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真相诡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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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不止任若星脚下的一小块地面，整个祭司居所内的地面都没了，只在紧贴墙根的地方，留下一米多宽的土台，中间是不见底的深渊。
无论任若星如何伸展四肢，都碰不到四周的土墙，她险些以为自己要用身体强度硬扛加速度带来的冲击力。
好在落地时有柔软的垫子作缓冲，即使是普通人，也能安稳着陆。
坏消息是，这软垫子会动。
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后，她看见自己正被一条软体蠕虫载着，驶向暗道深处。
她并非独行者，挤挤挨挨的蠕虫铺满了整个通道。
这场面令她产生生理性的恶心与厌恶，她双手握拳，极力克制想要逃离的欲望和暴起的杀心。
任若星放慢呼吸，试图冷静思考：为什么祭司的居所下方会有这样一个“虫洞”？
而且，这些虫子没有立刻吃掉她，是因为它们不吃人，还是……它们能控制自身的欲望？
她回头望向跌下来的洞口，几条蠕虫搬起地皮延墙面攀爬而上，以身作基，将那个大洞封得严严实实。
可以想见，祭司居所的地面恢复如常，此时如果有人开门查看，就会发现祭品凭空消失了。
往年的祭品大概都是这样消失的，也不需要过于复杂的催眠，只要祭品愿意进入祭司的居所，掉下深坑后便是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了。
这条地道挖得粗糙，表面并不平整，任若星观察后认为，她完全有能力徒手爬上去，击散堵住洞口的蠕虫，逃出生天。
不过……难得的机会，她现在更想装作人畜无害的祭品，看看祭司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只要在今晚夏日祭结束前回去就好。
当然，祭司敢让她来，应该就有针对她的布置，见招拆招吧。
地道又黑又长，除了土墙就是巨虫，毫无参照物可倚仗。任若星的方向感很一般，几次拐弯后就不太能分清前进方向了。
好在暂时没遇上分岔路口，大有一条道走到黑的意思，她之后只要原路返回即可。
又行进一段距离后，骤然开阔。一个足有室内体育场那么大的洞穴出现在眼前，周围墙壁上亮着荧荧绿光，似乎是一只只放大版的萤火虫。
瞥见对面土墙上还有其他洞口，任若星立刻撕下一小片裤腿，用石块凿进土墙作记号——铛！
声音不对。
她神色一凛，身下的蠕虫被这突兀的声音惊动，猛地向前窜出老远。她顺势翻滚落地，查看刚才留下记号的地方。
扒开半指厚的土层，暗黑色金属破土而出。
金属表面平整光滑，间或浮现出些许划痕，少数地方有裂口和被腐蚀的痕迹——至少在任若星看来，这绝不可能是天然形成的矿物。
但要说是实验室的运送通道，未免过于疏忽管理和维护。
方才受惊四散的蠕虫意识到祭品不在，扭动着身体回头寻找。这类蠕虫没有眼睛，主要依靠触觉和嗅觉行动。
任若星做好记号后，屏息溜出狭窄的通道，顺着墙面滑下，惊飞一片萤火虫，借由短暂的混乱作掩护，直抵洞穴底部。
这回她有所准备，落地时翻滚卸力。地面触感冰冷、声音沉闷——金属铺成的，听声还挺厚。
但只铺了一半，另一半塌成一片废墟，在飞舞的绿光下更显诡谲。
她沿墙走了半圈，随手抓起一些泥土石块，用力扔向不同方向的几个通道，混淆视听，作出逃跑的假象。
金属地板下充斥着混乱的噪音，她一手扶着土墙，脚步放轻，缓缓靠近塌陷处。
尚且隔着一段距离，塌陷处忽然翻上来一道人影。
任若星立刻侧身，后背紧贴墙壁，借土墙的起伏遮掩身形，整个人都藏进阴影里。
她躲在暗处默默观察，陆续又有几道身影显现，其中一人极为眼熟。
细细打量片刻，她认出那人，是熊海波。
传言中被兽神带走的人出现在这里，看来她还真是找到兽神的老家了啊。
那边几人的对话，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里：
“不见了？”
“在找。”
“我的子虫都没看见。”
“应该没跑远。”
……
子虫？
电光石火间，脑海中划过一闪念，任若星恍惚觉得自己抓住了关键，但暂时还没能理清思绪。
那几人分工后，四散开去搜寻。
她小心翼翼地避过他们的视野，轻手轻脚地跃进塌陷的废墟。
跟随声音的指引，她穿过缝隙，摸进金属地板下方的空间。
