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声依旧》□□大象席地而坐

1、神奈川的雨季

　　潮声依旧
　　神奈川的雨季来的比想象中更悄无声息，仙道倚在体育馆二层的落地窗前，指尖转动篮球在玻璃上投下摇晃的背影。楼下传来队员们的叫喊声，他却望着屋檐下低落的雨水出神——离西野启程还剩三天。
　　走进便利店，拧开瓶盖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以及令人熟悉的脚步声。
　　“第七次。”她正撕开一颗热乎乎的饭团，一边咬，一边说：“这是最近一周你出现在我身边的频率。”
　　“一点也不淑女哦，西野小姐。”
　　仙道的笑意蔓上眼角，喝了一口饮料，酸涩的青桔味便在口腔中炸开。
　　“我本来就是个俗人。“
　　西野望着窗外来来去去的人群出神，抽出素描本便开始绘画，不过倏忽间窗外的一切便跃然纸上，她把画递过去，裸露在外的指尖刚好触碰到他宽厚的掌心，不知是否因为天气寒冷，她竟然没有迅速收回。
　　“在等我的评价？“
　　仙道摘下自己的围巾，全然不顾她的挣扎，将她裸露的脖颈围了个严严实实。
　　“不爱自己的人是画不出自己满意的作品的。“
　　仙道的气息宛若薄荷般轻盈，又似藤蔓版缠绕着她。此时此刻注视着西野的他像一只可以洞悉人心的狐狸精。
　　“你离我太近了。”
　　西野退后一步，使两人的距离保持在安全的范围，刚才他靠得太近，她心跳有一瞬间的紊乱，这种紊乱是不良的状态，并非一个即将要离开的人该有的情绪。
　　“考虑好了吗？要去吗？“
　　头顶的白炽灯忽明忽暗，在她脸上投射下一片阴影。仙道的手掌已经捉住了她的，愣在原地的她被他猝不及防打开手心。
　　“明天来看我的比赛，晚上7点。”
　　一张工作证被塞入掌心，在她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转身。
　　心有不甘，每次见面都是他掌握主动，她叫住他。
　　“你的围巾。”
　　“留给你了。”
　　淡蓝色的围巾仿佛一片宁静的湖泊包裹着她，在看不到结局的努力和疲惫之间，如果拥有这条围巾，至少她不会太寒冷。
　　门外传来田岗教练的怒吼：“仙道！你又逃训！”
　　全国大赛的聚光灯下，纵使面对各路高手，群星璀璨宛若过江之鲫，仙道依旧是其中最亮眼的一颗，至少第一次看篮球比赛的西野完全被他迷住，日常中随性的他，没想到也有这样嚣张桀骜的一面，为何云淡风轻间便能挑逗观众的神经，她忍不住喃喃：“仙道他本来就这么厉害吗？”
　　彦一早就认得这位学姐，优秀的绘画天才，可不知怎的，最近常看见她与仙道学长一道。
　　“因为学长他是我们陵南的王牌。”
　　比赛越是激烈，仙道仿佛越是投入，西野才认识到他和自己的不同，仙道他是真的热爱篮球的，他愿意全情投入，与自己迷茫的状态不同，他早就知道属于他的北极星位于何方。
　　哨声终了，西野被欢呼的人群挤到球场边缘，在快要摔倒的瞬间，一双手拢住她单薄的肩膀，青年人独有的热气透过棉麻质感的布料贴着她的皮肤。
　　在拥挤的人群朝她涌来的瞬间，他用身体为她撑起一片安全的空间，手臂上露出激烈碰撞的擦伤：“这样是你的安全距离吗？”
　　赢了比赛，还不忘调侃她吗？她忍不住笑起来，眼里好像碎了天池里的星星。
　　仙道将奖牌塞进她刚刚收起的画板里，金属和纸张的摩擦无声无息，却孕育着火星。
　　“刚才的比赛很精彩，我都有点想站起来加油了。”
　　西野摊开画本，里面画的不就是面前的人，一样的不羁，一样的自信，可却十足霸道。
　　西野摘下奖牌，戴在脖颈，凉凉的触感让她想起童年去瑞士看雪山的场景，明明被眼前的景色震撼到，却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这么多年，她一样在表达上如此拙劣吗？
　　她便付诸行动，她取下画递给面前之人。
　　仙道松松散散的笑着，在掌心相触的三秒钟里等待她的递送。
　　”仙道彰！“
　　为什么叫他的全名？
　　西野的手捧住他，她的声音带着青柠的酸涩。
　　“你看着我。“
　　他便乖乖听话。
　　上一秒已然是出人意料，下一秒更是此生难忘。在掌心紧扣的瞬间，她亲吻他的眉眼，轻柔到是他未曾体验过的力度。
　　这是女生的唇齿吗？
　　身后传来队友作弄的口哨声，他用背影挡住他们凑近的脸，笑意却越来越弥散开。
　　他们被人群裹在一起，在飘散的彩带雨里交换彼此的青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