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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你亲我干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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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确认系统屏蔽的第一时间,林与真便紧捂着嘴不管不顾地冲出包厢,路上撞到人他也来不及道歉。
冲进曲径通幽的厕所隔间内,他才弯着腰吐出来。坚韧的脊背在单薄布料下微微起伏,手指扶墙,吐得昏天黑地。
另一边,楚放刚准备跟上去看看,就被人拦住了。
“打了人就想跑?楚放!你有点太看不起人了吧!”
“林与真要是不想喝可以拒绝的嘛!又没人逼他……”
“他拒绝了你们听吗?”季朗突然起身,声色俱厉。
他刚才也准备帮林与真说话,但不知为何,对方只是下意识摇了摇头,便接过酒仰头灌下。
“狮影哥的,我全……全都替了……”他说。
几个男生仗义豪情地围过来,目光激愤,地上的刘全被人轻拿轻放地扶起来,疼得呲牙咧嘴。
打架一时爽,收拾残局就麻烦了。
楚放临危不惧地抬额,挑眉反问:“谁说我要跑?”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简明扼要地交代了当下的情况,“我把人踹了……地址你问赵时透要。”
挂断电话,在众人惊诧莫名的目注视下,有条不紊地插兜,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真男人都用走的。
这嚣张的气焰再次点燃众人的怒气,赵时透眼疾手快地上前拦住,咬着后槽牙帮楚放擦屁股。
众人情绪高涨,好在没过多久,包厢门再次打开,四个健硕结实的保镖鱼贯而入,为首的秘书戴着眼镜,沉着冷静地处理了现场。叫救护车,安抚情绪,做出赔偿等一套流程熟练流畅,经验丰富。
而在问到本次生日的寿星时,一直坐在沙发上没吭声的方狮影脸色难看地示意了下。
“很抱歉打扰您的生日聚会,我们可以后续商量一下赔偿的详细流程。”
方狮影冷笑一声,瞪视着他,“这点小钱你觉得我缺吗?不必麻烦了。”
楚放赶到卫生间时,见林与真趴在洗手台上漱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便沉默地立在墙边。
林与真动作极慢,接了一捧水在掌心,生怕它漏,小心翼翼地靠近下半张脸,然而还是洒了一大半。
连着漱了好几次,眼看着这个醉鬼作势要把水往头发上淋,楚放吓得连忙抓住他两只手腕,一把关掉水龙头。
“这里不能洗头……好了好了你的嘴已经很干净了,不用洗了。”
林与真手腕被并在一起攥住,小小挣扎了下无果,便埋着脑袋嘟嘟囔囔,声音含糊不清。楚放弯腰侧耳凑近,试图辨认,这人却抿着唇不说话了。
侧脸皮肤的温度随着对方喷洒的呼吸而变化,温热潮湿,楚放鼻尖嗅到一抹沐浴露的香气,自林与真衣领下的骨肉透出来,丝丝缕缕。
两人靠的太近,楚放似乎这才反应过来林与真为什么突然不肯说话。
他的视线里只有一只耳朵和一个侧脸,而不是完整的人脸,大概注意力又被分散了。
楚放把正脸转过去对着他:“还要回包厢吗?他们蛋糕还没吃完。”
林与真湿漉漉的眼睛里盛着醉意,眼睫缓缓轻眨,专注而安静地盯着他,没有说话。
一副喝酒把脑子喝懵的状态。
下巴一滴冰凉的水珠滴落,楚放视线下移,水珠正好落在林与真并拢的胳膊上,林与真也追随他的视线去看,直愣愣的,像注视着一只小蚂蚁的行动轨迹。
楚放一抬眼,正对上林与真同步移动的目光。
“那要不要跟我走?离开这里。”
明明说着给人选择,楚放却忘了把他手腕松开,修长强劲的指节扣在腕上,逼视着这个意识不清,心思容易被动摇的醉鬼。
可林与真却毫不犹豫,甚至是迫切地把头重重一点,“好。”
“那你记好了,是你要跟我走的。”楚放这才松开他的手,心情舒畅,抬手帮他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走吧,我送你回去。”
楚放勾起唇角,先一步走在前面,忽然脚步一顿,又把慢吞吞赶上来的林与真堵回洗手台。
林与真踉跄一步,伸手扶着身后的台面,疑惑仰头:“……嗯?”
楚放高大的身形把光线挡了七八成,此刻背着光的脸庞显露出一丝侵略性。
“你不喜欢方狮影,对吗?”