待看清眼前场景，任若星不由得一阵心悸。
虽然塌了一半，但她能认出来，这是她梦里出现过许多次的走廊。她曾被困在这里，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
实验室，这里就是实验室。
看到某个房间旁的编号时，任若星更加确认了她的猜想。
当时罗医生获得了某国的政治庇护，得以安心继续他疯狂的研究，为此兴高采烈地跟她炫耀过好几次。
获得资金支持后，他建立了这座地下实验室，几乎是对初始实验室的复刻，只在一些细微之处做了改进。
此外，这座实验室的一切构造，都采用了当时最先进的合成材料，能够抵御普通规模的武装袭击……现在竟成了这副样子。
环顾四周的断壁残垣，任若星逐渐生出某个可怕的猜想。
她暂且不愿相信，她还需要更多证据。
心如擂鼓，她竭力控制自己每一次呼吸、每一个动作，尽可能与环境融为一体，不惊动正在四处搜寻她的人和巨虫。
她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抵达曾经存放实验体休眠舱的地方。
休眠舱还在，但都和这座实验室一样破败。舱门大敞着，舱内或是空无一物、或是累累白骨。
她不敢贸然靠近，因为房间深处盘踞着各式各样的巨虫。她一直听到的噪音，就是它们的对话。
任若星正默默观察，突然脚腕一痛。低头一看，一只脚掌大的螳螂趴在她脚边，挥舞着双镰虎虎生风……大概是虫群的声音太吵，她没注意到这小东西的细微动静。
伤口不深，只浅浅渗出一抹血红。
她正犹豫着要如何处理这只小螳螂，空气骤然一静——不好，恐怕被发现了。
不及确认巨虫群的情况，她拔腿就跑，但还是慢了半拍。粘稠的丝状物精准包裹住她受伤的脚踝，将她往房间内虫群所在的位置拖拽。
身体失衡，她下意识双掌撑地向前翻滚，脚腕反向用力，想将丝状物扯断。然而，又一波蛛丝从不同方向袭来，迅速包裹住她的四肢，限制她的动作。
挣扎间，眼前突然冒出某不知名巨虫的大腚。堪比生化武器的臭气喷涌而出，任若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醒来时，她被蛛网缠缚着悬于半空，右臂和左腿划开两道口，不停地往下滴血。
她的正下方放置着一个容器，承接她的血液。再往外，是包括熊海波在内的那些人，然后是一圈又一圈虎视眈眈的巨虫。
这一刻，任若星真正产生成为祭品的实感。只不过接纳她的不是兽神，而是一群诡异的虫子。
她听见那些人在交谈，便低垂着眼，装作尚未清醒的模样。
“还活着吗？”
“不会死。”
“真的要把这具身体让给…吗？”
中间有一串音节不似人语，但结合前后文理解，应该是代称某人或某物。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巨大。
首先可以确定，这些人不想她死。其次，有某个东西想要她的身体……听起来跟夺舍似的。
如果真的存在类似夺舍的情况，那么眼前这群人恐怕也不是原装了。
不过，对于她身体的归属，他们似乎没能达成一致。
“凭什么还要给…？…在上面快活，我们呢？”
“这里是…建立的，…也一直在喂养我们。”
“你愿意永远被…关着，我不想！”
“但没有…，我们无法占据她的身体。”
……
任若星默默听着：看来只有他们口中那位她念不出名字的神秘人才有夺舍的能力。而这位神秘人一直在“上面”，并且“喂养”他们。
“喂养”这个词很微妙，加之这地方怎么看都像是巨虫的巢穴，她不免产生一些不妙的联想——如果说神秘人喂养的就是这些巨虫，那此刻占据那些人身体的，八成也是虫子。
而神秘人，更准确的说法或许是神秘虫，它的身份简直呼之欲出。
这处巨虫巢穴连接的是哪里？
祭司的居所。
罗医生剩下的只是一具皮囊，芯子早就变了。
任若星心中发寒，她如愿挖出渴求的真相。
却一时想不出——生活在实验室的培养皿，或者巨虫的农场，到底哪一个更悲惨一些？
那些披着人皮的虫开始向其余巨虫分发她的血液，仅仅是一两滴，就让它们肉眼可见地膨胀。
她双眼微睁：我的血这么补吗？！这比激素还牛哇。
已经了解到足够多的信息，任若星不再迟疑犹豫，开始预备逃跑。不知道她昏迷了多久，还是早些上去为好。
就在这时，那些人的争吵似乎告一段落，有人提议：“先按计划进攻，回来再讨论她归谁。”
进攻……？
眼看着刚补充完营养的虫群有序离去，她想，她必须赶在虫群之前回到部落。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真相诡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