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有颗树》小花喵月

3、未来

　　谢七和奶奶吃过了饭，她看着奶奶自顾自地把碗收了，然后又开始洗碗。

　　上去的时候，谢七做着作业，听着奶奶在耳边开始唠叨起来。

　　“七七，你可不要忘了奶奶…”

　　“奶奶当年抱过你咧！那个时候你可小咧，我就抱了一会儿…”

　　“你爹当年也和你一样！一出生就爱哭！”

　　谢七停了笔，看着奶奶在摇椅上说着，然后拿着从乡下带来的蒲叶扇在那里睡着了。

　　她看了一眼，又继续写自己的作业了，上面出现了一道题：已知某种鱼子酱的价格是400每一盒，如果小红买了七盒，应该付多少钱？

　　谢七握着笔杆，手心有微微的冒汗，看着上面的黑色文字。

　　鱼子酱，是什么。

　　中午的时候，妈妈回来了。

　　她一进门就倒在了地上，吓得奶奶立马过去扶她。

　　奶奶使不上力气了，于是谢七和奶奶一起把妈妈抬到了房间里，然后给她扇着风。

　　谢妈的脸很红很烫，全身都在冒汗，谢七立马用家用电话给爸爸打了电话。

　　但刚好在爸爸接通电话时，妈妈就模模糊糊地醒了。

　　谢七看着妈妈的红眼眶，然后艰难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妈，你没事吧？”

　　谢七过去扶住她，但是妈妈却说：“我没事，别让你爸回来，少花那冤枉钱啊。”

　　谢七听着妈妈那几乎消失的声音，最后沉默了。

　　良久，当她听到电话里不停的“喂喂”才赶紧回答道：“爸爸，你不用回来了，妈醒了。”

　　谢七挂断电话后，发现妈妈在看她，眼睛里有着浓重的血丝。

　　“我去做饭。”

　　妈妈从床上站了起来，或许是有些吃力，她踉跄了几步，最后靠在了门框边。

　　她挤出一个笑容，嘴唇上的皮都干得卷了起来，一把把谢七赶回了书桌前面。

　　“好好学你的。”

　　做饭的时候，谢七频繁地去看妈妈的背影，似乎恢复了正常之后谢七才放下了心。

　　“吃饭了，七七。”

　　妈妈的一句话让谢七的解题思路断了，她放下了笔，走到了饭桌前。

　　奶奶和妈妈都坐在自己的两边，可是她总觉得氛围有点奇怪。

　　“别光吃饭，吃点菜。”妈妈给她夹了酸菜土豆片，然后看着她一点一点地吃完。

　　吃了饭之后，谢七听见了妈妈在和奶奶说话。

　　奶奶：“你以后中午可以不回来，我给她煮饭。”

　　妈妈：“是是！你煮饭！你每次煮饭都不知道加多少水，别把她肚子吃坏了。”

　　奶奶：“我会给她煮面嘛…”

　　妈妈：“光吃面她不长身体啊！你都这副样子了还不看看自己！每天晚上都咳咳咳，哮喘治不了就死了去吧！跟着我们拖累死我们啊！”

　　谢七听得有些难受，她忽然觉得这个妈妈好像不是自己印象里面的妈妈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说话这么难听。

　　奶奶的背影看着很委屈，很无助，皱巴巴的脸上浮出一丝尴尬的笑意。

　　“妈。”

　　两人的对话被谢七打断了，她握着一只笔站在那里，看着她们。

　　“又怎么了？”妈妈的声音带着不耐烦的语气，抬着脚朝她走过来。

　　谢七故意编造了一个理由，她说自己背痒，让她挠挠。

　　她们终于不吵了。

　　下午两点钟，妈妈走了。

　　她继续上班去了，还是个夜班。

　　下午三点半的时候，迟嘉衍过来了。

　　“七七——”

　　迟嘉衍站在门口，朝着谢七的方向叫了一声。

　　好在她的书桌在大厅，不然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谢七抬了抬手让他进来，看着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还总是叹气声不断。

　　谢七：“我妈说不要老是叹气，会把好运叹走的。”

　　迟嘉衍看着她，问她：“你妈妈会给你布置额外的作业么？”

　　谢七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我妈都嫌弃那些资料贵。”

　　迟嘉衍沉默了好一会儿，一副为难的样子。

　　“怎么了？”

　　迟嘉衍最后小心翼翼地告诉了她。

　　原来是迟嘉衍妈妈给他布置了额外的两张卷子，结果爸爸给他传信的时候说是要写三张。

　　“可是我们明天就上学了，为什么今天还要写这么多？”

　　谢七不解，看着迟嘉衍委屈的样子。

　　“我写完了之后才知道的。”

　　“我爸爸说，因为过生日的那天没写卷子，所以要补上来。”

　　谢七忙过去拍了拍他的背，“你爸爸为什么要多给你一张卷子？为什么要补回来？？”

　　迟嘉衍无语，摇了摇头。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大人真让人不懂，他们想。

　　喔，他说了的，是因为过生日那天没写。

　　谢七抿了抿嘴，拉着迟嘉衍走了出去。

　　“去哪里？”迟嘉衍问着，但是谢七并不回答。

　　走远了之后，他们到了一个山坡。

　　那里的山坡线连接着天空，巨大的蓝天帷幕把看不见的那一边挡住了。

　　“山坡的那一边是什么？”谢七一把拽上迟嘉衍就跑到了山头，他们看见了另一边。

　　“原来还是房子和人。”迟嘉衍回答了一句，然后和谢七一起坐在了地上，他们笑着，背影被夕阳拉得变长了很多。

　　“你说，白云会带走一切吗？”谢七仰着头，有些凌乱的发丝随着风飘动着。

　　“不会吧，不过我希望，它要是可以带走我的烦恼就好了。”

　　谢七没说话了，只是闭上了眼睛，她感受到了耳边仓促的风声，还有迟嘉衍微微的呼吸声。

　　“迟嘉衍，你长大了想干嘛？”

　　“不知道，当医生吧，我妈说当医生好。”

　　谢七睁开了眼睛，严肃地问他：“我是在问你，不是在问你妈想要你干什么。”

　　迟嘉衍想了想，憋老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不想说算了，我又不强迫你。”

　　他望着天下飘过的云，想了想，最后也没有得到一个答案。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希望每天都可以见到谢七。

　　一起上学，一起去校门口吃早餐，然后一起背着书包回来。

　　远处，池嘉衍听见了妈妈在巷子里叫自己的声音，响的很远。

　　“该回去了我们。”

　　“好吧。”

　　两个小身影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镇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