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落人又残》纸张大师

5、第五章

　　安盛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可紧握的拳头依旧因愤怒而微微颤抖。门外的喧闹声愈发嚣张，撞门声此起彼伏，那些不堪入耳的嘲讽如潮水般涌来，似要冲破这扇紧闭的门，将他们最后的尊严碾碎。

　　轩辕涯走到窗边，透过缝隙观察着外面的情况。只见三皇子派来的家丁们一个个满脸醉态，嬉笑怒骂，显然是得了主人的指示，要将这场闹剧演到极致。轩辕涯转身看向安盛，神色凝重地说道：“这些人是有备而来，三皇子就是想让我们在这大喜之日出丑，好让他在朝堂上又多些谈资，进一步打压我们。”

　　安盛咬着牙，低声道：“这三皇子实在是欺人太甚！难道我们就只能这样干等着被他羞辱？” 轩辕涯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当然不是。我们不能让他轻易得逞。既然他们想激怒我们，那我们偏不如他们所愿。”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靠近安盛，仿佛这样就能给他更多力量。

　　轩辕涯走到桌前，倒了两杯酒，递给安盛一杯，手碰到安盛的瞬间，他微微一颤，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来，我们先佯装镇定，继续我们的‘恩爱夫妻’戏码。” 轩辕涯的声音轻柔，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安盛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水顺着喉咙流下，却没能浇灭他心中的怒火。他看向轩辕涯，眼中满是坚定，“好，那就陪他们演下去。只是，我们不能只被动防御，也得想办法反击。”

　　轩辕涯微微点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安盛，“没错。你姐姐既然已经开始留意三皇子的动向，我们自己也不能闲着。明日，我便去找朝中几位与我交好且正直的大臣，试探一下他们的态度，看能否得到他们的支持。” 轩辕涯在说这番话时，心里想着一定要为安盛分担压力，护他周全。

　　安盛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索着对策，“我也可以利用江湖人脉，去查查三皇子平日里的所作所为，说不定能找到他更多的把柄。只是，这过程中要小心行事，不能让三皇子察觉。” 正说着，门外的撞门声突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阴阳怪气的呼喊：“新郎新娘，怎么没动静啦？是不是害羞啦？快出来给我们乐一乐！”

　　安盛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刚要发作，轩辕涯急忙拉住他，双手紧紧握住安盛的胳膊，“冷静，他们就等着我们出去。” 轩辕涯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他害怕安盛冲动行事，陷入更大的麻烦。

　　安盛感受到轩辕涯手心的温度，心中的怒火竟莫名地消了几分。他深吸几口气，强挤出一丝笑容，大声回应道：“诸位稍安勿躁，今日大喜，我与郎君正互诉衷肠呢。” 说罢，他故意将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几分亲昵，还偷偷瞥了眼轩辕涯，只见他脸颊微微泛红。

　　门外传来一阵哄笑，“哟，看来新郎官很享受啊！不过，可别冷落了我们这些客人！让我们来验验成果。”

　　安盛和轩辕涯紧紧握住彼此的手，感受着对方手心的温度与微微的颤抖。门外的撞击声愈发猛烈，叫嚷声也愈发嚣张：“快开门呐，莫不是在里头藏着什么秘密，不敢见人啦！”

　　安盛深吸一口气，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轩辕涯的耳畔，压低声音对他说道：“等会儿他们进来，咱们就装作刚歇下，动作尽量自然些，别露了破绽。”

　　轩辕涯微微点头，喉结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只发出一声干涩的 “嗯”。他的脸颊因紧张与安盛靠近的缘故，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两人调整好姿势，安盛微微侧身，手臂轻柔地绕过轩辕涯的腰肢，将他轻轻搂在怀中，手掌稳稳地贴在轩辕涯的后背，仿佛要将他融入自己的身体，给予他足够的安全感。

　　轩辕涯的心跳如雷，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安盛有力的心跳声，仿佛两人的心跳逐渐交融在一起。他微微抬起头，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安盛线条分明的下巴上，在这紧张又微妙的氛围中，他却莫名地涌起一丝别样的情绪，像是紧张中夹杂着一丝隐秘的期待。

　　随着 “砰” 的一声，门被用力撞开，几个家丁模样的人闯了进来，手中还举着蜡烛，将屋内照得亮堂堂。为首的一人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目光在安盛和轩辕涯身上来回扫视：“哟，新郎们这是恩爱得紧呐，可别光顾着自己，也得让我们这些兄弟们沾沾喜气。”

