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有颗树》小花喵月

5、突袭

　　那个出租屋并不远，就在学校后面的一栋楼。

　　池嘉衍住在二楼，是个两室一厅，里面还有单独的卫生间。

　　为的就是池妈来看他的时候，有地方住。

　　池嘉衍主动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给她住了，极其简约的房间里除了高大的书架之外就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了。

　　“算了，我住旁边吧。”

　　谢七也是主动拒绝的，不等池嘉衍反驳就背着书包去了客厅。

　　满满当当的书摆在了桌子前，她把作业拿了出来，看着池嘉衍倚靠在自己的房间门框边抱着双臂。

　　似乎有些幽怨？

　　“干嘛？不是教我做作业？”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喉头酸涩一阵，“我等下自己回去住学校也行。”

　　谢七看着他，然后用笔头拍了拍自己的作业示意他。

　　“行，来吧。”

　　“我先把教材拿过来。”

　　“但是学校，还是不用回了。”

　　池嘉衍转身，衣角随风而动。

　　谢七刚做了两道选择题，就看见他过来了。

　　她很端正地坐着，撇过头时忽然觉得池嘉衍长高了许多，清瘦的身子似乎还多了些肌肉。

　　谢七想起来了，池嘉衍好像是学校篮球队的。

　　“word天呐！”谢七脱口而出的感叹被池嘉衍听见了，他挑眉带着些许疑惑。

　　“先从哪一个开始？物理？”

　　池嘉衍蹲坐在她旁边，翻开物理教材，然后看着她的试卷。

　　“七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看着那些错题，一脸担忧，谢七回过神来，“没……没啊。”

　　“那你自己也意识到答题卡涂错了这个问题？”池嘉衍眯了眯眼睛，看着她深不可测的双眸。

　　“啊？”

　　池嘉衍伸出细长的食指，点了点前几道选择题，他斜着脑袋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解释。

　　谢七倒是呆呆眨了眨眼，如果和他说自己真是这么做的，那会怎么样？

　　池嘉衍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叹了口气，自顾自道：“我知道了。”

　　他没有任何情绪，只是严肃地看着书本，开始了碎碎念：“反正必修一也才四章，你先看目录，我刚才看了一眼，你第三章有些欠缺，对于力的分析有些不知所措，比如拉力压力摩擦力……”

　　谢七皱了皱眉头，紧紧跟着他的思路找着错误，直到他举例论证了力的相互作用。

　　“哇！池老师的画真是让我茅塞顿开！你不去当画家真的是暴殄天物！”谢七吹着牛，看着池嘉衍忽然因为她的夸赞笑出了声音。

　　浅浅的低笑，似乎是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就立马收了回来。

　　“带回去吧这张纸。”

　　“谢谢池老师！”

　　谢七忽然来了干劲，把书上的例题跟着重新解了一遍，十分顺畅。

　　怎么老师讲的时候她就听不明白？

　　谢七想了想，原来是因为那个快要退休的物理老师总是拿着抽象的思路来解释一个简单的概念。

　　真不明白他怎么能当特级教师的？难怪班上的物理总是年纪倒数。

　　晚上十点，池嘉衍看了一眼表，随即让谢七停笔休息会儿。

　　少年拿着衣服去洗了澡，回来的时候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一根毛巾随意地搭在脖颈上，谢七还咬着牙在和布置的题作斗争，一点儿余光都没有给他。

　　“洗澡去了，我把衣服借你穿穿。”

　　他忽然不经意地轻轻弯了弯唇，却在瞬间又恢复了淡淡的模样。

　　池嘉衍都已经想好给哪件衣服了，他提前半个月洗好挂在衣柜里的，还特意用了柔顺剂。

　　“好的。”谢七的思绪终于被打断，带着些许疑惑抬了抬头，“我用你的吗？不太好吧……”

　　池嘉衍似乎早知道她会来这一出，“那是我妈之前给我买的，新的，穿小了点，给你穿。”

　　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

　　谢七淡淡地“喔”了一句，随即放下了笔，然后她又笑眯眯地看向他，“谢谢你啊，小池，处处想着我。”

　　再次看见池嘉衍的时候，他发尾的水滴顺着脖颈流进了睡衣里，她又说道：“你吹头发去吧，别感冒了。”

　　池嘉衍的双眸闪了闪，走进房间把衣服给她找了出来，用鼻头轻声答应了她，看着她慢慢进了浴室。

　　“蓝色那一瓶是沐浴露，粉色的是洗发水，白色的是护发素。”

　　他站在门口不放心地叮嘱了好几句，听见里面回复道：“知道了。”

　　晚上十一点，两个人都去睡觉了，谢七躺在山茶花味儿的被子里，空调的温度刚刚好让她觉得舒舒服服的，迷迷糊糊中要睡着的时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谢七在黑暗里眨着眼睛，听见了池嘉衍过去开门开灯的声音。

　　随即是一声略显紧张的问话：“妈？你怎么来了？”

　　谢七精神崩了起来，完了！她睡了梅阿姨的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顿紧张。

　　“怎么两个房间都开着空调？谁来了？”

　　短暂的沉默后，谢七似乎感受到了急促的脚步声，池嘉衍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人家都睡觉了，你别现在去，要不然你睡我的床去，我睡沙发。”

　　谢七似乎闻到了火药味，匆匆地从床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挪到了门口，一只手握在门把手上，咽了咽口水。

　　“小衍！你还是我的儿子吗？对你妈现在都有隐瞒了吗？不管是谁，都不应该占着别的房间和床，你怎么能把外人往自己的家里带？”

　　训斥的声音随即而来，谢七没等他的回答就打开了门，入眼是生气的梅阿姨。

　　“梅阿姨……对不起，是我不好。我要是知道您的习惯和回来的时间一定不会来的。”谢七朝着她弯了弯腰表示道歉，随即要走到桌子上收拾摆开的书。

　　只是她刚从池嘉衍旁边走过的时候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捏住了手腕儿，池嘉衍挺着下巴有些严肃地盯着梅姨，“妈，七七不是外人。”

　　“小衍！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你们现在才多大吗？如果我今天不回来的话……”

　　“您不回来我们明天也会自觉去学校上课，反而是您突然到来还大发脾气又是为什么？”池嘉衍捏住她的手腕，伸出大拇指在她手腕内侧轻挠让她放心。

　　谢七要挣脱，可是却挣脱不开。

　　梅姨不和池嘉衍吵，只是走到谢七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暗暗道：“小姑娘家家不知廉耻，以为你们一起长大就真的什么都可以做了吗？你妈不教你怎么和男生保持距离吗？对于青春期的男生，又是我们家池嘉衍，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家里爸妈都差点儿打得进医院，你还有心思做这些龌龊事？”

　　轻佻和咄咄逼人的语气让谢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和伤害，她意识到这一切内容的时候，浑身都跟着难受得不自觉发抖，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池嘉衍推开梅姨，“妈！你胡说什么！”

　　他挡在谢七面前，让她的窘迫有了短暂的依靠。

　　“我说什么！我说她爸都出去吃喝嫖赌差点儿把家都给散了！这小姑娘还有心思来找我们家小衍？安的什么心思啊！”

　　谢七低着头，无措地捏着他的掌心，眼前愈发模糊，泪滴落在他的掌心，猛地给他擦掉后就跑出了房间，身后是池嘉衍的喊声：“七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