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频绪

16、人情

　　“嘶……突然发现个问题啊悦哥，你不想参加竞赛为啥还要答应？”刘桓突然问道。
　　“还不是不想和某个烦人精做……咳咳……”顾悦说到一半，突然被辣的呛到了。

　　很明显，刘桓想到了点别的什么：“额……是我想的那个……？”
　　林笙冷了刘桓一眼，立刻打断他的话：“搞笑吗？”
　　刘桓闭嘴了。

　　“我的意思是……”顾悦喝了一大口水，终于缓和了一点，继续说道：“我不想和他做同桌，在想什么呢？？？我跟他？这辈子都不可能。”
　　刘桓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吃完了就滚回去。”林笙有点不耐烦地说。

　　刘桓和渡离若收拾了东西，就鬼鬼祟祟地离开了。

　　真奇怪。
　　顾悦不禁想到。

　　“吃完了？”林笙问道。
　　顾悦“嗯”了一声，随即站起来收拾桌上的垃圾，准备提下楼扔掉。

　　结果突然不知怎么的，平地摔跤，脚一滑——

　　砰——

　　顾悦手里的垃圾袋掉在地上，还好袋子系紧了，没有东西掉出来。
　　但是顾悦自己可能情况就不太好了——

　　他踉跄着向前栽去，膝盖一软，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般跌进林笙怀里。
　　温热的胸膛接住了他下坠的重量，清新的薄荷香瞬间包围了他，大概是林笙洗衣液的味道。
　　后脑勺被一只手稳稳托住，他听见对方的心跳声隔着衣料传来，急促而有力。

　　“扑通！”
　　“扑通！”
　　“扑通！”

　　他的心跳声像隔着绒布的怀表，沉稳而温柔，在寂静中敲出令人安心的韵律。

　　这家伙，人长的好看，怎么心跳的声音也这么好听？

　　“喂……”声音从头顶落下，带着薄荷味的吐息扫过他汗湿的额角。
　　他的视线模糊成一片，只看见对方锁骨处晃动的银色吊坠，随着呼吸的节奏一下下轻叩着他的鼻尖。

　　布料摩擦发出窸窣声响，对方的手臂环过他的腰际，将他往怀里带了带。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攥着对方的衣摆，苍白的指节与深色布料形成鲜明对比，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

　　“怎么搞的？这么不小心？”林笙似笑非笑般问道。
　　顾悦这才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赶紧从林笙身上起来，组织了一下语言：“额……纯属脚滑，我错了……”

　　林笙这回是真笑了：“不怪你，这个人情哪天还我？”
　　顾悦撅了撅嘴，然后呆呆地点了点头。

　　像一只小猫。
　　有点可爱。

　　*

　　两周时间过得不算快，但也不慢了，第一轮英语竞赛就这么降临到了林笙和顾悦头上。

　　叶璇给他们两个请了一天假，带他们去往比赛场地，做充足准备。
　　“等会比赛的时候一定不要慌张，林笙我倒是没必要担心什么，毕竟已经很多次了，稳定答题发挥就好了。”叶璇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顾悦的话我比较担心，这是第一次参加竞赛吧，那边的词汇量比较多，不知道你会不会随机到不会读的文章……尽力而为吧。”

　　对啊……如果随机到了超纲的文章……
　　算了，不想了。

　　比赛场地是一中，顾悦和林笙在待考处等待着。

　　可能是太久没这么认真过，顾悦的心跳的很快。
　　上一次心跳的这么快好像还是两周前……

　　不行，不能回想。

　　“你们两个考试时间是错开的，林笙考完之后再是顾悦。考室是安装的单面镜，外面的人可以看到里面的赛况，也可以听到声音，但是里面的人却看不到也听不到，所以一定不要紧张。”
　　“记住，以平常心对待，这是取胜的关键。”