　　安盛强忍着心头的厌恶，扯出一抹笑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那笑容中带着几分不羁与从容：“诸位兄弟，今日大喜，我与郎君确实有些累了，还望各位海涵。” 说着，他将轩辕涯往怀里搂得更紧了些，手臂微微用力，让轩辕涯的身体更紧密地贴合着自己，两人几乎没有一丝缝隙。

　　轩辕涯配合着往安盛怀里缩了缩，他的鼻尖轻轻蹭到安盛的脖颈，一股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那为首的家丁却不罢休，往前走了两步，眼睛盯着床上的两人：“这大喜的日子，怎么也得给我们看看成果，不然怎么向圣上交代。”

　　安盛心中一凛，面上却依旧镇定，他微微低头，在轩辕涯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眼神却始终紧紧盯着家丁，带着一丝警告：“兄弟，这…… 实在有些不便，还请高抬贵手。”

　　轩辕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弄得浑身一颤，脸颊滚烫得仿佛能烧起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抓住安盛胸前的衣襟，手指微微颤抖。他也跟着说道：“是啊，诸位兄弟，还请体谅。”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此刻与安盛如此亲密的接触。

　　几个家丁相互对视一眼，露出狡黠的笑容，似乎还想再为难一番。就在这时，安盛灵机一动，他伸手从床边拿起一个装满银子的荷包，朝为首的家丁扔去：“兄弟们，这点小意思，拿去喝酒，今日还望多多关照。”

　　那家丁伸手接住荷包，掂量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哎呀，新郎官真是爽快人，得嘞，兄弟们，咱们走，莫要打扰了新人。” 说罢，带着众人嘻嘻哈哈地离开了房间，还顺手关上了门。

　　安盛和轩辕涯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这才松了一口气。安盛放开轩辕涯，两人坐起身来，一时间都有些尴尬。安盛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方才…… 对不住了。”

　　轩辕涯低着头，不敢看安盛的眼睛，轻声说道：“无妨，都是为了应对眼下的局面。”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安盛打破平静：“这次算是糊弄过去了，往后类似的情况怕是还不少，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怎么把这‘恩爱夫妻’的戏演得更像些，也好让三皇子和圣上彻底打消疑虑，方便我们暗中调查。”

　　轩辕涯抬起头，看向安盛，眼中透着坚定：“好，无论如何，我都会与你一同面对。” 此时，他的目光中除了坚定，还隐隐有着一丝别样的情愫，那是在刚刚亲密接触中悄然滋生的。

　　新的一天，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驱散了些许昨夜的阴霾，却未能抚平安盛心中的忧虑。他早早起身，尽量不惊动还在熟睡的轩辕涯，简单洗漱后，便来到了与顾溪每天都会去的糕饼铺子。

　　此时，铺子周围花丛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露珠在花瓣上闪烁，本该是一幅宁静美好的画面，可安盛却无心欣赏。

　　不多时，顾溪迈着步子，瘦小的身躯在一群群高大的身影里穿梭，她身着一身粉色的襦裙，尤为的瞩目。见到安盛，她快步上前，压低声音说道：“阿盛，真巧，我也有事与你说” 安盛微微点头，目光紧紧盯着顾溪，示意她继续。

　　顾溪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多方打听，发现轩辕涯对皇位并非毫无想法，而且，他对你有着特殊的感情。我琢磨着。你可以假装喜欢轩辕涯，获取他的信任，进而参与到他争夺太子之位的谋划中。等他成功上位，我们便能借助他的力量，谋得好处，摆脱如今的困境。”

　　安盛一听这话，眉头瞬间拧成了个 “川” 字，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一般。“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利用轩辕涯的感情，这和三皇子的所作所为有何区别？”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带着浓浓的质问意味，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与轩辕涯相处的点点滴滴，轩辕涯对他的真诚与善意，每一个画面都如同一把刀，刺痛着他的心，让他无法接受顾溪这个近乎残酷的提议。

　　顾溪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她本就料到安盛会有这样的反应，但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恼怒。“我说你这个小兔崽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咱们现在是为了活下去，顺便摆脱那无耻的控制。轩辕涯本就有野心，我们不过是顺势而为，等事成之后，他登上太子之位也不算亏待他。” 她一边说着，一边紧紧盯着安盛，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找到一丝认同，可看到的只有满满的抗拒，这让她愈发急切地想要说服安盛。

　　安盛紧咬着牙，胸口剧烈起伏，内心的痛苦与挣扎达到了顶点。“姐，轩辕涯这段时间对我怎样，你不是没看到。他是真心实意的，我怎能这样对他？” 他的眼神中满是痛苦与挣扎，一方面是对顾溪长久以来的敬重与依赖，另一方面是对轩辕涯的愧疚与不忍，两种情感在他心中激烈碰撞，让他不知所措。

