事起陪伴他的就是年老夫妻之间无话可说的冷漠,以及争执时不堪入耳的彼此咒骂。

      但是在某些时刻,比如其中一方的身体释放出“我可能会离你而去”的信号时,他们又非要摆出非彼此不可的样子来。

      在施齐光被接到牧家前,他们相互扶持着回家是他见过的他们夫妻间最亲近的时候。

      爱情,这个词在他心里从来都算不上是什么美好的名词,他不想像母亲那样在承受失去后就此麻木冷漠,也不想像外公外婆那样在度过岁月风霜后面目全非只剩下一摊摊糊涂账。

      可是牧羡慈,突然闯进他世界的牧羡慈……

      在施齐光的童年里没有童真乐趣,只有悲哀麻木的阴云笼罩在年老的小房子里,认识牧羡慈后,他体会到了一种他自称为“童趣”的快乐。

      他之所以如此冠名,是因为牧羡慈带给他的是近乎于纯洁无瑕、清新自然的烂漫,符合大众对于童年回忆的刻板认识。

      他想,也许这也等同于爱情带给人类的体验。

      “从你来牧家以后,牧羡慈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牧方海微笑:“他顽劣惯了,也不服管教,有时候需要你把他当作羡和那样的孩子包容。”

      牧家父子长得并不像,比起有种中性美的牧羡慈,牧方海的长相更符合国人对于男性传统的审美。

      阳刚、周正,深邃眼睛里透着浑然而成的坚毅,还有仿佛与生俱来的威严气概,即使他什么都不做,只是像现在这样,坐在书房的金丝楠木椅上用目光把人扫视一眼,施齐光都有些双手发抖,心跳畏惧地加快。

      但是他微微笑起来,那胸有成竹似乎能掌握万物的神态和牧羡慈如出一辙,叫人一眼就能认出是父子。

      “他很好。”施齐光说,“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牧方海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喉咙发出一声哂笑,似乎是在嘲讽施齐光这话有多么可笑。

      “想必你们相处很愉快。”牧方海把视线移回电脑,“他看起来很喜欢你。”

      如果是以前,施齐光会把这句话当做一家之主面对小辈的场面说辞,但他前不久才和人家的儿子接吻,于是这句话顺理成章地在他发虚的心里变了味,不由得后退两步。

      “我说了,他有些顽劣。”牧方海未达眼底的笑宛如凝成了实质性的利箭刺过来,“小孩子总是会以为做些小打小闹的事出来就能影响到大人。”

      施齐光心跳骤然空了一拍,脸色有些发白,弱声问:“您这是什么意思?”

      牧方海屈指点了点桌面,把电脑转了个方向,屏幕正对向施齐光。

      轰!

      惊雷在他脑子里炸起来,他像是被击中的枯木,颓然倒地。

      有一瞬间,他怀疑且渴求自己将死去。

      牧方海的眼睛里有些怜悯,将电脑啪地合上,盖住了屏幕里接吻的少年。

      “这是……谁……谁干的……”施齐光从头到脚的血都凝固了,有一个名字隐隐约约冒头,但他害怕说出来,更害怕说出来后真的得到肯定的回应。

      牧方海说,显而易见。

      是,显而易见,根本无需第二个答案。

      施齐光脸色煞白,抠着地毯的指尖痉挛,胸腔堵塞着一团气血,几乎无法呼吸。

      不。

      不!!

      不可能——

      他猛烈摇头,攥紧胸口,脑袋因为突然的缺氧发晕。

      牧羡慈和我接吻的时候明明脸红了,心跳明明乱了!

      他这么想着,也确实说了出来。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牧方海只是无奈而轻浅地笑:“我这个儿子是真正的天才,就连演戏都是一流。”

      心痛得仿佛要裂开,施齐光忽然就很想笑。

      牧羡慈是在演戏,那么原本是局外人却被无辜拖曳进镜头傻傻交付真心的他呢?

      为什么可以有人如此可恶,可以轻而易举践踏别人的真心?

      “为什么……”他眼里彻底失去神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牧羡慈,他对我有很深的恶意,总是想报复我。”牧方海看起来很头疼,但他的语气里尽是嗤笑,“小孩子就是这样,十岁以前以为弄丢零花钱是会被父母揍的大事,十五岁以后认为伤害自己是报复父母最狠的手段。”

      “当然,他比一般人要面子,自己在自己身上留疤这种事他会觉得很丢脸。”牧方海觉得可笑,“看见自己前途无量的儿子和同性接吻,的确是不小的打击。”

      施齐光双手紧握成拳,疼痛成功让他不得不冷静,咬牙道:“是吗,我看不出来你……您受到了打击。”

      “毕竟这算不上什么,不是吗?”牧方海抿了一口茶,“十八岁的年轻人罢了。”

      施齐光死死盯着他,说:“但您告诉了我,您还是在乎。”

      “毕竟我始终是一个正常的普通父亲。”牧方海摇头,“你和他之间到底与别人不一样,这对于他来说始终是个隐患。”

      “的确,这或许关系他以后在你们偌大家业里的地位前途。”施齐光恶毒道,“那么你就不怕我让这件事人尽皆知吗?”

      牧方海一哂,眼睛里带着点克制过后仍流出一些的蔑视。

      他慢慢垂下脑袋,艰涩出声:“所以,您想要怎么解决我这个隐患。”

      上位的牧方海一阵叹息:“我会把你送出去,你喜欢哪个国家?”

      他猛地抬起头,牧方海揉了揉额头,“毕竟是牧羡慈对不起你,我总得替他补偿。”

      “我不……”

      “先别拒绝,年轻人。”牧方海拍了拍他的肩膀,“骨气、面子、爱情,这是最无足轻重的三样东西。你年轻时可以为了一口气选择它们,几年后再次回忆,你就会觉得那简直是拖累你的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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