　　叶璇说话声音很好听，这几句话从她口中说出来更加显得有一副“必胜”的信念。

　　【请各位考生进场，做好书面考试的准备。】

　　“进去吧，不要紧张。”叶璇对林笙说。

　　林笙进去之前，瞟了一眼顾悦，发现顾悦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便也不多加理会。

　　试卷早已分发在了每张课桌上，考室里有两个监控，完美的罩住了整个教室，不给任何一个人作弊的机会。

　　“我去跟一中的老师们聊聊，你先在这边等着吧，等广播通知之后就进场。”叶璇边往远处走边对顾悦说。
　　顾悦“嗯”了一声，然后就贴到了旁边的玻璃上，“窥探”着林笙的试题卷。

　　林笙的座位正好贴着墙，所以顾悦正好可以清楚地看到卷子的所有题目和林笙的答案。

　　不愧是竞赛卷啊，题目出的真变态……
　　顾悦不禁吐槽道。

　　“哟，顾悦？”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

　　顾悦转过头看，果然没猜错，就是丁程。

　　顾悦有些不解：“你怎么在这？”
　　丁程轻笑了两声：“你都能在这，我还不能在这了？”

　　顾悦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本来这几年一直都是这样的，在别人眼里顾悦永远都是个不喜欢学习而且还天天逃学打架的败类。
　　这些顾悦都能忍。

　　但是丁程这话说出来，是真特么恶心。

　　“看来你们三中也是挺混的，找几个优才生都能把你给算进去。”顾悦这话一说出来，挑衅意味就来了。
　　“你说什么？”丁程怒斥道，“那附中也不行啊，什么全市最好的学校，连你这个社会败类都能参加竞赛，玩呢？”

　　旁边还有其他学校的学生看热闹，而榆林附中和省立三中的学生则不太敢说话。
　　毕竟顾悦和丁程可都是他们学校的出名人物。

　　“我不想在这跟你打架。”顾悦冷言道，“比一比？你信不信这次竞赛的第一是我们组？”

　　他的嗓音像淬了冰的刀刃，每个字都裹着凛冽的寒意，在空气中划出锋利的弧线。
　　这是顾悦第一次这么对别人说话。

　　“就你？得了吧，我看倒数第一还差不多。你知不知道谁跟我一组？我们学校的年级第一——我看你怎么跟我比。”丁程嚣张道。

　　顾悦没理他，就是笑了两下，然后又转头看向林笙的答题卷。

　　虽然这次的竞赛试题很变态，但是以林笙的能力，是没问题的。
　　这张卷子没有要求写作文，全都是选择题。顾悦帮林笙估了个分，其实用不上估，满分已经有了。

　　顾悦闲来没事，又看了看坐在林笙后面的人的卷子，正确率也挺高。
　　看样子是个劲敌。

　　【本阶段考试结束，请各位考生有序离场。】

　　【请第二阶段比赛的考生进场，进行口语考试。】

　　“考的怎么样？”顾悦装作不知道一般问林笙。
　　“正常发挥，进去吧。”林笙说完，就发现站在一边跟人讲话的丁程，他似乎是和那个刚刚坐在他后面的人是一组的。

　　林笙指着丁程问道：“他刚刚跟你讲话了么？”
　　顾悦点了点头，抿着嘴，表情有点怪。

　　“我先进去了。”

　　监考老师更换考室布局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把所有的课桌都推到一旁，留出中间一大块空地。
　　中间有一块电子荧屏，上面会不断出示不一样的文章，每位考生就照着出示的内容进行有感情的朗读。

　　丁程是第一个，他似乎异常自信，正好第一篇文章也是最简单的，只要是个读了高中的都会读。

　　“丁程，28.64。”

　　丁程笑了一下，走到顾悦旁边，用胳膊撞了他一下，说道：“听到没有？28.64，你的一辈子。”

　　傻逼。
　　这人特么再装一个试试呢？

　　接着又连续考完了好几个人，考完了的暂时不能离开考室，要等候考试时间结束一起出去。

　　顾悦能够明显看出，文章内容越来越难了，甚至涉及到了高二没学的内容。
　　正好他是最后一个，意思就是说，他要读的文章是最难的。

　　看到顾悦稍微皱了一点眉头，丁程轻轻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我看你怎么考，有的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顾悦不想理他，但出于礼貌，回了一句：“哦，那你运气挺好的。”

　　最后终于到顾悦了，果然跟他想的一样，难度简直是plas版。
　　但是当他看到文章的具体内容时，愣了一下。

　　They walked side by side on the dusk street, their shadows stretched long by the setting sun. He quietly hooked his finger in exchange for a knowing smile. The subway whizzed past, and he covered his ears for him; On rainy mornings, two umbrellas always intentionally touch each other. Love never knows gender, it's just that at a certain moment, he looked at him and his heart skipped half a beat - and coincidentally, he did too.

