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徒诱饵》芝士奶团

62、062

　　门口的金毛幼崽追着自己尾巴转圈，米粥懒洋洋地扒拉着航空箱的门，肉垫是粉色的。
　　姜颂意眨眨眼，门口的风铃一直在响，好似下一秒就要召唤晴天。

　　“先送米粥去洗澡吧。”
　　“嗯……”

　　看得出来，少年有些失望，唇角都垂了下去，忽然有些嫉妒此时此刻在她手底下，转圈摇尾巴的萨摩耶。

　　如果自己也是狗……！！！

　　仇停快速地把米粥交给店长，背过身吹冷风，拍拍脸。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仇小狗。
　　小狗。
　　可以在她手底下转圈蹭蹭。
　　不高兴就把尾巴耷拉下去，哼哼唧唧往她怀里钻。

　　鬼使神差下，他看向自己的后腰。
　　如果有尾巴就好了，别扭又腼腆的人类就不用憋出病。

　　注意到他的动作，姜颂意站起身双手环胸，有些哭笑不得。
　　“你干什么？”

　　仇停很诚实：“小意宝，你说我为什么没有尾巴？如果我有尾巴，我开心难过你都知道了。”
　　“没有尾巴我也知道——我哄哄你好不好？仇停是最棒的好不好？”少女盈盈一笑，歪头时一缕碎发搭在肩头，“愣什么神？尾巴别给我扇感冒了。”
　　“那……”他咽了咽口水，“小意宝让我永远喜欢你好不好？”

　　姜颂意笑了笑：“如果我不让你喜欢，你就不喜欢了吗？”
　　“我还要喜欢，但你的意见很重要。”
　　“好。”

　　少年被三两句话哄得心花怒放。

　　临近期末。
　　空气里有了年味。
　　姜颂意递给他半块橡皮擦。
　　“期末考试就带两支笔？”
　　仇停耸耸肩：“你也就比我多带个橡皮擦。”

　　邓诗云笑看着两人。
　　“语文考试也没什么要带的，不过你俩看起来太朴素了。”

　　按成绩排名的第一考场内，总是吊车尾的十五班，最好的一位也只坐过第三考场，此时此刻居然有两位坐到了第一考场。
　　经过大半个学期的了解，霸占高一全校第一位置，现在第三名位置的同学眼里带上敬佩。
　　趁着在走廊的等待时间，上前主动搭话。
　　“你们好厉害。”

　　两人对视眨眨眼。
　　“其实我们休学的时候学过了，比你多学了一年，要是你……”仇停说着。
　　第三名摇摇头打断：“无论有没有休学，你们都很厉害！不用谦虚，我也不会觉得自卑。”
　　姜颂意挑了挑眉，眼底带上笑意：“有你这样的对手，我们很荣幸，不过就像他说的，我俩的确有些胜之不武。”

　　听着两人的客气话，第三名噗嗤一笑：“我们都是学生没必要那么客客气气的，如果是我休学，我就只想着怎么休息了，哪儿还会学习，既然你说胜之不武就算是吧，我们高三再比！到时候你们总不能说——在高二提前学了高三课本？”
　　两人对视一眼，笑而不语。

　　第三名瞪大眼：“真的啊！卷死了喂！算你们厉害，看来我的进度已经落后了……”

　　这个世界那么多人，总有一两个人那么像。
　　姜颂意想了想。
　　宋萧。
　　那个总是亲近郑荞的少年，被称作书呆子，两耳不闻窗外事，甚至连集体活动都很少参加，更别说跑操，体育课更是不上。

　　仇停坐在她身后的位置，趁着空隙的几分钟，轻轻戳她后背。
　　“考完一起去吃烤肉拌饭吧。”
　　“为什么突然想吃这个？”姜颂意随口一问，“好。”
　　少年一笑没再说话。

　　笔尖吐出试卷上的标准答案。

　　脑海里闪过梦——不，前世的画面，少女难得心情好一次，夏日炎炎，来到天台吹风看星星，与他遥遥相望。
　　“仇停~明天一起去吃烤肉拌饭吧。”
　　风声几乎盖过她的声音。
　　男人紧握手机，灵魂控制不了身体，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好，还是老样子？”
　　“当然了。”

　　“一会儿我过来陪你好不好？”他说。
　　“你想来就来。”
　　“我想来。”
　　“嗯哼，不带那家关东煮我不开门哦。”
　　“可是那家关东煮早就不做了，我亲手做的可以吗？”
　　“不要海苔。”
　　“知道~”

　　后来，后来……
　　他始终无法在记忆里直视那具尸体，他从来没有看清楚过，只剩下白茫茫一片。
　　人们说那是裹尸布。
　　男人几近崩溃，而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又发现姜颂意的心理医生被调包，心爱之人长期接受的治疗全都变成了消极的心理暗示。
　　那她为什么总在笑，笑着说——“仇停是乖宝宝。”
　　他拿着证据，却没人相信，有人开始上门恐吓，父母只好给他开出精神不稳定的证明，送进精神病院……

　　在精神病院的日子里，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他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可随着时间流逝，那种感觉越来越少。
　　或许那群人，终于信了他疯得彻底，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精神病。

