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抽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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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重要也要好好考，你有这个能力。”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
再这么下去不是个头，况且顾悦的作业还有一堆，所以他便主动认输。
“放心，月考好好考，考完之后有运动会，期待么？”林笙问道。
“不期待。”
“为什么？”
顾悦叹了口气：“以前我从来没参加过运动会，每次要么是请假在家，要么就是在教室自习，没啥意思……”
听到这，林笙不自觉地笑了笑，随即说道：“其实我跟你一样。”
本来顾悦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结果听了林笙这句话，又有了些兴致。
“你也觉得没意思吗？”
“对啊，”林笙回答道，“每次我基本上都是在刷题，不过既然我们都没试过，要不这回一起？”
一起参加运动会。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试试。
不过，运动会距目前还比较遥远，而且也不确定阎王是否同意让顾悦参加运动会。
真是道阻且长啊。
两人一起做作业的时候，时间似乎过得格外快。
快到他们都不知道寝室已经熄灯三小时了。
林笙的台灯亮得晃眼。他抬手遮了遮，指缝间漏出的光线依然刺目。这盏灯用了多久了？三年，还是五年？灯罩边缘已经泛黄，像被岁月熏染的旧书页。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这盏灯的场景。那天刚搬进出租屋，前任租客留下的杂物堆在墙角，灯就歪斜地插在废报纸堆里。现在灯下压着的试卷边缘开始卷曲，某个数字被咖啡渍晕染得模糊不清。
窗外传来鸟儿的鸣叫，它们都不想休息的吗？林笙下意识想去摸烟盒，却碰倒了玻璃杯。
对啊，已经戒烟很久了。
可能是刚坦白完心里有点落实不下，林笙便转头问旁边的顾悦：“有烟么？”
“有啊……”顾悦刚准备伸手翻烟盒，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太对：“等等，好端端的你抽烟干嘛？”
“有点累了。”
“累了也不行，抽烟有害健康，烟盒上都是这么写的。”
“买了不抽，那小朋友为什么要买？”
“我又不是不抽……”
“小朋友抽烟对身体不好。”
说实话，林笙这称呼有些腻歪，别人都是“悦哥”“顾哥”的叫，换他这就变成“小朋友”了，多多少少有点不适应。
“我又不是经常抽……”顾悦说到这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就偶尔心情不好的时候抽一下。”
“什么时候算心情不好？”
顾悦觉得林笙这问题问得很傻逼。
一个人难过的时候就是遇到烦心事了呗，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
但他看在林笙这几天比较顺眼的份子上，还是给出了回应：“就比如，之前跟丁程打完架之后，我就半夜偷偷抽了一根……”
“我知道。”
“诶等等，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那天晚上我也没睡着，就看见从你的房间冒出来一阵阵的白烟，就猜到了。”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顾悦不太想让林笙知道他抽烟的事，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那副丑态，所以久久没有说话。
“我出去一下。”顾悦起身准备出门。
“去干嘛？”林笙也站起来准备跟上。
“等等，你别跟着。”顾悦叫停了林笙，“我出去抽根烟。”
“怎么了，心情又不好了？”
“不是……就是，有点累了。”顾悦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出去了。
林笙看出来顾悦现在心事很重，但又不希望他藏着掖着，就偷偷地跟着他。
其实不算偷偷地，毕竟林笙也没有躲着他，很明显。
但是顾悦始终没有回头看看，一直在往前走，所以并不知道林笙跟来了。
他照往常一样来到了实验楼，这里有片监控死角，监控是看不到的，他经常来这。
他蹲在水泥台阶上，像一只被雨水打湿的乌鸦。十七岁的背脊嶙峋地耸着，领口歪斜地露出半截锁骨。食指与中指夹着烟卷的姿势还很生硬，倒像是握着支快要没墨的圆珠笔。
