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子戏》月下蝶舞

18、第十七章

　　对镜梳妆，大概是每一个女子都有兴趣的事情，而我当然也不离开了，更何况皇上还赏赐下来这么多珠宝首饰，若是不用，也真是暴殄天物了，我自认为不是什么清高的人，珍贵的东西自然是喜欢得很的．
　　以前总是想养长头发，可是一直养不长，没想到这一次因祸得福，长发及腰，再加上孙嬷嬷的一双巧手，总是可以打理得很漂亮．
　　手抚着那支点翠嵌珍珠金累丝头花，心中便开始有隐隐的不安，却始终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虽然是佟佳氏的格格，可是我心里却也很清楚，与孝懿皇后娘家的佟佳氏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没想到的事情太多，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所有的首饰被一应放在推盘之上，一眼扫过之后，拿起一支白玉八齿梳，轻轻抚过，白玉无瑕，如此温润的玉器被千雕万琢之后，才能制成这样一枚精致的梳子，玉不琢不成器，可惜我不会是那样一件玉器．
　　转瞬之间，我看到了一支珍珠玉步摇，晶莹剔透，很漂亮，也足够让我眼前一亮，在发髻上比了一比，倒也挺合适的．
　　＂既然这么喜欢，又为何不戴上呢，或者，你是在等我来帮你戴上吗？＂
　　松了手让他拿过那支步摇替我簪在发髻上，透过镜子看着他，嘴角微微上翘，这样的场景很是温馨，却让我觉得不寒而栗，稍稍抬头，眼带防备地看着他，还参杂着质疑和躲避．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漠然，发髻上除了那支珍珠步摇外，别无装饰，拿过一支嵌宝石白玉扁方，稳稳簪在发髻中央，又随意选了几个蓝玉银包边发夹别上，仔细打量了自己一番，没有不妥之后，才站了起来．
　　笑看着他：＂你怎么突然舍得来我这里了，不叫十三阿哥充当鸿雁传书吗，只怕这样更方便一些吧，也免得你四阿哥看到我，就一肚子的火气，我可是很怕你因此上火，嘴上长口疮的话，岂不是很有损你的形象？＂
　　只见他眸色一暗，却没有任何怒意，他的双手按在我的肩膀上，感觉到隐隐的压力，仿佛是想把他的不安通过这样的方式传达给我，他这样的反应让我觉得很压抑，甚至让我觉得，他是一个人，只是一个人而已，孤单的一个人，或许他也只是希望在他的身边，可以有一个人陪着他．
　　我将手搭在他的手上，他的手很凉，甚至感觉不到一点温度，这也由不得我叹息，不知道是不是他已经孤单得太久了．
　　＂其实你应该会很明白我才对，这么多年了，虽然你一直都像个小孩子一样，跟在我身后始终不肯离开，有时候我都觉得，你就像是我的影子似的，我也一直相信你不会离开我的身边，可是这一次你进宫之后，我发现你变了，你不再像以前那样喜欢粘着我，而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怎么回避我．＂
　　不知道是谁告诉我，孤单的人总会很敏感，会很快感觉到身边的人的变化，而眼前这个人就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人，敏感得让人心疼，我却无力帮助他，不同的灵魂，又怎么可能会有同样的表现呢．
　　转过身，直视着他的眼睛：＂四哥哥，我们都长大了，不是吗？若还是从前，我想，我还会是那个跟在你身后的小丫头，可如今，你是皇上倚重的皇子，我是皇上敕封的和硕格格，是佟妃娘娘的侄女，难道你不觉得，我们走得太近，会引来太多的猜忌吗？我希望你在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之前，能够平平安安，没有烦恼．＂
　　做人太难，而做皇室的人就更难了，我心目中的四阿哥，即使喜怒无常，也是一个拥有伟大抱负的人，是一个心系百姓的好皇帝．
　　伸手抱住他，他的怀抱还不算太冷，只是我突然发现，我竟然很依恋他的胸膛，如果可以，真想就这样赖在他的身边一辈子，永远都不要分开，只可惜太多事情早已预料到，想到这些，不由得瑟瑟发抖．
　　感觉到他紧紧地搂着自己，这样的感觉很踏实，哪怕再紧的拥抱，哪怕会捏碎我的骨头，在这个时候，我都觉得心甘情愿，都让我觉得那么值得．
　　＂我知道我不会看错的，我就知道你是了解我的，但是我怎么忍心就这样放你离开我的身边？你相信我，总有一天，我能够让你光明正大地站在我的身边，不会有人拆散得了我们的．你是注定要留在我身边的人，老天爷也会成全我们的．＂
　　这样的承诺让我很感动，甚至让我觉得飘飘然起来，或许我不应该做太多的抗争，就这样一直下去，才会是最好的结果，才会是属于我最好的未来．
　　在我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抗拒的，但是这样的温暖，实在让我无法拒绝，他的温柔让我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而不能自拔．
　　眼眶有些湿湿的，却始终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因为不想在他的面前显示出我的软弱，我想如果他的承诺可以实现的话，我想我就可以随意在他的面前表现出我的任何情绪，再也不用掩饰任何，只可惜我知道那是遥遥无期的．
　　慢慢地推开了他：＂好了，你该走了，这里到底是后宫，况且你也早就已经封为贝勒开衙建府了，总不能一直留在宫里陪着我，若是被人知道你总在我的身边，岂不是让你府里的人吃飞醋吗，我不希望景仁宫的偏殿被醋给淹了．＂
　　我想，总该给彼此一点时间让彼此冷静一下，不然就这样无限制地沉沦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四阿哥深深看了我一眼，才缓缓地离开了我的住处，我深深吁了一口气，拔下了发间的珍珠玉步摇，随手放在了桌上，微微抬头看着屋顶，却没有发现在屋子外站着的八阿哥．
　　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影闪过，虽然有些疑惑，却没有跟出去，只是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熟悉．
　　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窝在房间里觉得有些闷热，抄过一把白玉镂花柄的双面绣海棠花开的素锦扇子往御花园走去，待快走到御花园的时候，看到颇为眼熟的一个人，没想到她也进宫了．