　　竞赛考试还会有这样的文章。？

　　“呼……不管了。”顾悦小声地对自己说，然后便转头看向老师，比了个手势，表示他已经准备好了。

　　林笙看到这题目的时候愣了一下，没想到顾悦的运气能差到正好抽到最难的文章。

　　口语考试的要求不仅仅是文章流利通读，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也是评分的依据，就是要融入文章，流入情感。
　　不过……这篇文章……要用什么情感去读呢？

　　他……能行么？
　　林笙皱了皱眉。

　　不过等顾悦开口之后，就给了他一种预感——
　　这把稳了。

　　顾悦的表现异常自信，这些单词早在他好几年前就学过了，这个时候他也不管掉马不掉马什么的了。

　　读的时候，他眼角带着笑意，像春日的朝阳。
　　明明是夏季，他却成了林笙眼中的一缕春光。

　　一段流利的英式英语从顾悦口中说出来，不管是认识他的，又或是不认识他的，都呆了几秒。

　　顾悦似乎真的把自己代入了文中的少年，走在黄昏的街道上。语气听上去懒洋洋的，但又不让人觉得散漫敷衍，仿佛他真的是文中的人物。

　　“顾悦，30.00。”

　　丁程听到这个分数之后，下巴差点掉了，还好旁边的同学心善，帮他把下巴扳了回去。

　　他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瞳孔放大地盯着顾悦说：“怎么可能？你怎么读的？你学习成绩不是不好吗？！”
　　“我成绩是不好，但这不代表别的我就很差，至少人品比你好，性格比你好。”

　　【本场考试到此结束，请各位考生在等候区等待考试分数统计。】

　　林笙见顾悦出来之后，笑了一下，说道：“读的不错。”
　　顾悦扬起了嘴角：“谢谢夸奖~”

　　林笙：“这些单词……你都认识？”
　　顾悦：“啊……哦，以前……见过，小学的时候课外扩充的。”

　　很明显，顾悦在睁眼说瞎话。

　　成绩不一会就统出来了，林笙和顾悦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总分150满分。
　　而丁程他们组，比他们差几分，但是总分依旧是第二。

　　【请考生离开考场。】

　　“下次，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丁程走之前踢了顾悦一脚，留下了这句毫无根据的话。

　　没过多久，叶璇就又找到了顾悦和林笙：“哎呀，考的不错嘛，没有枉费我对你们的期望啊！”
　　林笙没说什么，而顾悦则在一旁窃笑。

　　叶璇：“好了好了，收拾一下，准备回校。”

　　林笙：“老师，我去一下洗手间。”
　　顾悦：“我也去。”

　　洗手间的地砖闪闪发亮，看样子是刚刚才打扫过。

　　顾悦和林笙正好同时从厕所隔间出来，不过在林笙正准备去洗手的时候——
　　脚滑了。

　　“诶诶诶！让开让开让开！！！”
　　……

　　太阳低垂，像一颗流油的咸蛋黄，将天边染成暖橘，慵懒地浸在夏日的雾霭里。

　　夕阳从磨砂玻璃窗透进来，橙红色的光晕在瓷砖墙上流动，像打翻的橘子汽水。潮湿的水汽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缓慢旋转。

　　林笙的后背抵在冰凉的白瓷洗手台上，不锈钢水管硌着大腿。顾悦的手指正插在他的发间，熟悉的薄荷气息弥漫。远处传来刚比完赛的学生的杂喧，隔了三层楼板，和他们的心跳共振。
　　一缕头发垂落在他们相贴的鼻梁之间，被呼吸吹得轻轻颤动。

　　林笙：“你……”
　　顾悦：“对不起……又欠你个人情了。”

作者有话说

　　顾悦and林笙：这才多早就开始了？
作者：这几天有点躁动，先来点恋爱预警[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