烟灰簌簌落在磨白的球鞋上，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弓起的后背像张拉坏的弓。可右手仍固执地举着那点猩红，直到烟蒂烧到滤嘴，烫到起皮的手指才神经质地抖了抖。
脚边已经躺着七八个烟屁股，有的被碾进裂缝里，像一排歪斜的墓碑。
顾悦平时不这样，但不知怎的，一根接着一根的抽，停不下来。
恍惚间，他拿着手机一如既往地点开那个红色app，又收到了99+的评论。
评论内容都是那么普遍，基本上都是催更。
在翻看的过程中，顾悦隐约看到远处的人影正向他靠近。
为了不表现的太强烈，他赶紧切换了账号，还是保持一如往常的姿势。
“怎么还是跟来了？”顾悦没抬头，但他知道来的人只会是林笙。
“不是说心情不好才抽烟么？”林笙看着地上的烟头，有些心疼，“抽这么多，不要命了？”
“你回去，我这样子不好看，小心给你留下心理阴影。”
“我也经常这样，见惯了。”
“……”
一瞬间，顾悦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笙打破这片沉寂：“给我一根吧，小朋友都抽了，不该给我来一根？”
“你又不是大人……”顾悦一边从烟盒掏出递给林笙，一边不情愿地说。
“快了，下个月三号我生日。”
下个月三号。
10月3号。
还没等顾悦说话，林笙看向他的手机，一边点烟一边问：“在看什么？”
“一个喜欢的主播。”顾悦也没有掩饰，把手机转过来给林笙看。
“‘miss’？我没记错的话他是一个唱英文歌的吧，很喜欢听英文歌么？”
“差不多，你知道他？”
“嗯，知道，我还是很喜欢他写的歌的。”
顾悦突然间有点好奇林笙对他的评价，追问道：“你觉得他的歌怎么样？”
“他的歌，全部都是自己创词，自己作曲的。”
“每首歌的词都写得很好，那种窒息般的无助感表现得很自然，我感觉这应该和他本人有点关系。”
“曲调也比较低，有氛围感，听着很致郁。”
“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音乐家，评判的可能并不好，不过这就是我对他的歌的理解。”
顾悦感到有点不可思议，林笙说的基本和他写歌的时候的想法重合了。
他又问道：“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他，你觉得是什么？”
林笙思考了一会，然后回答道：“我语文不好，这个你也是知道的，所以可能用不上什么高级的形容词。但是如果要我说的话，那他就是一位‘活在梦里的歌唱家’。”
活在梦里的歌唱家？
这个表达还挺新颖。
“为什么是‘活在梦里’？”顾悦觉得有点不能理解。
“象征艺术家与现实世界的疏离感，始终沉浸在自我构建的精神领地中。这类人往往敏感、理想化，或带有逃避倾向，音乐成为他们逃离现实的通道。”
“况且，梦终归是要醒的，你没看到么，‘miss’之前发了一个新帖子，‘新歌大纲已就绪，新风格预告’。”
“看到了啊，”顾悦想起了那晚想写情歌的冲动，“这和‘活在梦里’有什么关系吗？”
“或许这则帖子，是在说明，他的梦快醒了。”
梦快醒了么……
林笙继续解释道：“也可以说是这个梦醒了，进入了下一个梦。人们都知道，梦有美梦和噩梦之分，如果说以前这些都属于是噩梦的话，那么下一种风格，就可以理解为美梦。”
林笙的描述让顾悦想到了一个词——
造梦者。
“谁说你的表达能力不好的，这不是挺好的嘛，”顾悦抱怨道，“看样子你是一点短板都没了，这让那些广大苦命学生怎么办？”顾悦说。
林笙突然觉得这话说的有点好笑：“怎么，你还关心上他们了？”
顾悦心说自己不是关心他们，他妈的他是要关心自己啊！！！
万一哪天林笙突飞猛进，一下子给他分数超了怎么办？
虽然现在好像不用担心，毕竟顾悦每次就没好好考过。
但是，万一呢？！！！
“我这叫体恤民生。”
最后一根烟抽完，烟头随之落下。
月光照在这零零散散的烟头上，似乎格外显眼。
顾悦站直了身子：“好了，我们走吧，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早自习。”
“请假不上了不行么？”
六百六十六，盐都不盐了。
“你现在可是优秀学生，不能像我一样。”顾悦拉着林笙的胳膊往前走，“而且，我可能也要开始好好听课了。”
林笙笑了笑，被面前的小朋友可爱到了。
“好，那你好好听课，到时候座位不就能换了？”
“我不想换座位了。”
顾悦这句话早在林笙的意料之中，他知道顾悦已经没那么排斥他了。
其实自己一开始想换座位也就是因为怕顾悦受到自己的牵连，不过现在好像已经没那么担心了。
顾悦点亮了他的生活。
月光下，两位少年的影子被无限拉长，拉向了我不为人知的远方。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抽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