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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待到月落日升,照进芦苇丛里一丝阳光,醒梦这才惊醒,算一算,这已是他出来的第五日了,不由头疼,一半是为宿醉未除又加一夜狂欢,一半却是为了又要回去和齐砚秋那小子见面怄气。
      如果不是他算褂太差,定要算算是不是他们八字不合。
      大鹏依然睡着,醒梦手指抚过大鹏面颊,浅浅一笑,便幻化而去。
      待到追上齐砚秋时,他已经落脚在小镇,倚窗而坐,两三个小菜,一壶美酒,静观窗外雨景。
      秋雨如丝,平添上一份的凄苦,小镇里面烟雾迷蒙,一把青色油布雨伞飘逸在街上,滴雨不曾沾身,秋风过身,九重的青纱衣随风飘动,各人皆迷,看那举伞之人走入客栈之内,收起伞时,在雨声中都好似可听见那青纱与手臂的摩挲之声。
      齐砚秋看着醒梦上楼,一双凤眼挑起,直视向齐砚秋,便踱了过去。
      自斟自饮,那张脸上依然是三分正气三分的邪,一张笑脸皮之下看不出来丝毫的情绪变化,看到醒梦坐至对面,便为他续上一杯茶,眼睛在醒梦颈间晃了几晃,“喝点茶,醒醒酒吧。”
      醒梦顺齐砚秋眼神,却未曾低头一看究竟,上面仍余有痕迹,他不以为耻自然坦然,接过齐砚秋的茶,“这几天没看到你,长大了?”
      “尊老嘛。”齐砚秋笑道。
      狐狸却不以为意,这是事实,只低头啜了一口清茶,“真乖。”
      倒叫齐砚秋翻了个白眼,偷鸡不成蚀把米,窗外雨势渐小,齐砚秋起身,“我在此地有一朋友,今天就是投宿在那里。”
      “喔。”醒梦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旋身之间便变为女身,齐砚秋瞪他一眼,虽然他的确是比较喜欢美色当前,可是这么明目张胆的使用法术,也不怕被人视作妖孽,火烧了他。不过……,他也的确是妖孽。
      手放下酒杯,“你也要注意一点。”
      “什么叫障眼法,你也应该是明白的吧。”醒梦露出笑,明眸皓齿,露出几分媚气。
      齐砚秋的朋友姓单姓自瑕,人倒是个体面人,读上几年的书,又有祖上传下来的几分财产,吃喝不愁,人却是显的有些轻薄。
      看见醒梦的时候,眼比□□大。
      齐砚秋在旁边咳嗽几声,这才唤醒单自瑕,他尴尬一笑,拱手道:“齐兄,不知这位姑娘是……”
      “正是拙荆。”齐砚秋拱手还礼,眼角瞥过那装模作样的行了个万福礼的狐狸,还真是一副贤良娴德的好模样,不过背上却被那双眼快要剜出两个洞来。
      单自瑕大惊,暗叹到好容易见到美人却已为他人妻,脸上却是笑道:“天作之合,天作之合。不过离京一别一年,想不到齐兄已抱的美人归,好福气啊好福气。”
      “哪里哪里……”
      醒梦觉得都快要被那两个人酸出一肚子的水来了,翻两个白眼,便扯了个借口从那里出来,才觉得好了些,正坐在美人靠上面休息,齐砚秋走过来,好似累极。
      “拙荆?”醒梦凉凉道,挑起眼睛看着齐砚秋,后者只是撇嘴,“比较方便解释。”
      “这个时候我若是男身不是与更容易么。”那便就用不着这么麻烦。
      齐砚秋叹气道:“单自瑕是家母的远房侄儿,有这层关系在,我也不想横行事端。”
      醒梦脸上无甚表情,齐砚秋却是恢复了精神一般,笑嘻嘻的靠近过来,“别伤狠了他,毕竟是亲戚。”
      “你这不是摆明了叫我去教训他么。”醒梦淡淡说道,刚刚那家伙的眼睛像蟾蜍的舌头一样在他身上粘来粘去,当时就想把那双眼睛珠子给他抠下来。
      齐砚秋但笑不语,醒梦亦不说话,这回齐砚秋是下了套给他了。
      等到月色升起,一直没能睡着的齐砚秋索性推开门,看见狐狸正俯在院内古树上,一手枕在头下,一手却勾着个小巧的酒壶,晃来晃去,天青的釉色在月光下泛出一层浅光,看样子他已经喝了不少,近来一向苍白脸色颊边一抹绯红,换了一身月白的衫子,用同色的绣线绣上的槿花纹样,样式却是大开,露出颈项,雪白的妖娆。