　　顾溪上前一步，踮起脚，双手抓住安盛的胳膊，用力摇晃了一下，像是一个在绝境中孤注一掷的赌徒。“你别忘了，咱们才是一起长大的，他不过是半路冒出来的。现在不抓住这个机会，我们永远都翻不了身！你也将永远和他捆绑在一起。” 她的声音尖锐，带着一丝急切与恼怒，此刻的她，满心只想着如何达成目的，却忽略了安盛内心的煎熬。

　　安盛用力甩开顾溪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心中对顾溪的情感第一次产生了动摇。“姐，我敬重你，一直都听你的话。可这次，我真的做不到。这是在拿别人的真心当儿戏，我做不出这种事。” 他的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有些哽咽，他看着顾溪，像是在重新审视这个自己一直信赖的人，发现此刻的她是如此陌生，这让他感到无比迷茫与失落。

　　顾溪看着安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失望，有愤怒，更多的却是不甘。“好，好，你既然这么心软，那咱们就等着被三皇子踩在脚下吧。到时候，可别后悔。” 说罢，她转身，气冲冲地离开了糕饼铺子，留下安盛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顾溪离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

　　安盛望着顾溪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无数过往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想起小时候，自己被欺负，是顾溪挺身而出，将他护在身后；想起那些在江湖漂泊的日子，两人相互扶持，彼此温暖。对顾溪，他的感情早已根深蒂固，绝非一朝一夕能够改变。

　　就在这时，顾溪的脚步突然顿住，她缓缓转过身，肩膀微微颤抖，发出细微的啜泣声。安盛的心猛地一揪，那熟悉的哭声像一把锐利的钩子，轻而易举地勾住了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他不由自主地朝顾溪走去，每一步都带着犹豫与挣扎。

　　“姐……” 安盛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顾溪没有回应，只是哭得愈发伤心，泪水顺着脸颊不断滑落，打湿了她粉色的襦裙。安盛走到她面前，看到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的防线彻底崩塌。他伸出手，想要为顾溪拭去泪水，手在半空中却又停住，犹豫片刻后，还是轻轻落在顾溪的肩头。

　　“姐，你别哭了。” 安盛的声音满是心疼，“我…… 我答应你便是。” 说出这句话时，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抽离了一部分，满心的苦涩与无奈。他深知，自己这一妥协，便要踏入一条充满谎言与算计的不归路，可面对顾溪的眼泪，他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拒绝。

　　顾溪闻言，哭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但很快又被泪水掩盖。“阿盛，我知道这难为你了，可咱们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她伸手抓住安盛的手，紧紧握着，仿佛生怕他反悔，“你放心，等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会过上好日子的，到时候我们离开这里，去外面逍遥自在。”

　　安盛低下头，避开顾溪的目光，他不敢直视那双此刻让他感到陌生的眼睛。“嗯，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无力，像是在对顾溪说，又像是在对自己催眠。他在心中默默叹息，从这一刻起，他不仅要欺骗轩辕涯，还要背叛自己的内心，这是他从未想过的。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在空气中蔓延。许久，安盛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那我该怎么做？”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麻木，似乎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顾溪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从现在起，你要多找机会和轩辕涯相处，让他感受到你的心意。对他要温柔、体贴，慢慢渗透进他的生活，获取他的信任。”

　　安盛默默点头，心中却如刀绞。他想象着自己要如何对着轩辕涯伪装出深情，如何在这场虚假的感情游戏中步步为营，只觉得前路一片黑暗。但为了顾溪，为了他们曾经的情谊，他还是决定硬着头皮走下去。

　　顾溪见安盛应允，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随即又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继续说道：“阿盛，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得拿出十二分的耐心与演技。平日里，多关心他的日常起居，在他遇到烦心事时，第一时间给予安慰。必要时，可以付出身体，让他彻底沉沦在你的温柔乡里，对你毫无防备。” 安盛听到最后这句话，身体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丝屈辱与挣扎，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终究只是默默咽下了那口气，心中的苦涩愈发浓烈。

　　“还有，你得留意他与朝中大臣的往来，以及他对皇位争夺的具体谋划。咱们要做到知己知彼，才能在这场博弈中占据上风。” 顾溪一边说着，一边紧紧盯着安盛，似乎要将这些指令刻进他的心里。安盛咬了咬牙，再次点头，“我明白，姐。” 他的声音干涩，仿佛喉咙里塞了一团棉花。

　　“记住，千万不能露出破绽。一旦被轩辕涯察觉，我们都将万劫不复。” 顾溪最后叮嘱道，眼神中透着一丝狠厉。安盛深吸一口气，暗暗攥紧拳头，在心中给自己打气：“为了姐姐，为了摆脱三皇子的控制，我一定要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