　　考语文总是很费手，姜颂意内心很是敬佩学习文科的同学。
　　厉害极了。
　　写下作文的最后一个标点符号，她抬头望一眼钟表，还有半个小时，手有些酸。
　　少女又低下头揉手腕，余光却发现一双眼，眼底带着些伤情。

　　看得人心头一颤。
　　姜颂意微愣，听到老师的咳嗽声后，把注意力挪到卷子上，开始检查选择题。

　　放学后。
　　仇停习惯性地拿起她的书包。
　　“我不开心。”
　　“我知道。”姜颂意有些呆，但很直白，“我还在想要怎么哄你。”

　　天色很暗。
　　树影像是张牙舞爪的怪兽，目送两人穿过小花园。

　　仇停目光闪烁：“我让你觉得为难了吗？”
　　姜颂意愣住：“为什么这么问？”
　　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吗？怎么敏感成这样……对，应该第一时间安慰的。

　　少年望着她一副宕机的模样，忍不住笑：“蠢。”
　　“……这样说会让你开心吗？”
　　“不会。”

　　得到回答，姜颂意放下心中的愧疚：“你才蠢，你天下无敌蠢。”
　　“嗯。”仇停挑眉，“所以小意宝就是这么安慰人的？”
　　“这不是安慰人的，得分开。”她假装严肃，试图掩盖自己的慌张。

　　两人已经走出了校门口，少女还没有憋出那句安慰。
　　要怎么说？
　　可她甚至不知道仇停为何难过？要先问吗？可是现在问会不会太晚？
　　早上就难过了，现在问……
　　唔。
　　仇停在给她机会吗？

　　可是，可是……
　　好别扭。

　　少年弯腰：“看来我们的小意宝，也需要长一条小猫尾巴了。”
　　灼热的呼吸打在颈侧，姜颂意浑身汗毛直立，热着脸，往前一大步，身后人也往前一大步，不给她拉开距离的机会。

　　步步紧逼。
　　是真的生气了。

　　仇停眯了眯眼：“跑什么？”
　　“……”姜颂意忽然有些背脊发凉，缩了缩脖子，“仇停你，生气了吗？”

　　她扭头，额头猝不及防撞在少年的下巴上。
　　“唔。”
　　仇停瞳孔骤缩，后退半步，满脸的心疼：“疼不疼？对不起……我看看。”

　　少年下巴发着麻。

　　姜颂意目光闪烁，想了想，装出一副可怜样。
　　“疼。”
　　是不是这样就能蒙混过关，不再提及白天的事情。

　　像是狡猾又卑劣的坏狐狸，贪图那一点温存又不愿意付出代价。

　　可是，仇停怎么会怪她，怎么会让她承受任何让她不舒服的代价。

　　姜颂意抿了抿唇，撞进对方温柔化成水的眼眸，吸吸鼻子，终于开口：“对不起，我今天不是故意不哄你的，我以为中午给你买糖你就会高兴了的。”
　　“……小意宝。”仇停无奈地笑着，“那糖最后是谁的了？”
　　“我……可是，可是是你给我的。”她甚至有些结巴，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仇停点点头：“小意宝吃掉了我的不开心，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被哄好了。”

　　“那你还！”姜颂意声音忍不住拔高。
　　仇停指指她的围巾：“我在生气小意宝为什么又不照顾好自己。”
　　“……”
　　无厘头却又异常附和仇停人设的理由。
　　姜颂意信了。

　　分别时，少年看着她的背影。
　　围巾是刚刚乱的，我也没有生气，只是心疼你为什么那么瘦。

　　回到家，姜颂意感受着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她没有害怕没有慌张，只有那句“疼不疼”后引发的悸动。
　　少女忽然理解了“小鹿乱撞”这个成语。
　　洗漱完躺在床上，手机的光照着她通红的脸。

　　cat：到家了吗？
　　yOvO：想我？
　　cat：……
　　yOvO：想不想？
　　cat：得寸进尺是不是？
　　yOvO：a、想。b、不想。

　　她呼吸略微急促，手指在b上停留很久，最后一闭眼，按下a发送。

　　对面秒回。
　　yOvO：下楼。
　　cat：冷。
　　三十秒后。
　　yOvO：开门。
　　cat：我爸在家的……
　　yOvO：那你要把我拒之门外？刚才还说想我QAQ，小意宝是真的把我当成仇小狗耍了吗？

　　姜颂意咬咬牙坐起身。
　　cat：你怎么越来越流氓。
　　yOvO：呜T^T。

　　门被打开。
　　香喷喷热乎乎的关东煮被放在她手里，少年身上还穿着校服和运动鞋——他一直没有回家。
　　仇停低头理了理她额前的发。
　　“趁热吃，我走了。”

　　见少女愣神，他微笑着，等了会儿。

　　姜颂意低头：“嗯……注意安全。”

　　忽然，客房里传出来声音。
　　姜颂意心头一颤，差点忘了奶奶搬过来一起住了。
　　少女用眼神示意他赶紧走，最后直接上手推着他到楼梯口。
　　“快走。”
　　她压低声音。

　　仇停笑眯眯的，下了几个阶梯回头：“晚安，姜颂意。”

　　连名带姓在这种时候居然显得暧昧至极，像是香味极佳的茉莉味香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