      齐砚秋一楞,算是明白了,那家伙不折不扣……,喝醉了。
      离他几丈远便可以闻到那冷清的酒味,想必那酒也是烈酒,再看那狐狸笑嘻嘻的朝他招手,齐砚秋便更加肯定了刚才的想法。
      “喂,你在这里发什么呆。”醒梦的声音在齐砚秋身后响起,听的齐砚秋心惊,再一看那仆在树上的狐狸,却早已不见踪影,却那飘在空气中的酒香都已经消失殆尽,好似从未曾出现一般。
      而那狐狸却是一身如常的青衣,轻飘飘的九层纱随风而动。
      怕是看花眼了吧,齐砚秋暗暗道,脸上却只是三分的浅笑,招牌一样的皮动肉不动,道:“没什么,看看夜景。”
      院里漆黑一片,黑的好似被墨泼中,连树影轮廓都没有,只是风吹过,才听到一阵沙沙作响,语中带讽道:“啊,果然好风景。”
      齐砚秋尚未反驳,却听见一阵惨叫从主屋传出,惊动了众人,灯烛纷纷点起,顿时便有灯火通明之感。
      “主屋……,是单自瑕的声音。”齐砚秋懒懒的说道,明显的无甚兴趣,眼睛却瞥向醒梦。
      狐狸微微一笑,一脸无辜:“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
      那狐狸仍旧是在笑,“难道说这次有人敢抢在我的前面动手不成。”笑容转沉,声音里带上一股戾气,活的不耐烦了。
      齐砚秋叹了口气,朝主屋踱去,客房与主屋不过相隔两三条回廊,待到齐砚秋到的时候,整个主屋早已是点满了灯,耀目极了。
      单自瑕好似惊魂未定,脸上蜡黄一片,豆大的汗珠仍是不停的往后冒着,身边的小妾正为他擦拭汗珠,身着的单衣早已是汗透,单自瑕看到齐砚秋进来,扯起来的笑比哭还难看,“齐兄受惊了。”
      “不妨事,只是在下看到单兄如此……?”齐砚秋面露疑色,十足的关心友人模样,而单自瑕则长叹口气,却是朝齐砚秋摆了摆手,齐砚秋继续追问道:“难道单兄有何难言之隐?”
      此时旁边一小妾插嘴道,“是撞了邪了。”却被单自瑕狠狠的一拍桌子给压了回去,小妾扁扁小嘴委委屈屈的退到一旁。
      齐砚秋微微一笑,沉声道:“此事多个人商量也是好的,单兄何不坦诚以对,说不定小弟便可帮上一二呢。”
      单自瑕脸色惶惶然,话到嘴边犹豫不决,许久,才咬咬牙,道,“好,我说。”
      原是一月前,单自瑕与几位友人相携游山玩水,路遇一小镇,风光极美,便停留下来。而镇外不远处便有一庙宇,虽是不大却颇为精致,当地人称楚公庙,里面贡奉虽不是大神,却都异口同声道这里是极灵验。
      于是,单自瑕等人便前往一游,途中经过几处的好风景,便颇为喝多了些,进了楚公庙,见其庙内有数名妇人像,皆貌美端庄。
      单自瑕此人原本就是有些轻浮,再加上那日喝的太多,狐朋狗友一怂恿之下,便是愈加的不知道轻重起来,笑指其中一副画像道,此女若是配与我,也不枉今生了。仗着自己尚有几分才气,竟然拿着笔墨,在墙上留诗一首,这才彼此之间笑闹离去。
      原本此事不过是一场风流玩笑,众人嬉笑之间便当作过场云烟,转头便抛至脑后,可单自瑕却未曾想过,正是他这一举动竟然给自己惹下祸事。待到他返回家里,先前几日倒还好,只是偶闻到房里微有笑声。
      如若是平日白天,那声音倒是清媚动人,可是那时却是生生的响在夜间,而单自瑕又习惯一个人独寐,初时不过是以为自己听错,可这时日一长,不但那女声越来越清晰,且会伴有娇声细语,只是那话,单自瑕却是听不明白。
      单自瑕原本是不信神鬼之人,于是一直都不曾理会,而到最近两日里,连隔壁房里面的小妾都已经听到那声音,到了今日夜间,正睡着的单自瑕清清楚楚的感觉到有人抚在他的脸上,又湿又冷,冰凉的水滴从脸上往下滑落直至颈间,他原本以为是小妾与他嬉闹,可却又想起他已经将房门内拴,无人可进来,这下才将他生生的吓醒,发出一声惨叫。
      听完单自瑕自叙,齐砚秋挑挑眉,道:“单兄可在房间内看到什么没有?”
