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规则书》听雪卿

1、霓虹与血戒

　　引子·监控记录_23:59

　　苏小雨的红色玛丽珍鞋踩过便利店瓷砖时，第十三次看向货架。

　　监控画面泛着雪噪点，能看清她马尾辫上沾着的夜露。

　　货架金属边框突然渗出暗红色黏液，第三层原本摆放草莓罐头的区域，此刻陈列着七只玻璃罐，每只罐底都用金漆写着姓名缩写。

　　"妈妈说要买够一周的牛奶..."

　　女孩踮脚去够最上层的纸盒，食指刚碰到包装箱锯齿边缘，整个人突然坍缩成一道红光。

　　货架发出愉悦的嗡鸣，崭新的骨灰罐上浮现「XY-013」标签，罐身映出监控探头闪烁的红点。

　　收银台后的男人在账本记下：

　　"23:59，商品补货完成。"

　　他白衬衫袖口沾着疑似血渍的污痕，胸牌在荧光灯下泛着青灰——【13号货架管理员·苏明启】。

　　货架背后渗出更多黏液，逐渐拼合成新的血字规则：

　　「禁止人类购买第十三号货架商品」。

　　黏液滴落处，苏小雨的红色发圈正在融化。

　　---

　　霓虹灯光像融化的彩虹糖浆泼在沥青路上，夏临的鹿皮靴尖碾碎了一枚眼球形状的霓虹灯管。

　　他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倒影里掠过便利店玻璃上的血字：

　　【永夜镇居民守则第一条：不要凝视戴金丝眼镜的人超过3秒】

　　"真够自恋的。"

　　他轻笑着撕下粘在路灯柱上的寻人启事，委托人女儿的照片在指间泛着诡异的蓝光。

　　远处传来教堂钟声，可这座小镇的夜空根本没有月亮。

　　咳嗽突然袭来，夏临用针织衫袖口捂住嘴，暗红在米白色毛线里洇开一朵山茶。

　　药瓶在口袋里发出细碎声响，那些抗排斥药片总让他想起实验室冰柜里排列的脏器标本。

　　"先生...要买红苹果吗？"

　　沙哑的呼唤从巷口传来。

　　穿红色漆皮靴的流浪汉正举起竹篮，腐烂果皮下露出半截人类指骨。

　　夏临的镜链微微晃动，他看见老人脖子上正在渗血的缝合线——那是违反规则的标记。

　　"根据第七十二条治安管理条例，贩卖人体组织可判..."

　　他的普法宣言被尖啸打断。

　　老人突然抽搐着抓住自己喉咙，指甲在颈动脉处抓出五道血痕。

　　那些缝合线像活过来的蜈蚣，疯狂钻进他的瞳孔。

　　夏临后退半步，后背撞上一具温热的躯体。

　　银戒的冷光擦过他耳垂，有人在他耳边轻笑：

　　"新来的？你心跳超速了。"

　　子弹破空声。

　　不是从枪膛，而是从那人指尖迸发的银色火焰。

　　流浪汉在惨叫声中化作灰烬，唯有那双红靴子完好无损地立在原地，鞋尖朝着便利店第13号货架的方向。

　　"第3秒。"

　　低沉的嗓音裹着硝烟味，枪管挑起夏临的下颌，

　　"从你看到我眼镜开始，心跳数刚好够触发规则。"

　　金属的凉意顺着喉结滑到锁骨，夏临在扭曲的霓虹光晕里看清对方右耳的三枚碎钻耳钉，像三滴凝固的血。

　　他忽然笑起来，任由咳出的血珠溅在对方黑色作战服上：

　　"那你怎么还没异化？江...烬先生？"

　　指尖抚过对方胸前的银质铭牌，那里刻着被火焰缠绕的"J"字母。

　　江烬瞳孔收缩的瞬间，夏临的膝盖顶向他胯间。

　　反关节技在绝对力量压制下成了暧昧的贴面舞，江烬的银戒抵住他颈动脉，两人倒映在橱窗上的影子仿佛在接吻。

　　"你知道白昼塔的叛逃实验体会被做成什么吗？"

　　江烬的呼吸扫过他泪痣，

　　"第13号货架最下层的罐装脑髓，标签写着'解谜专家特供'。"

　　便利店的自动门突然发出刺耳警报。

　　夏临看见自己的名字正在LED屏上滚动，而江烬已经拽着他撞碎玻璃冲进雨幕。

　　血色霓虹在积水中扭曲成新的规则：

　　【永夜镇特别条例：今夜所有新住民必须前往医院领取药盒】

　　冰凉的雨顺着江烬的眉骨滴在夏临脸上，像一道融化的铁链。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他的银戒在夏临腰间烙下灼痕，

　　"被我锁在停尸房抽屉，或者..."

　　远处传来骨骼错位的咔哒声。

　　三十七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夏临"正从不同巷口走出，他们苍白的脸上都带着一模一样的泪痣。

　　"或者证明你是唯一的正品。"

　　江烬的枪口顶住他后腰，

　　"用你最擅长的方式，解谜专家。"

　　夏临擦掉嘴角血渍，从内袋掏出一枚锈迹斑斑的怀表。

　　表盘玻璃裂纹中，隐约可见穿着白大褂的背影站在手术台前，而台上人的手腕正戴着江烬同款银戒。

　　"我选第三条路。"

　　他按下怀表按钮，倒计时数字开始疯狂跳动，

　　"比如查出三年前是谁剜走了你的肝脏。"

　　暴雨吞没了江烬的回应。

　　当第一个复制体扑来时，夏临终于看清那些金丝眼镜框上刻着的小字——白昼塔生物实验室第013号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