林与真缓缓垂下头,被楚放迅速捞起下巴,目光如电,“你要是喜欢,就点头;不喜欢,就摇头。”
要是这人真是心甘情愿,那书里的结局再怎么样也躲避不了,楚放也不打算再掺和其中。
即使感性告诉他,他大晚上顶着暴雨开车赶过来,并不只是为了林与真的生死。
半响,楚放的手指触到了一片温热湿润的泪水,神情一怔。
林与真清浅的大眼睛淌出一行行泪水,哭得无声无息,轻轻抽泣,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攥着裤边。
楚放手指一松,以为是自己吓到他了,就听见林与真从紧咬的唇边泄出的控诉声。
“一点也不……喜欢……不要喜欢……”林与真摇着头,口齿不清但态度坚决,肩膀脆弱地颤抖,“有人逼我……在脑子里面……”
都开始说胡话了。
“你帮帮我……帮我。”
林与真潋滟的双目写着恳求,酒精放大了神经里的哀伤,仿佛整个世界都压在了他身上。
电梯里的威胁惩罚,永远无法摆脱的系统,即将到来的死亡结局,丢人现眼的无数次任务……
他一直都在害怕,尊严和命都被夺走的感觉让人胆战心惊,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将落未落,而自己一次次的挣扎只是徒劳的笑话。
他只想在暴雨天在宿舍休息,而不是淋着雨来这里给别人一杯一杯地挡酒,给别人看笑话。
楚放定定望着他的无助,一颗动容的心脏深深陷了进去。
这是第二次林与真在他面前哭,他依然手足无措,忽然伸手将人搂住,安抚地拍拍背,“行行行,我帮你,别怕……难过就哭吧。”
“你那情书在哪?”
“给……给出去了。”
楚放垂耷着眼皮,眼底的占有欲隐隐作祟,轻柔的语调带着一丝潜伏的诱哄:“那下次我陪你去拿回来,好吗?”
“……嗯。”林与真再次重重点头,随后又想到什么,慌乱否认:“不拿了,我乱写的……随便他……”
“还是拿一下比较好。”
“既然引发了误会,那就要亲自解开……你说对吗?”
林与真低低地应了一声,强撑的意识渐渐跌入混沌,身体一软便顺着楚放的怀抱往地上倒去,像煮熟的面条一般。
楚放眼睛一翻,叹口气,认命地把人扶正,蹲下身将人两腿捞起搭在腰侧,毫不费力地背起。
外面雨势渐缓,楚放打算先把人带回家安置,明天早上问问这人有课没。
走下停车场,季朗拎着一个熟悉的蓝书包追了下来,递给他。
“他的。”很冷酷的语调,板砖一样的表情。
楚放瞥他一眼,反应过来这是包厢里帮林与真说话的男生,空出手来接住,“谢谢。”
说完便背着人转身离开,季朗只来得及看见林与真紧紧环着身下人的双臂。
有的人喝醉了非常闹腾,话语连篇,恨不得把心窝子掏出来跟你聊天。有的人就很安静了,省事又可爱,比如林与真。
楚放打开车门准备把人放进座位,忽然感觉背上人的脑袋贴着脖子挤了挤,林与真手臂绞紧,不满地嘟囔了一句,“要掉下去了。”
软乎温热的脸颊肉就像一大团云朵,林与真粘在他脖颈上,楚放只感觉温热起伏的呼吸喷洒在那块皮肉上,痒痒的。
下一刻,一个更为柔软的触感在楚放浑身上下所有的神经炸开——
“林与真!”
“唔……到。”当事人凌空晃了下腿,应该以为自己在立正。
楚放耳根通红,像被烧红的火钳烫到,碰又碰不得,只羞愤地质问这个罪魁祸首:“你亲我干嘛!!”
声音在偌大的地下停车场回荡——
亲我干嘛——
我干嘛——
干嘛——
嘛——
——
林与真仍然保持着那个贴近的姿势,说话时嘴唇几乎是蹭着楚放身上那块皮肉嗫喏,“你好香……比空气还香……”
楚放觉得再这样保持下去,自己就要被调戏完了,咬紧后槽牙把人往驾驶座上狠狠一放,扯过安全带扣上。
“脚收回去,我要关门!”
“哦……”林与真慢半拍地收回横在车门中央的脚,躺在安稳的座椅上,总算放心地闭眼入睡。
楚放当天晚上洗了三遍脖子,那触感总在原地打着旋绕圈,记忆深刻到他甚至能够用支记号笔画出具体位置。
林与真似乎有抹唇膏的习惯,那唇膏的膏状质地仿佛已经刻浸那两瓣唇肉,现在又粘在了他脖颈上。香气随着后脑勺和脊梁骨两条神经路径蔓延开来,整个人浑身不自在,也跟着变得酥软。
第二天林与真起床,入眼的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还有简约的白色吊灯。
宿醉过后的头脑记忆模糊,他只记得系统在脑袋里一直催促喝酒,还用的是楚放的声音。
可下一秒周围变得安静,楚放本人臭着张脸站到了他背后。
又是楚放救了他。
林与真捂着脑袋起身,身上的白色睡衣带着浅淡皂香,略微有些大,袖口长出来小半截盖住手指。
然后就看见门口等候多时的房子主人,眼下疲惫,抱臂胸前。
楚放咧开嘴,皮笑肉不笑地倚在门框上看着他。
“你最好是失忆了。
要么现在装睡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