      单自瑕思考了片刻,才犹犹豫豫道,“好似有红光闪过。”
      “别的呢?”齐砚秋追问一句,看见单自瑕摇摇头便不再追问,又再度温言安慰了他几句后便回到了客房。
      狐狸懒到极点,正仆在榻上,手里勾着酒壶,一头青丝不再盘起,直直的垂下,与青衣相映,纠葛的满身,连地上却垂落下一层,细细如虬丝,赤裸的脚翘起,露出脚踝处的桃花刺青,泛出浅浅荧红。
      他看见齐砚秋回来,冷笑道:“那瘌虾蟆还没死吧。”
      “不死也丢了半条命。”
      “他那是活该。”醒梦笑道,又喝了口酒,这是上次大鹏特别留给他的另外一瓶,名曰莫离,果直入口便是缠棉,久久的余味。
      齐砚秋听闻醒梦此言,道:“你知道所有?”
      “不知道。”狐狸答的斩钉截铁,而齐砚秋以为那家伙是故弄玄虚或是单纯与自己作对而已,可是却又拉不下脸色去问他,直盯着那狐狸,疑惑问道:“你可有穿过白衣,上绣槿花纹样?”
      “没有。”醒梦答的干脆,“那颜色太素。”
      “你不喜欢素色,为何不着红?青色就不素么。”齐砚秋问道,总是看他一袭青纱衣,未曾着过其它颜色。
      醒梦脸色微变,喝下一口莫离,那份缠绵便在口中长停不去,道,“这世上没人再能穿出绛衣来。”莫离在口,品出一丝苦意,窗外无月唯有清风徐徐,婆娑出一层的树影沙声。
      看出那狐狸眼中的迷离,齐砚秋却不知道如何是好,第一次觉得如此手足无措。
      狐狸的脸色却一刻之间变三变,想起一人,便在心里打次主意下次见到绛姜,一准要上去把他那身喜婆装给他扒下来。
      两人皆有所思所想,便都没有言语,狐狸懒懒起身,齐砚秋一把拉住他,“你别回去了。”狐狸笑的诡异,“为什么?”
      单自瑕将醒梦安置在后院女眷里,齐砚秋对这个安排虽有异议却又不便出声,反观醒梦,倒像是刚刚偷到手一只肥鸡一般。
      闭闭眼,齐砚秋正色道:“我比较担心单家女眷。”
      “味道还不错。”狐狸笑逐颜开,没道理送到嘴边的都不知道享用吧,今日算是饱食了一顿精气。
      看着齐砚秋在房内布下阵,醒梦翻了个白眼,就凭他那种写符都会写掉字的水平,竟然枉想把自己关在房间内,青天里面做起白日梦来,只不过这么晚了,回去也是睡,这里也是睡,醒梦索性把齐砚秋从床上拎到榻边,娇柔女相硬是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你不会忍心让我睡这儿吧。”
      虽然明知道那狐狸本性是什么,齐砚秋却还是一边痛骂自己立场不坚定,一边睡上了并不大舒服的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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