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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偷情 ...

  •   赵煜的眉梢微微一压。

      赵阅身着一袭质地厚实的素白长袍,外面罩了一件鹅黄色的披风,领口处一圈柔软的白色貂毛领,毛茸茸的,恰好将他的脖颈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下巴瘦削苍白的轮廓。
      他和赵煜对上了视线,身体几乎是一僵,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短暂的慌乱过后,又故作镇定地重新垂下了眼睛。

      赵煜经验丰富,自然不会看错,他脖颈上的那道分明是麻绳的勒痕。而且痕迹八字不交,形状规整,深浅对称,显然是自己动的手。

      赵阅曾经上吊自尽过?
      这是因为什么?

      赵煜眉梢微动,这次才认真地端详起二人来。胡氏身上并无异处,衣饰装扮皆是中规中矩,神情也是局促多于遮掩。而赵阅却表情微滞,面上隐有晦涩之色。其腰间悬着一枚黄色玉佩,虽辨不清纹样,但质地与胡氏方才所献那块极为相近。
      此外还有一枚锦绣香囊,形制方正扁平,布料厚实,里头不像是塞满了香料,倒像是放了什么纸张一般。

      算起来,赵阅今年十七岁,正是相看议亲的年纪。而胡氏在这具身体三日回门之际都没有特意到二仙庙祈福,贺礼不过是一套无甚新奇的华贵茶器,又何必在百天之时苦费心思呢?
      那这块献上来的玉佩,应当是给赵阅祈福的时候顺便求来的了?

      赵煜直直地打量着赵阅,目光毫不掩饰。而凤君殿下要看,赵阅自然也不敢躲闪,只是气息难免乱了方寸,时轻时重,难以□□。
      半响,赵煜挑了挑眉峰,似是不经意地笑了一声:“多日不见,兄长看着清瘦不少。”

      赵阅与赵煜并非同宗的兄弟,又没有自幼相伴的情分,哪里担得起这一声“兄长”?赵阅身形微微一僵,随后稳住心神,神色镇定地抿嘴答道:“回殿下,冬日严寒,蔬食难丰。臣近来进食不多,难免清减了些。”
      “哦?”赵煜却随手拾起了一笏墨锭把玩,唇角微微勾起,语气似笑非笑地说道,“可我怎么听说,兄长在婚事上,似乎起了一些波折呢?”

      胡氏父子二人闻言,心神俱是一震。赵家在这件事上处置得极为谨慎,几乎将消息封锁得滴水不漏。尽管朝廷中难免有人知晓内情,但赵煜入了宫门,赵家又特意打过招呼,不会有人敢去他面前多嘴多舌,按理说应当毫无耳闻才是。

      胡氏憋了半响,半天才挤出一句:“回殿下,或许是有人胡说误传,家中一切安好,绝无半分差池。”简直和不打自招没有什么两样。

      “我既然把事情拿出来说,就代表我已经知道实情。”赵煜漫不经心地开口,面上依旧懒得抬眼,“与其支支吾吾,欲盖弥彰,不如早些坦白详情,不要等我一句一句地问。”

      凤君殿下以这样的姿态说自己知道实情,几个近侍日夜陪在他身旁,都几乎信以为真,更遑论胡氏父子了。
      胡氏本就因为说谎而心惊胆战,这下再不敢隐瞒什么,连忙重新跪于地上,颤声道: “殿下恕罪,并非臣夫有意欺瞒,实在是怕这件事情……脏了殿下的耳朵。”

      赵阅原本神情尚算平静,听父亲这么一说委屈,顿时紧紧地咬住了牙关,眼眶一酸,也随之跪在了地上。
      赵煜看这两个人的举止神态,便知道是发生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丑事,让殿内的宫侍全部退下。

      胡氏埋着头,竭力稳住发颤的声线,这才说出了详情:“去岁腊月,阅哥儿和宣威侯幼女定下婚约,原定近日便行纳吉之礼。
      “只是前些日子春日宴,阅哥儿应邀赴宴,没想到宣威侯幼女也在席间。阅哥儿受不住起哄打趣,便避至客间暂歇。岂料过些时候,竟见那宣威侯幼女携一个少年也进了此间,举止轻佻放浪,不成体统……”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就算是凤君殿下令,冒着抗旨的风险,也决不能再多说一句了。

      赵阅听着父亲难抑悲愤的诉说,双手瞬时紧攥成拳,指甲狠狠地掐进掌心的血肉里,脑海里刹那间回忆起了当日,他本在榻上闭目小憩,却不想被一阵不堪入耳的男欢女爱冲撞喘息之声渐渐吵醒。隔着一道薄薄的屏风,他看见两道上下纠缠的人影,口中淫词浪语不断,丑态毕露,正肆意地放纵快活。
      他听出那女声的身份,知道那人正是和自己即将成亲的未婚妻,又亲眼目睹了如此污秽至极令人作呕的场景,只觉满心的屈辱和痛苦。更恐惧那对奸夫淫.妇嫌在桌案上寻欢作乐不够酣畅,会转头闯进内间,喉咙哽咽,牙齿打颤,却也只能死死地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丝的声响。浑浑噩噩,不知多久才终于听到了门扇开启的声音。

