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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06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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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同学你再说一遍我们出来的目的是什么?”姜颂意望着眼前热闹的夜市气笑,“你来这里找医生?”
仇停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眼神看似飘忽,实则已经在找好吃的摊位,关闭的手机只要一点开,就能跳转到某个博主的《如何让火鸡面有火教程》视频。
“我猜你也饿了。”
姜颂意嗤笑,跺跺脚双手环胸,抬起脑袋:“我要吃烧烤。”
鼻尖已经被无数种香味包裹。
夜市小摊上什么都有,果汁、提拉米苏、炸鸡、关东煮……各种小饰品小手工琳琅满目。
仇停浑身上下都写着保证完成任务,付款时不小心亮出了火鸡面着火教程。
“……”
姜颂意沉默片刻:“你疯了?”
“我就好奇,都叫火鸡面了为什么不能有火?”仇停自然地切出视频软件,然后付款。
姜颂意憋着笑低头,实在想象不到仇停到现在还是那么幼稚。
“老婆饼里还没有老婆呢。”
仇停皱了皱鼻子,显然不赞同这个说法,似乎已经和某些物品的名字与本身不符合这件事杠上,手边的杂牌冰淇淋上写着“图片与实物不符”更像是在讽刺。
两人坐到桌前等待。
仇停忽然起身去了一边的蛋糕店,回来时拿着两片吐司,认真地坐下后一手拿一个,左右比划比划,眯着一只眼,如同写生的小画家,最后两片香甜的吐司虚虚地贴在姜颂意脸蛋两侧。
眼前的人五官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愈发锋利硬朗,只有那双看向她的眼依旧温柔,无知无觉中透露的占有欲将其温柔覆盖,姜颂意心头微颤。
烧烤摊的火焰忽地窜起来,摊主带着口罩眯了眯眼,不慌不忙救场。
姜颂意的脑袋被定在中央:“干什么?”
仇停眯了眯眼,勾勾唇:“火鸡面里可以有火,老婆饼里可以有老婆。”
“……一会儿我让下水道里有你好不好?”她微笑,语气却阴森森的,“仇停你越来越欠了。”
话音刚落,眼前人丧气地垂下头,收回手,睫毛剧烈颤动着,像是被泪水疯狂拍打。
演的太夸张,姜颂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扭头咬住他以极慢之速度收回的左边吐司。
拉扯的力道像是丘比特之箭,射进左胸,贯穿心脏。
仇停不敢继续往后扯,也不愿意松手,呆滞的表情随着面包的分裂化开,目光一寸寸往上,所到之处的记忆全都纳入囊中,最后落在那鼓起的腮帮。
像小松鼠,又像被喂了太多冻干的白猫。
视线甜得如同旁边糖水铺的炖雪梨。
少女被盯的有些不自在,飞快咽下甜丝丝的吐司。
端上桌的烧烤滋滋冒油,与甜味大相径庭的香辣味钻进鼻腔。
姜颂意只觉舌根有些发酸。
“仇停。”
“嗯?”
“你来地球有什么目的?”她试图改变这个暧昧的氛围。
仇停轻轻一笑:“来找你。”
接不上的梗,接的上的情。
姜颂意欲言又止,抿抿唇不再说话,再次试图用沉默改变这一切。
身边好像真的如电视剧的五毛钱特效般,冒起粉红泡泡,仇停的一举一动,都是不带丝毫掩饰的暧昧。
“困了吗?”
嘈杂的夜市声音变得模糊,只有耳边的三个字清晰如泉水叮咚。
她咽了咽口水,抬眸直视。
仇停微笑,像是如释重负般:“我以为你害怕了,张嘴,啊——”
“仇停……我觉得,我需要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少女鼓起勇气开口,声音很轻很轻,连自己都不确定的心虚导致尾音发颤。
仇停微愣,手上动作猛地顿住,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
胸口起伏的弧度变大。
在紧张什么?他也不知道,姜颂意不会推开他,不会,肯定不会,至少……不会做不成朋友。
明明知道会酿成大祸,为什么还要纵容自己一错再错,她的每一声拒绝都应该放在心上,细细揣摩才对。
不……
那双黑亮的瞳孔颤动着,视线已经不聚焦了,姜颂意连忙开口:“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是说……如果我和你表白,你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像是干涸的河床忽然被倾盆大雨覆盖,提到嗓子眼的心脏安稳落地,仇停抬起头又低下头,欲言又止,反复几次,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千言万语凝成一句话,和一双宠溺的眸,“姜颂意,你可爱死了。”
“你……算了。”
该捕捉重点的时候不捉。
她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有些无奈,想了想在心中对自己说算了,反正有的是时间,就当什么都没说过好了。
忽然,对面的人冷不丁开口:“嗯,不过……这种事,是不是应该让我先说?在未来的某一天,小意宝不要拒绝我的告白好不好?”
