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个青楼烧火丫头罢了》陆无寂

4、第 4 章

　　“大胆！！”
　　姜万年怒吼一声，上前，抬脚，径直把落薰踢倒在地，居高临下地瞪着落薰，大声斥责道：“大胆贱人！竟敢在大王面前胡言乱语，诬蔑本将军！”
　　落薰一手捂住被姜万年踢痛的左肩，一手借着青玉地板上的水迹、泥鳅般一个劲地往后溜，尽量溜远一些、尽量让姜万年再度抬脚也够不着她。
　　落薰满脸委屈，嘴上仍在不服输地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那个……将军大人也在大王面前诬蔑小人啊！难道将军大人可以无凭无据地诬蔑小人，小人就不可以根据坊间流言作出合情合理的推测吗？”
　　姜万年俯身势要亲自动手，撕了落薰的嘴。
　　慕晋淳一脸为难，半张开嘴，却始终没有出言阻止姜万年。
　　慕晚潇开口劝道：“姜将军息怒。”
　　姜万年满眼血丝，扭头看向慕晚潇。
　　慕晚潇平静地说：“她不过是一个粗鄙的烧火丫头，若姜将军亲自动手教训她，怕是有失将军的身份。”
　　姜万年用力拂袖，后退一步，怕弄脏眼睛似地、撇过头不看落薰。
　　落薰小手拍着小心肝——说她害怕吧，她那双黑水晶般闪闪发光的眼珠子却满是气死人不偿命的调皮与顽劣。
　　慕晚潇问落薰：“姜将军与苏相国不和的传闻，你是从何听说的？”
　　落薰耸了耸肩，“道听途说。”
　　姜万年怒问：“哪条道？哪方途？若你不给本将军说清楚，你今日休想轻易离开这里！”
　　落薰一脸坦荡，“小人是烧火丫头，日日夜夜在沉鱼落雁的厨房里头烧火，自然是在沉鱼落雁听说的。若问小人，具体是听谁说的……沉鱼落雁往来的宾客众多，人多口杂……小人只能说，不只是一个宾客这样说……很多宾客都说，姜将军与苏相国不和。”
　　姜万年吼道：“一派胡言！姜家与苏家是亲家，本将军与苏相国向来交好，不和的传言根本就是谣言。”姜万年遥看慕晋淳，“求大王明察。”
　　慕晋淳点头。
　　慕晚潇看着落薰，“你日日夜夜在‘厨房里头’烧火，竟也能听见姜将军与苏相国不和的传闻？”
　　落薰歪头回答道：“厨房也是很多人进进出出的好不好？而且……好吧，我确实也常常溜出厨房偷懒。”
　　此时。
　　侍卫走进殿内通报，说是姜舷求见。
　　慕晋淳点头首肯。
　　姜舷大摇大摆地走进殿内。
　　卓渊如暗影般垂首跟在姜舷身后、右手还钳住一名男子的后颈。
　　卓渊一手把男子推倒在地。
　　姜万年问姜舷：“此人是谁，为何把他带到殿上来？”
　　姜舷沾沾自喜地说：“他就是杀害苏相国的凶手！”
　　姜万年追问：“你是如何捉住他的？”
　　姜舷回答道：“苏相国是我的岳父。岳父被杀，凶手在逃，我当然要为岳父寻找凶手了。我方才再去一趟沉鱼落雁，本欲搜索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不料，竟看见此人在沉鱼落雁之内藏头露尾。我当即把他拿下，还在他身上找到杀人凶器……”
　　卓渊适时将一把两个巴掌大小的弩，扔在青玉地板上。
　　姜舷指着地上的弩，“这把弩，就是杀害苏相国的凶器！”
　　姜舷愈发不可一世，“他也直言不韪，承认了杀害相国大人的事实！所以，我就立即把他带到殿上来，听候大王发落！”
　　慕晋淳问男子，“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杀害苏相国？”
　　男子咬牙彻齿，从牙缝挤出一句话：“苏迟毓该死！”
　　男子五官粗糙，皮肤黝黑，孔武有力，洗得发灰的粗布衣衫上面大大小小地钉着补丁，一双浑浊的眼睛憋得通红。
　　男子接着说：“小人是猎户，家中妻子怀胎两月。日子清贫，为了帮补家计，我每日打些山鸡野猪之类卖到沉鱼落雁，换几个钱。半个月前，我打猎的时候受了点伤，只能由妻子代为将几只山鸡送到沉鱼落雁……不料……苏迟毓看上我家娘子，强行奸污了她！我对此事懵然不知！直到妻子几天前上吊自杀，写下遗书，我才知道苏迟毓竟对我娘子做出那般禽兽不如的恶行……”
　　姜舷打断猎户的话，“苏相国今夜是第一次去沉鱼落雁！再说苏相国位高权重，妻妾成群，岂会看上你家妻子？简直痴人说梦！”
　　猎户直勾勾地看着姜舷，“苏迟毓是沉鱼落雁的常客，是色中饿鬼！可怜我的妻子还怀着两个月的身孕……竟因不堪受辱，上吊自杀！我发誓，一定要亲手杀了苏迟毓，为妻子报仇！我如今做到了！是我杀了苏迟毓，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落薰气愤填膺，低声喃喃：“苏迟毓真是死不足惜。”
　　姜万年怒目落薰，用眼神示意落薰闭嘴。
　　落薰对姜万年的怒目视而不见，向慕晋淳磕头说道：“求皇上看在猎户痛失妻儿的份上，从轻发落。”
　　姜万年抢先说道：“痛失妻儿一说，只是猎户的片面之词。猎户杀人，却是不争的事实。杀人偿命，理所应当！”
　　慕晋淳点头，说：“姜将军所言有理，来人，把猎户拉下去……”
　　“苏迟毓罪该万死！”猎户猛然打断慕晋淳的话，疾声高呼：“苏迟毓奸污良家妇女，害我妻死子亡，罪该万死！娘子……我已经为了你报仇了！大仇得报，我随后就到！娘子，等我！”
　　说时迟。
　　那时快。
　　猎户长手一伸，从卓渊的剑鞘之中拉出利刃，脖子一抹，鲜血如注，瞪圆眼珠躺在了血泊之中，死了。
　　“啊！”
　　满堂只有落薰一人惊呼。
　　随即。
　　落薰被猎户恐怖的死相吓得再度晕厥过去。
　　凶手伏法。
　　相国大人被杀一案，才刚闹得沸沸扬扬竟就火速结案。
　　慕晋淳说不上是同情还是无奈，摇了摇头，下令：“把猎户的尸首拖下去，把烧火丫头送回沉鱼落雁。”
　　侍卫领命。
　　慕晋淳揉了揉太阳穴，对慕晚潇等人说：“时近黎明，你们回去休息吧。”
　　慕晚潇拱手领命。
　　姜万年却拱手说道：“苏相国被杀，相国之位顿时空缺。需知相国一职事关重大，还请大王尽快重新任命相国！”
　　慕晋淳说：“姜将军所言有理。明日早朝，朕定会与群臣商议此事，尽快任命新相国。”
　　慕晋淳偷偷打了一个哈欠，实在是累了困了。
　　姜万年却说：“关于相国人选，臣有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