      回去之后,赵阅当晚就发起了高烧,父亲见他魂不守舍,面色惨白如纸,便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样的耻辱,又怎么向旁人说得出口?且他虽然顶着赵家公子的名头,但一不是亲生,二是生父身份微妙,能攀上宣威府的贵女,于他而言似是天降鸿福,又怎么敢轻易地开口,毁了这桩亲事?
      赵阅想到这里,便奉劝自己装作无事发生,左右他是名门正娶,谁也越不过他去。但又禁不住屡屡想起,那么多屋子,宣威府幼女怎么就偏偏闯入了他休憩的那一间?没进内室,匆匆在桌案上行了事便抽身离去,但看似匆忙,此后却再也没有在宴会上露过面,难不成是专门到他面前给他知道的?越想越觉得惶恐和难堪,颜面尽失,趁着半夜守夜的小侍打瞌睡,勉强拖着身子找了一条麻绳,便悬梁自缢了。

      赵煜听完了这胡氏的描述,便知道是那二人行苟且之事时被赵阅亲眼撞见了。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少年,遭受到了这样的羞辱和刺激,难免会一时想不开。
      只是赵阅出身赵家这样的门第,身为当今文渊司卿的继子,凤君殿下的继兄,事情临头的第一反应却是上吊自尽,难免有些兴趣寥寥,但还是接着听人讲了下去。

      胡氏闷声道:“当时阅哥儿身边的小侍去替他摘花做糕,就错过了这一遭,幸而后来眼尖,远远地瞥见有俩人从主子房里走了出来,其中一个好像就是宣威侯的幼女。他疑心自己眼花看错,又怕……是阅哥儿自己约了人,一时没敢声张,回去见主子发热说起胡话来,这才察觉事情不对,晚上没敢睡熟,才把阅哥儿给救了下来。”

      春日宴上,女郎少爷往来穿梭,人员芜杂,那小侍虽然立了功,但细究起来终究是他看护不力,竟将郎君孤零零地留在了房中。
      还是后来赵阅求情,大人才没把人发卖了,挨了一顿板子,现在还趴在床上养伤。

      胡氏说完,又再次告罪,赵煜倒不觉得冒犯。其实少男少女男欢女爱,一时情不自禁,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毕竟女子一夫多侍,婚前没有喜爱的小情郎,婚后也难免贪恋花丛,早晚又有什么区别。
      可错就错在,她叫赵阅撞见了,还把人吓得上了吊。况且成婚在即,许的又是清白人家的公子,不说安分几个月,就连一个短短的春日宴都忍不了吗?

      宣威府老侯爷早年追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鞍前马后驰骋疆场,称得上是一介武将英豪。但他已经故去多年,后代子孙又耽于享乐,在仕途功业上鲜有建树。宣威侯幼女不能袭爵,而赵阅既然进了赵家的门,还改姓了赵,那就等同于是赵家的人。两厢对比,这门亲事还真算不上什么高嫁,甚至称得上是宣威侯府高攀了。

      赵煜动了动眉梢,知道赵阅身为赵家的公子,他可以忍,但赵家决不能忍,倒想知道赵英是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
      面上缓和了神情,温声道:“这件事错不在你们,先起来吧。”

      “谢殿下。”胡氏的声音还带着丝丝的颤抖。

      “然后呢,事情现在如何了?”

      胡氏忙道:“回殿下的话,后来大人前去退亲,查明那个男儿是宣威府一个家令的儿子,知道这二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歉疚自己先前没了解清楚,还让阅哥儿搅了他们的喜气。于是奉上重礼,做了这两个人的媒人,五月就要喜结连理了。”

      家令,说起来是侯府的属官,但其实并无品阶,地位相当于侯府的家仆了。
      一个出身侯门的贵女,却娶了一个奴仆当正君。赵煜轻笑一声,心道这具身体的母亲是会恶心人的。

      不过正君娶了可以休,可以死了续,一个厌恶了还可以多娶几个。手段只能说是不痛不痒,算不上狠厉。况且面子这种东西,不过是一种可有可无的附属品,有几个权贵者真正在乎这种东西的?
      反正谁家没有些腌臜事,看看热闹罢了,总不能明面上说,平白与人结仇。

      不过到底是胡氏父子受了委屈,赵煜听完了这番曲折的故事,投桃报李,安慰地赐了些绫罗绸缎,又打发人带着二人去花园赏景,收拾心情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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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和家里闹矛盾临时搬出来了 在找工作 大概率很长时间内都不会更新 先去三次元打怪了 私密马赛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