姜颂意指尖动作一顿,烧烤摊滋啦啦的声音像是在煎熟这个夏天,她轻描淡写地开口,心中却涌起波涛骇浪。
“好。”
至此,少女的思绪再也翻不过这个夏天。
蝉鸣声声,与夜风同歌,市井的喧嚣像是成了最好的伴奏,已是凌晨的夜霓虹灯依然照亮着半边天。
霓虹灯在快速行驶的车内,变成了晃眼的彩虹,姜颂意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一滴生理性泪水。
“我就不应该和你出来吃什么烧烤……烦人精……要是明天上课我睡着了,那就……都是……你的,错……”
少女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小鸡啄米,五颜六色的光照得车内忽明忽灭。
仇停不着痕迹地往她身边靠,直到她无意识靠向自己的肩膀,兴奋跳动的心脏在感知那点重量的一瞬间,变得平和安稳。
如同雨水终于顺着正确的轨道,落进等待许久的河床,滋养出沿岸的繁花杨柳。
“撑不撑?”他的声音很小,小到让车流声都显得震耳欲聋。
姜颂意脑子已经困成一团浆糊,迷迷糊糊应一声,全身心依赖某个空间或某个人时,理智和思绪就会变得绵软且不堪一击。
仇停大着胆子侧脑袋,用脸蹭了蹭她的发顶:“给你揉揉?”
这种要求太大胆太逾矩了,至少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是这样。
她只是轻轻摇头,然后陷入沉睡。
太困,太困。
次日清晨,生物钟催促着她睁眼,天边刚刚翻起鱼肚白。
姜颂意望着昏暗的天花板,面无表情,连思绪也平淡得不行。
昨晚怎么回来的?好像在车上睡着了。
然后呢?
然后是一个拥抱,是上楼敲门,是父亲略显诧异的声音,再之后就是掖好的被角,和一句像是从天边传来的“晚安”。
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
都怪仇停。
少女闭着眼刷牙,泡沫溢出唇角,学生时代这样的忙里偷闲,似乎每天都在上演。
旭日东升,一缕温暖的光束落在她的肩胛,睁开眼漱口时,姜颂意觉着自己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于是低下头用冷水洗脸。
夏天的水不算凉,肩上的光束变得有些烫了。
下楼时,她数着阶梯走,一、二、三……
直到数不清了。
困倦席卷全身,姜颂意第一次讨厌家离学校那么近。
仇停懒洋洋靠在转角围墙,今年的蔷薇开得很晚,如今才有零星几朵绽放,但花骨朵点缀在绿叶里,已然美不胜收。
他将衣袖挽到手肘,垂眸揉着发麻的腕子,白皙的皮肤加上完美的肌肉线条,青筋如同一副完美油画上,锦上添花的那一笔,比一边蔷薇还惹眼些。
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的姜颂意,困意全无。
察觉目光,仇停抬眼挑眉,声音微哑:“帅不帅?”
“其实摆了很久的造型吧。”姜颂意佯装嫌弃,皱鼻轻嗤,昂首挺胸大步从他身边走过。
仇停歪歪头,轻笑两声跟上,步伐里都透着些许无奈。
无知无觉中,他学着身前人的步伐,朝阳把少女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仇停站在影子中央,心中忍不住升起荒谬的醋意。
明明我比影子更好。
预备铃敲在大脑皮层,仇停噗嗤笑出声——为自己的幼稚和愚蠢。
姜颂意脚步微顿,脑袋转了转,侧眸看他,眼里依旧带着那看傻子的情绪。
“我早说过让你去看看脑子,笑什么呢?”
“你可爱。”
对方快速的回话像是挑衅。
姜颂意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预备铃停下后,无形的东西催促着两人前进。
“神经。”
今天班上出奇的安静,原本属于姜颂意的位置,此时此刻坐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打扮夸张吸睛的陈杉艺一手叉腰,另一只手翻乱那写着姜字的课本。
“我还以为学妹天赋异禀呢,真正天赋异禀的人用不着记那么多笔记吧?”
姜颂意皱眉,她看见那五大三粗的男人将擦鼻涕的纸丢进课本里。
“……”
忽然,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校服外套上还残留着仇停的体温和香味。
或许是洗衣粉的味道。
像茉莉又像松柏。
脑袋被隔着外套揉了揉。
耳根居然不合时宜的发热,姜颂意呼吸有些急,低下头,狭小视野里的那双脚已经往前走。
不知道是谁拉住了她。
蓝白色的外套盖得毫无章法,却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保护罩。
开头是一句。
“我给过你脸了。”
再然后是打斗的声音,课桌碰撞,书本散落一地,陈杉艺的尖叫。
仇停的不屑嗤笑。
越来越灼热的光束,被风中狂舞的窗帘反反复复切断,又锲而不舍的连接在一起。
耳边的声音很远很远,听不清,什么也听不清,直到校服下钻进来个脑袋,灼热的呼吸扑面而来,却不讨厌。
他说:“吓到了?”
风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